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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王醉情 第6頁

作者︰華蓉

開玩笑!他的傷還沒好哩!

要是真對她做了什麼不規矩的事,他全身上下好不容易快要復原接好的骨頭,不但會被她狠狠地重新拆開敲碎,搞不好連給畜牲用的「獨門黑石斷續膏」,都不屑給他用。

抬起頭,視線重又回到那抹嬌俏生姿的魅人麗影上。

「亂了,真亂了!我該做的事,應該是在身體復原的第一時間,想辦法離開絕谷,回到峻德城去才對呀!」峻德齊搖搖頭,似是想將自己搖得更清醒一些。

「不對!年輕人,你要做的事,應該是先解決你肚子里的酒蟲。」蒼老的嗓音從林間小徑的那一頭傳來。

峻德齊轉頭,抬高靈敏的鼻子對著上風處嗅了嗅。

「哇,好香的酒!流泉大夫,你又是從哪兒將酒偷渡進來的?」峻德齊雙眼發亮,剛開了嘴對著老人手上的兩只白瓷壺贊賞笑道。

「有一個小伙子從東方外海那個專產名酒的古倫島回來時,特地帶了兩壺來孝敬我的。怎麼樣?光是飄出來的香味就讓你肚子里的酒蟲受不了了吧?」流泉大夫搖著一頭白晃晃的銀發銀胡,得意的舉了舉手中的白瓷壺。

「古倫島?天下三絕織、酒、卜中的古倫百釀?古倫百釀的制法向來秘不外傳,是天下千金難得的極品。能喝到百釀名酒,簡直是此生無憾。快快快,快拿來,讓我喝上一口,喂喂我肚子里的酒蟲。」峻德齊興奮的伸出手,毫不客氣的從流泉大夫手中搶過一瓶酒來。

「好小子,真識貨。這酒正是我家鄉最引以為傲的特產之一哪!」流泉大夫驕傲的挺了挺胸,隨即一坐到峻德齊身旁。

「咦?你是從古倫島來的?」原本就著瓶口低頭聞香的動作,突然頓了一下,峻德齊轉頭問道,眼里閃了一下奇異光芒。

「是啊!迸倫島,是個好地方。」流泉大夫意味深長地回看了他一眼。

「流泉大夫可會卜卦算命?」峻德齊垂下眼問道,似是漫不經心。

「略通一、二,懂得一點面相之術。不過,我的醫術還是比算命強多了。」流泉大夫慢調斯理地攏了攏胡子。

「那麼,老先生可認識二十年前聞名于天下,曾為峻德城主卜算指點的『九指神算』?」峻德齊抬起頭,眼神條然變得充滿興味及銳利。在看見流泉大夫的身子因為听到「九指神算」,而有一瞬間的僵硬時,他的唇更是彎了起來。

「唔……他是我家族的堂弟。在古倫島,卜算能力的血統,只有我們這家族才有遺傳。『九指神算』當年天資聰穎,年紀輕輕即善于解夢、釋卦、觀星象。後來,他獨自一人離開古倫島闖蕩中原,我就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

「是嗎?」峻德齊看著流泉大夫喃喃地說道。

「九指神算」當年的一席話,影響了他們修、齊、治、平四個兄弟的命運。說實話,他很想看看那位「九指神算」到底有多厲害,為什麼能讓峻德城主對他的卦示深信不移?

