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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淚花嫁 第7頁

作者︰華蓉

沒想到,大家卻將她的冷淡少言歸因于她受到土匪驚嚇,加上相依為命的兄長在她面前被殺害的打擊,眾人不但不以為意,對她反而更加呵護憐愛。

她有些不知所措,更多的是幾乎將她淹沒的不安。

穿著新嫁衣,韓真心底浮起一絲小小的自私。

這件嫁衣,與先前那件嫁衣的意義不同——這嫁衣是為她縫制的!不是別人,是為她!

就這麼一次,就這麼一天,讓她幻想一下,她是真真正正要出閣,嫁給一個名叫靳碩南的夫君。在心里,韓真向林姑娘暗暗祈求著。

假裝的也無所謂,冒名的也無所謂,越讓她沉迷一次,相信自己真的是個新娘子,即將為人新婦。

一天,讓她放任一天就夠了。只要過了今日,她會清醒的。

冒充代嫁,本就不該奢想眼前的幸福。但是,為了守住她對娘的誓言,她不得不對自己撒謊,否則,她實在不知要如何自處。

韓真緩緩撫著左手腕尚未拆下的布條,像是尋求痛感似的,指尖模索的沿著傷疤盤繞的地方,刻意的一路用力壓下去。

如果可以,她可以一死求解月兌。但是,娘的安危,讓她無法放手。

在清白與娘親之間,早已作出抉擇。

「娘,女兒先苟活著。事後,再讓女兒向你交代吧。」韓真遙望遠方低語著。

☆☆☆

在婚禮上,由于新郎和新娘兩方都沒有父母長輩,因此,靳碩南請了德高望重的柳大夫坐上高堂的主位,為靳家主婚。

韓真原本想保持著麻木的心情,拜完大禮。但是,熱烈的氣氛、歡樂的言語,仍然挑動她的心緒。

靳碩南持扶著她的暖熱大手,熨在手臂上,更攪碎她所有刻意築起的冰霜。

一拜天地!

韓真誠敬地向老天跪下,默默地乞求神佛赦免她的罪行。

二拜高堂!

想起遠在新羅山上、安危不明的娘,她咬住唇,掩在頭巾下,放任淚水滴落,在胸前濺出一朵朵隱約的紅花。

娘,您現在可好?女兒一身紅嫁衣,娘親卻無緣眼見……

夫妻交拜!

她的淚落得更凶……這良人,這歸宿,永遠也不可能是她的!

送入洞房!

這場婚嫁,毫無任何甜蜜與信賴。

她冒充代嫁的意圖,已經預見了未來的背叛,而她的清白,只是付給這個男人遭到背叛的微小代價。

她的未來,注定了與幸福無緣的宿命。

手里捏著與良人相牽系的紅色彩帶,韓真的心茫然了。

就這樣,韓真從拜堂開始,便一路哭著沒停過。由于一層紅色的頭巾覆蓋著,不可能有人看見,因此,她肆意地任淚水奔流。

在喜堂上,的確是沒有一個人看見韓真的淚。但是,站在身邊的靳碩南卻清清楚楚地感受到。

靳碩南臉色古怪地瞪著手背上的水滴,外頭天氣很好,更不可能是他靳家屋頂漏水,這水滴是在他和真兒互相低頭交拜時,落到他手背上的。

從角度計算、從方位觀察,只有一個結論——這水滴肯定、絕對、無疑是新娘子制造出來的。

他不著痕跡地眯著眼觀察她,果然見到她緩伏的胸前有一抹濡濕的印漬。

她哭個什麼勁兒?她順利的混進靳家,順利的舉行婚禮,甚至他們還打算日後讓她順利的取得情報,還不滿意?

還是這些順利、美好到讓她喜極而泣?

