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幾天沒洗澡啊?」沒打算理會他的問話,她嬌慵地睇了他一眼。
「你怎麼會吐了?是不是吃壞東西?」
「你看你,連頭發都沒洗是吧?髒兮兮的……」
「真的吃壞東西了嗎?我帶你去看醫生。」
毫無交集的對話直到胡媚兒噗哧笑出後才宣告停歇。「你就非問出個所以然才肯罷休是吧?想要我回答你,行!你先給我把頭發洗干淨,我就告訴你。」她見他听話地跨出浴池,邁向蓮蓬頭處洗頭。
為了方便觀看果男淋浴的極美畫面,她微眯雙眸,下顎擱靠在交疊于浴池畔的雙掌上,痴痴地凝視著他。「你這幾天沒服裝秀嗎?」懶洋洋地嬌哼低問,雙頰也因熱氣沾染而撲上醉人嫣紅。
「這兩天沒有。」他咕噥。
「原來你只要一個人悶著都不洗澡啊……髒鬼……」她舒適地合上雙眸,暫歇緊繃思緒,放松全身。
「我才不是!」他甩了甩濕淋淋的發,著迷凝睇著她如醉嬌態,迫不及待地踏入浴池,一把將池里的她擁入懷中,貪享嬌軀擁滿懷的柔軟舒適感。「我洗好了,你該回答我了吧?你哪里不舒服?嗯?」
她柔若無骨的身子依附上他緊繃的身軀,下顎擱上他的肩,吐氣如蘭地說道︰
「上次我的第一次不幸中獎,嗯……這該怎麼說呢……」她口吻頗為苦惱,但隱匿于他頸畔的神情卻滿是戲謔。「我、懷、孕、了。」
第九章
擁摟于她腰際的偌大雙掌霎時痙攣,他震撼得思緒呆滯半晌後才反應了過來。
「真的?!」
他忙推開她,急切俯首探視她的神情。
她調皮抬首,作了記鬼臉。
「騙你的!」
見他愕然,她唇邊笑意更是飛揚。「我會吐,只是因為暈車而已。
哎呀,怎麼他看起來好失望的樣子?她喜不自勝的竊笑,頗是欣賞此刻失常的他。
「騙我的?」
東方先生仍處呆滯狀態。
「是呀。」
她沒有半點愧疚感地懶懶回應。
他直盯著她噙笑水眸,僵硬的唇瓣稍稍扯了扯後,復又轉為溫煦柔暖的笑靨。「我居然也會被你騙了!你這只賊狐狸。」
笑罵著,柔哂成發噱,他頭顱前仰後俯,隨之又埋首于她泛香的頸肩。
「誰要你總是把我要得團團轉。」
她嬌嗔。
噴拂于她頸項間的鼻息越發局促,那震震爽朗笑聲忽而消匿。
「我沒有耍你。」
口吻多了分沉悶。
「小狐狸,我沒有耍你。」
「是嗎?」
她眨了眨翹濃眼睫,嬌慵柔哼。
他忽地緘默,空間沉悶凝滯,形成僵局;過分靜寂的浴室內,僅余絲縷她以手撩撥而出的玲瓏水聲。
她不甚在意他眉間所拂上的晦郁,好整以暇地任他埋首于她頸間,一雙縴手則頑皮地游移在他寬闊背脊之上,時而潑水為他清洗、時而延著他肌理勾畫,直到他打破了這片窒人沉默,她方才歇手。
「你怎麼會來到上海?」
他佯裝冷淡地詢問,但摟著她的雙手卻悄悄縮緊,透露出他的在意。
「當然是來找你啊。」
「找我做什麼?」
「我想你嘛。」
呃?好熟悉的對話。
待他回神,瞥見了她眸里的濃濃笑意,不由得嘆笑。「什麼時候我們倆的角色對換啦?」見她俏皮努嘴搖首,他的心頓時緊縮。「小狐狸,告訴我,你為什麼會來到上海?真的是來找我?真的是想我?」
「是啊、是啊。」
她瞪大動人瞳眸,煞是認真地鄭重頷首。
「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他下垂的嘴角總算有些上揚。
「對啊。」
她笑容可掬,好是甜蜜地說道︰
「老實說,既然我們都已經發生過關系,那麼何不順其自然地交往一下。你覺得我這個主意怎樣?是不是很棒啊?」她愉快地啵他一下。
「順其自然?」他愕然。
「對啊,好啦、好啦,反正最近不知道為什麼,我那些男朋友老不見人影……」
