雁翎的躲避令峻猛的心抽痛,可是他絕不會讓她離開。
他走向她,從峻虎手中接過她,真摯地說︰「雁兒,妳答應過要跟我走的,怎麼一下子就變卦了呢?」
「可你、你不是猛子……」雁翎嘴唇顫抖地說。
「我是猛子,我會慢慢跟妳解釋,現在妳先跟我走,好嗎?」峻猛的語氣里有無法掩飾的哀求,听在他兩個弟弟的耳里既驚奇,也為他不平。
峻龍不高興地對雁翎說︰「我大哥對妳是真心的,難道妳想讓他在這里承受著腿傷的痛,還要在他部下面前沒面子嗎?」
「龍兒,不要多話,去將車帶來。」峻猛指責地看了小弟一眼。
峻龍向馬車走去,心里卻不滿地嘀咕著︰哼,女人就是莫名其妙!
不管她願不願意,峻猛拉著雁翎的手轉向鐵大叔和上河屯的所有人。
「大叔……銀花姊……」雁翎看著鐵大叔和銀花哀求︰「讓我留下來。」
見她這樣,銀花流淚了,而鐵大叔也很心痛。他勸著她︰「孩子別怕,大人是好人,不會虧待妳的。況且妳已經是他的人了,怎能留下?別讓妳娘失望啊。」
然後他又轉向峻猛說︰「大人不要怪她,這孩子是被嚇壞了,她從小沒離開過這里,您多擔待點……」
峻猛點點頭。「我會的,等過幾日,我們會回來看望大家。」
說完,他強制地將雁翎抱上了已經停在身邊的馬車。
華麗的馬車門一關上,即刻將雁翎與她所熟悉的世界分隔開來,她落入了一個自己連作夢都沒有想過的豪華卻不真實的世界。
听到車外峻猛與鐵大叔在道別,感覺到車輪啟動,車身搖晃,她知道她是一定得走了,這個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已經不會再接納她。
她感到茫然失措,不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是什麼?
看到角落擺著峻龍替她拿的包袱,她一把抓過來緊緊抱在懷里,彷佛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包袱,而是她的支撐。
我會步上娘的後塵嗎?她茫然地問自己。
其實她心里知道,無論猛子是什麼人,他都會善待她,可是她仍然覺得很不踏實。她突然發現,她對這個她已經嫁了的夫君幾乎是一無所知,昨天以前她所認識的猛子不過是個無家可歸的人,與今天這個猛子是如此的不同。
他是個深藏不露的男人,他有太多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因此她難以再相信他,這種不信任使得她想逃離他。
可是,她能逃到哪里去呢?她只身一人,無親無友,能逃到哪里去呢?
就在這時,緊閉的車門突然被打開了,雁翎驚訝地看到一個身著錦袍繡裘,頭戴花翎官帽的總兵大人彎腰進來了。
哦──猛子!他已經換了衣服,此刻的他渾身透著一股懾人的力量,她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實在是太大太大,她怎麼可能嫁給了他?
峻猛將車門關上,坐在她的身邊,她立即反射性地往後退,肩膀撞到了車板。
見她如此驚慌,峻猛嘆息地摘下帽子放在一邊,抽走她懷里的包袱,將她一把抱起緊緊摟在懷里。
「不要哭。」他的聲音沒有變,還是像昨夜那樣充滿感情,低沉得彷佛鵝卵石沉入池塘般直直墜落在雁翎的心湖。
「我沒哭。」她倔強地說,卻不由自主地偷偷往臉上一模,果真濕漉漉的,原來自己真的在流淚。
「你讓我下車吧。」她在他懷里垂著頭哀求道。
峻猛的雙臂一緊,將她的面頰緊貼在他的胸口,卻什麼也不說。
摩挲著他錦袍上的刺繡,听到他熟悉而有力的心跳,雁翎的心開始顫栗,她虛弱地問︰「可以嗎?」
「妳真的想離開我?」峻猛將她的頭抬起,俯身看著她盈滿淚水的雙瞳,心痛地問。「今早妳才說過我們要相親相愛,共度白頭的,難道妳都忘了?」
「那時不同,我……」雁翎的回答才出口,就被他狂驚的吻堵住了嘴。
峻猛的吻帶著懲罰和心痛,他不能面對她的淚眼,無法忍受她的求去!