拜完了堂,靳碩南心煩意亂地拉著紅色彩結,邁著大步往新房走去。

「請……請等一等……」紅彩結的另一端扯了一下,同時間,傳來細細喘息的請求聲。

一回頭,只見韓真跟得辛苦,嬌小的蓮步幾乎追不上他長腿的幾步跨邁。

靳碩南心里縮了一下,像是憐惜、像是懊惱。

「什麼事?」不耐的語氣,成功的掩住一絲絲不經意的關懷。

「我……啊——」韓真急急的要趕到他身邊,就在離他還有一臂之遠的地方,腳下突然一絆,直直的往他面前跌撲過去。

「還不到洞房的時候,就這麼急著投懷送抱?」靳碩南快速將長手伸出,一撈一提之間,順著沖力,便將她結結實實的接進他懷里。

一個天旋地轉的瞬間,整個世界的溫度就突然上升沸騰。

暖熱的胸膛、強健的臂膀,還有灼人的體溫,勾起韓真十天以前短暫的同床接觸時兩人肢體交疊的記憶,既模糊又熟悉,仿佛不曾消散。

記憶里的細微末節,經過時間的醞釀,發酵成醇美的滋味,韓真一想到那夜,便不禁面紅耳赤。

「對不起,我看不到路。」她喘著氣,驚魂甫定的伸出兩只白玉的手臂,攬上靳碩南的肩頭,以穩住自己的身子。

頭上的紅巾,遮住她的雙眼,也遮住她所剩無幾的安全感,因此,她只能本能地賣力向前跑,緊緊抓著手中的彩帶,緊緊跟著前面那個高大的身影,害怕一松了手,就會迷失方向,失去他的蹤跡。

「是嗎?我的疏忽,沒注意你的腳步比我小了許多。」靳碩南的手臂環在韓真縴細的腰後緊緊箍著,清晰而且敏銳的感覺到她柔軟香郁的身子貼在他的胸前,順著急喘不斷的吐納起伏。

「是我走得太慢。」韓真喘息地搖搖頭,低下頭去,難堪地沿著布緣盯著自己的腳尖。

靳碩南垂下眼,細細地審視著她,有些嚴厲的評估她目前的姿勢和企圖,這麼近的貼著他,是開始施展美人計的第一步嗎?

如果,這些反應,全是她深沉心機所扮演的話,那麼,她真的成功的把楚楚可憐的角色扮得入木三分。

不含挑逗的無心貼近,更能誘惑男人動情!

靳碩南眯住眼,處心積慮送上的可口菜肴,豈有原封不動的道理?

引魚上鉤的第一步,就從洞房花燭夜開始。

而在這之前,他自己必須收回被她淚水勾動的心魂,從他第一次見了她開始,他便被這個女人牽引出太多不該有的情緒。

他要的是復仇,要的是控制這顆棋子!心,不能任她左右!

倏然,靳碩南懷有深意的撇唇一笑。「走太慢?那我帶著你一起走吧!」語畢,靠著她微微低子,一手扶住她的肩,一手搭住她的後膝窩處,突然將她整個人抄起來抱在懷里。

「啊——你做什麼?」韓真一驚,兩手猛然環住靳碩南結實的頸項。

「抱你。」靳碩南笑笑的說著廢話,言語間充滿輕佻。他將她輕抬了一下,調好姿勢後,便開始向前走去。

「……我知道,可……我能走啊……」韓真局促羞赧地倚在他的胸膛里,強烈的感受到靳碩南那兩條有力的臂膀,像熱鐵似的貼在她的背後、大腿,熨燙得她極不自在。從未與男子如此親近的經驗讓她不安,也有些懾于男人與女人天生相異的力量。

「既然你跟不上我,那麼我就帶著你一起走,不浪費你的體力,也不浪費我的時間。」

靳碩南狀似無心的順口說著,韓真卻听得怔了。

帶著她一起走?

韓真的頭上蓋著頭巾,看不到靳碩南的臉。有一瞬間,她好想不顧一切揭開頭巾,看看他講這句話時的表情。

這句話听在她耳里,像不經意的承諾,像無心機的愛語,讓她的心徹底忘了山賊的脅迫,忘了親娘的血誓,她的心不受控制地墜落到無法救贖的深淵底下。

頭巾下,韓真的眼眶無法克制的再度濕潤。「那麼……以後呢?」她小小聲、小小聲,不帶期盼的問。

靳碩南耳尖,听見從紅中底下逸出的呢喃。

他挑挑眉。「以後?不管你去哪里,或者我到哪里,我都會抓住你!」然後,咱們兩個一起下地獄!在她的視線之外,他冷冷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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