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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淚花嫁 第24頁

作者︰華蓉

整個事情只發生在短暫的一瞬間,急劇的轉折叫人難以接受。

冬梅驚駭得呆若木雞,張口結舌。那個救人的身影是……

大少爺?

天哪,怎麼會這樣?

「救……救人啊——」冬梅淚流滿面,開始驚慌的向逐漸聚攏的人群聲嘶力竭的大叫。

周圍的人見到有人落水,立即有幾個人見義勇為,伸出援手幫忙救人。附近的人越聚越多,整個湖邊因為傳聞有人落水而亂成一團。

「夫人……大少爺……怎麼還沒看到他們啊?怎麼還沒看到人啊?夫人——少爺——」冬梅又驚慌又傷心的跪拜在湖岸哭喊著,眼楮盯著湖面不斷搜尋他們的身影,心里不停的祈禱他們千萬不要出事。

靳府上下每個人都看得出來,冷漠陰鷙的大少爺和憐弱如花的夫人,才剛剛對彼此有了情意。

那情苗雖然細微,但絕對是真真切切的啊!

「老天爺啊,他們都是孤獨的苦命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彼此,不要再折磨他們了。老天——求求你……」冬梅跪倒在地上,哭著向蒼天祈求。

人們依然忙碌,蒼天仍舊無語……

☆☆☆

靳碩南無法置信,兩次的預感竟然成真!

韓真幾乎淹死在水底。

從水中被靳碩南救起後,她整整昏迷了五天。靳碩南也衣不解帶的守在床沿照顧她整整五天。

「真兒,還沒睡夠嗎?你已經睡了五天,大夫說你早該醒來了。」靳碩南沙嗄的嗓音,泄漏出極度的疲憊。

「你是不是在懲罰我,對你太狠心……五天夠了吧!當你在我面前投水時,我簡直心神俱裂,幾乎快要發狂。我無法原諒自己成為劊子手,竟然逼得你走上絕路,讓你在我面前自絕,對我已是最殘酷的懲罰,這個噩夢,我一輩子也甩月兌不掉。」他悔恨地捧住她雪白無力的小手,靠在頰邊。

「醒來呀,真兒,只要你清醒,我可以為你付出任何代價。」靳碩南低下頭,不停的祈求。

一瞬間,他似乎感受到韓真的手指有輕微的掙動,細微得讓他以為是絕望下的錯覺,直到他又看見她的手指再一次的移動,靳碩南激動的叫喚柳大夫。

「快,來人,快叫柳大夫過來。」他心一急,大聲吼道。

守在門外的眾人一听到靳碩南的叫聲,全拖著柳大夫沖進房里。

「大哥,小嫂子醒了?」靳馭北興奮的問道。

「沒錯,我看到她動了。真兒,真兒!」靳碩南急切地呼喚。

「快,快讓我看看。」不用動手撥開人,大家自動讓路給柳大夫過去床邊診視。

在眾人的注視下,韓真的眼睫輕輕掀動幾下,終于在眾人的期待下張開了眼。

「真兒。」

「嫂子。」

「夫人。」

大家欣喜的呼喚,她終于醒過來了。

但,似乎不對勁……靳碩南敏感的收住笑容。

面對大家真切的呼喚,韓真一臉漠然得奇異,仿佛對身邊所有的人視而不見、听而不聞。

靳碩南見她神情有異,再一次小心翼翼地叫她,眼楮仔細的觀察她臉上任何細微的反應。

「真兒,我是碩南,認得我嗎?」像是怕嚇到她似的,他輕聲的叫喚。

回應他的依舊是漠然的神色。

「你到底醒了沒有?」靳碩南忍不住出手搖晃她。她還是緊抿雪白的唇不說一句話,眼神茫然,毫無焦距。

「怎麼會這樣?她不認得我們了嗎?」大家面面相覷,才剛落地的憂慮又被高高提起。

柳大夫眼見不對,蹙眉地搭起脈,觀察氣色。

大家屏氣等著,好久好久,柳大夫才憂慮的宣布。「娃兒脈象平穩,身子已無大礙。」

「但她為何毫無反應?」靳碩南心急的問。

「這……」柳大夫面有難色的撫撫白胡。

「到底是怎麼了?」冬梅急得跺腳催促道。

「她恐怕得了失心癥。」老大夫重重的嘆氣。

「失心癥?這要怎麼治?」冬梅疑惑地望向柳大夫。

柳大夫憂心的搖搖頭。「無藥可醫。娃兒受了太大的刺激,只有靠時間慢慢改善,可能好,也可能不會好。」

「怎麼會這樣?」冬梅難過得哭了起來。

沒得治?這跟絕癥有什麼兩樣?