「唉呀,別管了。咱們快把酒喝掉,免得被瀲眉丫頭發現,那就沒得喝了。干!」流泉大夫揮揮袍袖,爽快的灌了一口酒。

「干!」峻德齊慵懶的倚著樹干,笑著將酒遙遙舉向茅亭中忙碌的嬌俏人兒,然後仰頭喝一口酒,感受甘冽香甜的滋味,一路順著喉頭滑下,緩緩在胸月復之間灼熱起來。

「真是好酒。」他閉上眼,滿足的低吟一聲。

「啊……真懷念的味道。」老先生皺皺的雙頰透出快樂的淡淡紅暈。

一老一少背著朱瀲眉的禁酒令,愉快地躲在樹蔭底下喝起酒來。

喝著、喝著,這廂年輕人沒提防百釀酒的強大後勁,那廂老人也忘了提醒,跟著一塊兒喝得不亦樂乎,結果,兩人雙雙醉倒在樹底下,各自臥伏在糾結成一片的老樹根上酣眠。

空氣中混合著甜甜的酒香、草味,還有遠處孩童的朗朗讀書聲,將峻德齊催向更深沉的夢里,不想醒來。

他夢見了亭里那凶凶的母老虎,搖身變成溫柔多情的美麗仙子,輕輕柔柔的攬住他,為他哼歌,憐惜地撫著他身上仍然不時泛疼的傷肢……

老是跟在她身後的那七個孩子,則在一旁開懷的追逐嬉鬧。

呵──如入仙境般的滋味,令人不醉也難。

峻德城的紛擾……

就暫且先忘了吧!

他醉了,真的醉了──

※※※

教完了功課,放孩童們回家休息後,朱瀲眉回到屋里,發現應該待在家里的兩個男人不見了。

「該不會這對老小又偷偷跑到哪兒去喝酒了?」她蹙著眉,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回身走向前門,喚回正要去田里抓蝌蚪的孩子們。

七個孩子牽的牽、抱的抱,一起回頭望向神情有些火氣的朱瀲眉。

「娘,什麼事?」小津面露迷惑。他們幾個兄弟姊妹今天很乖,該背的書都背全了,方才娘還高興的贊賞他們,怎麼才一會兒,娘的脾氣就變了?

「你們去亭子後邊的那塊林子里,看看流泉爺爺和齊叔叔有沒有躲在樹底下偷喝酒。」朱瀲眉抬手揉揉額頭。

兩個人同時不見,一定有問題。

這一老一少依目前的身體狀況,都必須禁酒,她卻三天兩頭在林子里人贓俱獲的抓到他倆偷喝酒好幾次。

這兩個酒鬼……真是……

一個受傷未愈、一個前不久才犯心絞疼,卻都該死的嗜酒。

這一對忘年酒友在一次巧合機緣下,發現彼此的共同嗜好後,一拍即合,搭檔為最佳共犯,時常窩在一起喝得醉釀釀的。

「哦,好的,我們這就去找找。」果然,惹娘生氣的,又是齊叔叔。小津吁了一口氣,偷偷向身邊的弟妹們使了個眼色。

「還有,別幫他們湮滅喝酒證據。他們的身體不適合喝酒,我說過好幾次了。」朱瀾眉看到孩子們在眉眼之間無聲傳遞的訊息,好氣又好笑的警告。

「不、不會的。」小津心虛的眨了眨眼,回話時結巴了一下。後面幾個孩子也露出僵硬的傻笑附和,然後互相拉扯著跑向林子。

她很肯定,這一次孩子們又會想辦法掩護峻德齊和師父的罪行。

孩子們曾數次背著她幫峻德齊偷偷下床活動筋骨,峻德齊早將孩子們當成同一國的了;既然是同一國的,當然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所以,當常孩子向她認錯的時候,他會很有義氣的攬下過錯,和孩子一同站在一塊兒挨她罵。

由于峻德齊不能久站,加上他青白得嚇人、卻一臉愉悅的怪異表情,她罵了幾句,便受不了他的苦肉計,罵也罵不下去,只好無力的揮手驅散這八個團結的家伙——如果把不知道可以跑開的小蒙和小和也加進去的話。事情到最後,總是不了了之,而峻德齊那家伙和七個小表的感情反而更加堅固。

峻德齊正義感的發揮對象似乎不分年齡,尤其不會吝惜用在孩子們身上。

孩子們感動之余,也將峻德齊叔叔當成是同一國的。為了感謝他的義勇行為,便常趁她不注意時,集體共謀,偷渡一瓶美酒給他解解饞。

她懷疑峻德齊是被她修理上癮,經常和孩子們亂來胡搞,弄得她啼笑皆非。

看孩子們犯錯被訓,他竟會露出渴望加入挨刮行列的表情,甚至有時明明不關他的事,他硬是有辦法說得讓自己月兌不了干系,和孩子們站成一排,然後快樂的看著她,雕鑿似的俊臉彷佛在對她央求說──罵我吧,來罵我吧!

她感覺自己似乎又多養了一個讓她頭痛不已、老愛引她注意力的調皮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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