那是因為被我趕跑了!他暗地咬牙回道。
「所以我現在正缺男友嘛,我就想到你啦!怎麼樣?來當我的男友吧。」
她的輕率猛地重擊他心胸,痛得他險些無法喘息。「就因為如此?」她認真頷首,引燃他蟄伏于心的怒火,以及郁抑。「到現在你還認為我是在玩弄你?所以你也以同樣輕率的態度來對待我?」
她甜笑。「禮尚往來嘛。」
他沉痛地推開了懷中的嬌軀,兀自起身。
他對她的用心,她可曾仔細留意過?他甩門,隨意套上件牛仔褲,為之氣結地坐于床畔。
「玩弄」兩字,徹底否決了他對她十年的痴戀;她的輕率,刺傷了他期許甚深的情意。他以為她能夠細想當初他曾那般珍惜她、呵護她,他以為她能夠發覺他對她的那分真情、真意,結果到了最後,那些「他以為」,卻全成了可笑的自以為是。
他氣顫,想要去克制別讓自己過于激動,但緊握的雙拳及咬得發疼的牙關卻怎麼也無法松懈。直到她由浴室走出、直到她款款坐落于他身畔、直到她柔指輕戳他繃緊的拳頭,他灰敗神色終是綻露些許和煦陽光。
即使她如此誤解他,他仍是無法對她發怒。
畢竟他還是會心疼、會心憐、會舍不得……
但她會嗎?
「你說過要我解釋十年前的事,那你現在願意听嗎?」他深吸了口氣,不願再去顧慮她是否會相信,決定放手一搏。
「你終于想說啦。」
她還以為他不說了呢,激將法可真有用!「你願意說,我當然是洗耳恭听嘍。」
他沒發覺她眸中所乍現的簇亮,徑自低首喃道︰「因為你忘了我的生日——」
「是啊、是啊,小器鬼、小器鬼!」她截斷他的話,怨懟地睨他。
「你……」
「我什麼我啊?」沒好氣地撇撇嘴,她瞪著他惱人的呆滯神情。「全部的事情,賢淑全告訴我啦!你這個笨蛋、蠢蛋、渾蛋加三級。你說,為什麼我飛去巴黎一個禮拜了,你才去找賢淑要地址?為什麼有了地址又不來找我?嗯?」
「你……」挫敗的眸中立時一亮。
依舊叨叨絮絮地碎念︰「渾蛋!你這死悶葫蘆,每次什麼都不對我說,你以為我有讀心術啊?什麼都要我猜我想,這麼猜來猜去,總有一天我會發瘋的。你不試著對我說,你怎麼會曉得我究竟是不是真的懂了、真的明白了、真的曉得了?」她跨坐至他大腿上,雙拳掄起往他胸上猛捶。
「我……」原已心灰意冷,但拼命壓抑下的情緒卻再次騷動鼓噪著,全只為她。
哼!「死渾蛋。」
她怒睨他一眼,心里卻有股松了口氣的感覺,教她眸眶發熱,莫名的淚珠滾燙滴落,再也無法停止。
凝視她涕泗縱橫的抽噎樣,一股暖流汩汩地沁人心窩。他環起雙臂,將她徹底攬入懷、納入心,
「十年前是我一時賭氣,所以才會鑄成大錯。我常常感嘆自己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你在巴黎與其他男人交往。」
她深深埋入他頸間啜泣,胡亂將淚涕抹上他衣襟。「你干嘛眼睜睜,你這渾蛋怎麼笨到不會來找我啊?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
忿忿不平地再捶他一記。
「我曾寫信給你,在連寄了五、六封不見回應後,我心急地飛到巴黎找你時,卻得知你已有了要好的男友……」想起往事,依然痛心。「當初我真的不是刻意不去機場見你,而是那一、兩個禮拜我都忙著拍攝CF,等我得知你飛往巴黎後已經是一個禮拜後的事了。」
嗯?怎麼他話里好像有些不對勁?她思索須臾,待腦中掠過了悟,連忙由他懷中掙起與他正視。「你什麼時候寄信給我?我怎麼都沒有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