靳碩南憤怒的望向失神狀態的韓真,幾乎無法相信。

「你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就在我想要開始補償你的時候,你竟然用這麼絕然的方式逃避我。你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嘶吼到最後,靳碩南激動的抓住韓真的細肩猛烈搖晃。

韓真像一個無骨的布女圭女圭,任靳碩南粗魯的搖晃著,臉上的表情依然冷淡,沒有反應。

「大哥,停下來,你會傷了她。」靳馭北上前制止靳碩南狂亂的舉動。

「不——」靳碩南甩開他的拉制,忍不住抱緊韓真大吼。

「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這麼懲罰我?真兒——真兒——」他的臉埋進她的頸項。

一聲又一聲的呼喚,喚到最後變成了嗄啞泣血。

听著靳碩南抑郁悲愴的低喚,所有人都忍不住紅了眼,為這一場變故悲痛不已。

韓真的眼底,依舊一片空白清寂,無知無覺。

☆☆☆

靳府的歡樂氣氛沒有持續太久,才一陣光景,又因為韓真的投水失心,陷入濃得化不開的愁雲慘霧里。

「唉!」冬梅看著坐在床上布女圭女圭似的冰美人,無奈地嘆一口氣。

「唉!」轉頭看到釘在床前不肯放開手的痴心木頭人,又錐心地嘆氣。

「唉!」回過頭看到徒長一堆象征智慧的白胡老人,更是灰心的大嘆一聲。

「夠了。」靳馭北不等小丫環的頭轉向他,先發制人的像拎小貓似地拎住冬梅的衣領,往門外扔去。

「唉唷。」小小聲的痛呼揚起。「二少爺,你怎麼把我丟出來?」她委屈地爬起來揉揉跌疼的。

靳馭北輕輕合上門後,回身環胸,低頭瞪著不會看狀況的笨丫環。

「大家心情已經夠沉重了,你還在一旁扇火。嫌屋里太涼快是不是?」

「我是因為很擔心夫人嘛。整個房里死氣沉沉的,再不發出一點聲音,我……我就要哭出來了。」冬梅說著說著,眼眶果然開始泛出一圈紅。

靳馭北頓時沒了罵人的興致,因為他也無可奈何。

「時間快到了,你快去煎藥吧!」他神色萎靡的揮揮手。

「又要煎藥啦?夫人好可憐,都不知道自己每天被灌進了多少難喝的苦湯汁,如果她醒著的話,一定會苦得掉眼淚。」冬梅看看天色,然後一邊往廚房走去,一邊喃喃自語。

靳馭北無言地看著冬梅走遠,听到身後喀啦一聲,馬上回過頭去。

「大哥,你要帶嫂子去哪里?」他不解地看著大哥和小嫂子。

韓真乖乖地任靳碩南抱著,安靜馴服地倚貼在他的胸口,小巧白皙的臉上仍是一貫的淡漠。

「柳大夫說,讓她出去透透氣,對她的病情有幫助。」在房里,冬梅和靳馭北的對話,全都清楚地讓他听去了。

房里,確實太沉悶了。悶得連他自己都快要瘋狂。

靳馭北沒有說話,目送著大哥抱著韓真慢慢走進花園。

柳大夫也從房里走到門口,和靳馭北並肩站著遠望。

涼亭里,身材頎長的男人彎下腰,慢手慢腳的細心呵護著嬌小孱弱的人兒,讓她舒適地斜倚在石椅上。

「我記得八年前,爹娘的尸體被運回來的時候,大哥一滴淚也沒掉,只是紅著眼眶,直挺挺的站在大廳里。他唯一流露出來的失控,就是用力捏碎了杯子,割得滿掌是血。那時,年幼的我,好崇拜大哥,他就像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永遠也擊不倒。」靳馭北的心思開始縹緲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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