可是他的吻在踫到她柔軟的雙唇後,只剩下了深沉如大海般的柔情和恍若要將她融化的烈焰激情。
在他的柔情攻勢下,雁翎很快就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只能全身心地回應著他。
她的心激烈地狂跳著,她的意識迷亂,她唯一記得的只是希望他永遠不要放開她,永遠不要中斷這個吻,永不中斷……
可是就在她這樣想的時候,他竟突然終止了這個令她心醉魂迷的親吻。
「為什麼停下?」她困惑地問。
他的臉上慢慢出現了笑容,而且那笑容逐漸擴大,變得慵懶而狂妄。
「放開我,讓我離開。」他的笑容刺激了她。
「看看妳的手,只是我抱著妳嗎?妳這樣子像要離開我嗎?」他還在笑。
雁翎這才發現自己的手正緊緊地環繞在他的肩膀上。
她猛地將手縮回,心里不安地想︰我什麼時候將手放到那里去的?
「藏起手來也沒有用,妳整個人都在我懷里呢?」峻猛得意地說。
雁翎再是一驚。突然間,她打了個冷顫,頭腦不再迷糊。
這男人只需用一個吻就能讓她失去了理智,這怎麼行?
她重重地搖搖頭,連忙將身子往後退,卻被他拉住,重新摟進懷里。
峻猛貼著她的頭頂低聲地說︰「雁兒,妳真是只固執的雁兒,雖然妳的翅膀硬了,但還不夠硬到能獨自飛越大海藍天,讓我陪著妳,照顧妳,不好嗎?」
他獨特的聲音總是能對她產生影響,像現在不為其他原因,就為他那低沉而略帶沙啞的聲音,就令她心軟。
她抬起臉看他。心里想,他是真心誠意的嗎?
峻猛彷佛迎接她的審查似地低頭看著她,他們四目相接,任感情流動。
她仔細掃視他的臉龐,他的神情強硬,但眼中有某種光芒,彷佛在告訴她,她對他來說是最美妙和最寶貴的東西。而這也正是她對他的感覺,是她這幾天來的感覺︰遇見他是她一生中最美妙也最快樂的事情……
可是,為什麼今天的他會令她有這麼強烈的不安全感呢?
「雁兒,我還是昨天那個猛子,我沒有改變,難道一個身分能說明什麼嗎?妳真的要離開我嗎?」她美麗的眼楮令他沉醉。當感覺到雙方的呼吸都變得急促時,峻猛粗聲問︰「妳告訴我,妳為什麼要離開我?難道是因為我的身分嗎?」
她深吸一口氣。「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的身分?猛子?你真是猛子嗎?我想我今後不能再這樣稱呼你,而應該稱你為『大人』……」
「閉嘴,妳可以永遠叫我猛子!」他不喜歡她如此疏離的語氣,抓住她緊緊地抱著,讓她緊貼著他的胸膛,讓她感覺到熱度從他緊繃的身軀散發出來。
「我沒有想瞞妳。我們認識的時間太短,當我察覺我不能沒有妳時,我們就有了婚禮,而洞房的花燭還沒有燃完,我弟弟就出現了,妳讓我怎麼有時間告訴妳所有的事情?」
听他提到洞房,雁翎立刻想起了昨天夜里和今天早晨他們之間的親密行為,不由得臉紅到了耳根。
峻猛看出她的羞澀,明白她想起了什麼,便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他俊朗的笑容,使雁翎原本想離開他的心開始動搖起來。
「你是堂堂大人,而我只是一介平民,你的家人能同意嗎?」她猶豫地問。
「我弟弟妳不是見過了,他們有反對嗎?」
「那你的爹娘呢?」自幼身居深谷,她對外界的認識大都來自娘和鐵大叔,而他們並不知道猛將軍與遠在奉天府的都統大人有什麼淵源,于是雁翎自然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