仍是一身灰素裝扮的林嵐芷走了出來,在看見了她們後,她的臉上立即露出不大自然的驚訝表情。
「你……少夫人?」林嵐芷有些心慌地看著她。
「林姑娘,你氣色不太好,身體要不要緊?」浣兒細心地注意到她的面容毫無血色。
「我……」林嵐芷震了一下,手指緊抓住衣角。心里掙扎著,該不該听從那批黑衣人的話?浣兒心地是這麼善良,可是,爹正在他們的手上……「少夫人,我……」她支支吾吾地開口。
突然,屋里傳來一聲奇怪的咳音,像是咳嗽又像是悶哼。林嵐芷的臉色在瞬間變得死白。
「你爹嗎?他好像病了。」浣兒看向破屋,打算過去看看。
「少夫人別過去。」林嵐芷緊張地一把捉住浣兒的手臂。
浣兒嚇了一跳.不解地看她一臉驚恐的表情。
見狀,林嵐芷不安地說,「我爹……他很好,不過他可能不太樂意見到莫家人。」她咬咬灰白的下唇。
「那樣嗎?那我也不勉強了。」浣兒思索了一下說道。
「對不起。」林嵐芷垂下視線,長長的睫毛遮住了她所有的思緒。
「你跟我回岩葉山莊養傷吧。大哥傷了你,我們有責任將你治好。」浣兒直視著她。
「但是……」林嵐芷微蹙著眉,向破屋的方向看了一眼。
浣兒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立即會意過來。「我們會委張大嬸好好照顧你爹,你放心吧。」
「那……謝謝你,少夫人。」沉默了一會兒,林嵐芷終于低聲開口道謝。
「少夫人,既然決定了,我們就快些回去吧!萬一少主發現我們不見了,那可就大事不妙了。」洗春迫不及待地催促浣兒。
浣兒點點頭。「嵐芷姑娘,跟我們走吧。」
「嗯。」林嵐芷勉強一笑,臨走前還是忍不住偷偷回頭看了一眼破屋,隨即咬住唇,低下頭跟在浣兒身後離開。
☆☆☆
當晚,浣兒和莫殷磊準備就寢時,浣兒照例服侍莫殷磊更衣。
浣兒靠在他身前解著他身上的衣扣時,莫殷磊低頭盯著她只到他胸口的頭頂,半晌後才開口。「你今天沒有知會任何人,就任意出莊。」听起來像是平靜的敘述句。
不過浣兒卻听出了語調中的怒意。
「對不起,大哥。」解開他的外衣後,她抬起頭來溫柔地直視他炯然的目光。
以前。她曾經害怕過他如火炬般灼人的視線,但是自從她能夠讀出他眼中深沉的愛意以後,在他駭人的瞪視中,她也能安之若素地和他對視?
莫殷磊的個性仍舊深沉,有時候,她還是讀不出他的思緒。可是,她知道她可以完全信賴他,甚至毫不遲疑地將性命交到他的手中。
莫殷磊看她根本沒有什麼悔意,忍不住輕嘆了一口氣。「浣兒,我不是要限制你的行動,但是單獨外出真的很危險。」
「我只是不放心林姑娘,她身受內傷,卻一聲不響地離開,我擔心她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浣兒慢慢低下頭去,一副委屈惹憐的模樣。
莫殷磊抬起雙手輕輕環抱住她,她微隆的小骯抵在兩人之間,「我知道你心腸軟,沒有心機。但是,你想想看,既然她選擇半夜出走,又怎麼會出爾反爾,跟你回山莊?」他若有所思地說道。
「大哥,你想太多了。」浣兒不太認同地微微皺起眉頭。
「記住我的話,防人之心不可無,別被人利用了。」他語氣嚴肅地提醒。
「我不害人,別人怎麼會想傷害我?」她反問,順勢貼靠在他溫熱結實的胸前,舒服地輕嘆一口氣。練武的人,身子一年四季都是暖熱的,不像她,經常手腳冰冷,有時半夜還得緊靠著他汲取溫暖,以抵御北方的寒氣。
「傻丫頭,這麼容易相信別人。」莫殷磊無奈地模模她的頭,不再多說。
浣兒感受他的呵憐,忍不住向他貼得更緊。
餅了一會兒,從她頭頂上方傳來有些壓抑的嗓音。
「別再一直往我懷里鑽,不然,還不到床邊,我就會直接在這兒要了你?」
瞬間,浣兒的臉頰燒燙了起來。然後,毫不溫柔地重捶了他一記。
「。」她一動也不敢動地埋在他胸前,悶聲啐了一句。
☆☆☆
「我要你回岩葉山莊去。」他那張猙獰的臉正對著她。
「你……要我做什麼?」林嵐芷驚懼地問,看著爹的脖子正捏在他的手里,只要他一使力,爹在下一瞬就沒命了。
「我要你幫我殺了一個人。」
「殺……殺人?我不可能打贏莫殷磊呀!」她驚叫,「誰說要你殺他來著?」男人嗤笑一聲。
「那是……」她慌亂地問。
「莫殷磊太強了,要殺他難如登天、但是,他有一個致命的弱點,足以重重地打擊他。」
「弱點?」
「他們對你不設防,由你下手是最容易不過的了。」男人冷酷地笑著。
「你到底要我做什麼?」她忍不住尖叫起來。
「我要你……殺了他身邊的女人。」他嘿嘿地笑了兩聲。
林嵐芷愣住了。全身像結了冰一樣,冷入骨髓。
浣……兒……她開始發抖。
「你不是也喜歡莫殷磊嗎?那個女人消失了,你就有機會當上岩葉山莊的少夫人了,不是嗎?」他嘲弄地輕聲笑著。
「我……」林嵐芷雙手環著自己低下了頭,又震驚又難堪地听著他像在砂紙上磨過的笑聲,也磨在她的傷疤上。
倏地笑聲止住。
「我給你二十天的時間,二十天後,那個女人沒死,你就回來這兒幫你的老頭收尸。」他的語氣極端陰沉,手指毫不留情地慢慢緊扣。
「咳……咳咳……嵐兒……答應他……爹不想死啊……咳……」林老爺面色越來越難看,似乎快喘不過氣了。
「不要傷害我爹,我答應,我答應,你放手呀。」林嵐芷驚得哭喊出聲。
「二十天……殺……浣兒……」林嵐芷不斷地囈語,身子不安地輾轉反側著。
「不要……不要啊……爹……」驚叫一聲,她從床上坐了起來,微喘著氣後睜開眼,她在瞬間清醒過來。
是夢……她抬手拭去額上的薄汗。
來到岩葉山莊已經七天了,這七天來平靜無事,但是她每天晚上都做噩夢,不斷地夢見爹被那群黑衣人殺了。
眼看二十天的期限就要過了一半,她……下得了手嗎?
她茫然地坐在床上發呆,沒有注意到窗外無聲無息一閃而過的人影。
☆☆☆
「唉。」洗春幫浣兒打扮好了以後,滿意地左看看、右看看,突然莫名其妙地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浣兒從梳妝台前站起來,回頭淺淺地對她笑了一笑。
「美人就是美人,天生麗質。普通女人一懷孕呀,就會腫得像只河馬一樣,好丑好丑。可是,少夫人懷孕了以後,不但沒變丑,還更漂亮呢!」洗春搖搖頭,直嘆上天的不公平。
隨著日子過去,浣兒的月復部一天天隆起來,身材明顯的變形。但是,她渾身綻放出的母性韻味,反而讓她更加亮眼。加上少主比以往還要溫柔地呵護,簡直羨煞了山莊上上下下所有人,浣兒失笑地用食指點了一下洗春的額心,洗春的頭隨即不由自主地向後仰。「為心愛的人懷有子嗣,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以後你就懂了。」
洗春雙手輕揉額頭,嘟嚷地說︰「我干麼懂啊?听說生孩子很痛的耶!」
看見浣兒踱出房門,洗春趕忙跟了上去。「少夫人。」
餅了一會兒,洗春扶著浣兒到庭院賞花散步時,遲疑地開口。
「又怎麼了?」浣兒溫柔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