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鬿目光似鷹般盯緊四周的人群,善盡保護者職責,驀然間,搜尋可疑人士的冷冽目光定在某個方向。
是他的錯覺嗎?他日日夜夜苦苦想著要找的人,竟出現在眼前?
他陰沉著表情,腳步不覺地邁開,朝著目標地前進。
「喔喔喔,被發現了耶!」男子望著朝他們而來的夜鬿,語氣中的促狹興奮遠大于強行偽裝出的慌張。
「哦?」女子冷淡響應,再看眼被祝融肆虐的宅第便上車。「走吧。」
「耶?要回去啦?」男子錯愕中帶著失望。
他很期待他們見面的說。
「笨蛋,你估計錯誤了,夜鬿正在值行任務中,保護胡俐茵是他的使命,他不會丟下她,跑來追我的。」
「那可不一定!」男子雖然跟著坐進車內,卻將車鑰匙藏在上衣暗袋,雙手環胸,以行動來表示他是絕對不會開車的。
真是的,他是屬牛的嗎?講不听啊。
女子無奈的嘆氣,「隨便你吧,不過五分鐘內他不過來,你就要把鑰匙交出來。」她累得要命,想早早回家休息。
「OK!」他興奮道,不料話才說完,夜鬿便頓住腳步。
夜鬿深深吸氣吐息,原本紛亂的腦袋已淨空雜緒,他憶起目前首要的應是要確保胡俐茵的安全。
再次看向黑色跑車,他強迫自己轉身,快步走回胡俐茵身旁,不再將目光瞥向遠方的一男一女。
「如何,甘願了吧?」五分鐘一到,女子立刻伸手索討車鑰匙。
「唔……」男子不甘不願的把車鑰匙掏出,交給坐在駕駛座上的她。
其實他不想交,可是她一定會動手搶,為了不讓她借機胡亂模他迷死人的軀體,他只好乖乖交出來。
唉,好失望好失望,虧他這麼滿懷期待。
沒看到想看的戲碼,總覺得今天做了白工……他真是可憐的小孩,嗚!
經過消防人員努力搶救,火勢終于被撲滅,只是三層高的胡宅,已被燒得僅剩斷垣殘壁,不能再住人。
由于胡終雄遠在國外,無法親自處理,在他的同意下,匆匆趕到現場的鬼面便主持大局。他分配手下整理現場,安排好胡家僕佣暫時的去處,跟著要夜鬿帶胡俐茵到他安排的處所落腳。
領著表情木然的胡俐茵到達暫時的居處,夜鬿對她滿身塵土的狼狽樣直皺眉。
見到她這副失魂落魄樣,他心中竟有說不出的古怪。
是愧疚吧!事情會發展成這樣,都要歸咎他的一時疏忽,雖然她並沒受到重大傷害,但似乎是受到不小打擊和驚嚇。
什麼時候起,他竟顧起別人的感受?
驚覺自己的失常,他迅速壓下騷動的心。
「浴室在那,去把自己弄干淨。」丟下這句話和換洗衣物,他將胡俐茵一人丟在房里便離開,轉而到書房以視訊和鬼面聯絡。
「抱歉。」他先是為自己的疏忽導致如此糟糕的後果道歉。
表面沒有責備,只是淡淡笑著,「人安然無恙就好。」他的獨特氣質搭配笑容,向來具有極佳的安撫力,能穩定不安定的靈魂,只是此刻對夜鬿卻是失效了,因為他的心實在太過混亂。
「我今天……看到『她』。」他的表情非常森冷陰沉。
「是我請她出面幫忙的。」鬼面沉默半晌才開口,「你會怪我嗎?怪我找她……」他盯緊夜鬿,不放過他面部任何一個細微表情變化。
「不。」夜鬿垂眼,冷僵著臉。
若不是他的失誤,鬼面也不會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去找她,這算是他自找的吧。
「我還以為你會不顧一切追上去。」鬼面說出他的想法,知道他倆踫頭時,他小小慌亂了一下。
「約定好的事,我不會違背。」他向來遵守約定。
听了夜鬿的回答,鬼面才又露出爾雅笑容。「這幾天你好好休息,其余的交給我。」雖然炸藥威力不大,但處在爆炸中心點,夜鬿也多少受了點傷,要好好休養幾日。
「嗯。」他雖允諾,但在結束和鬼面的通話後,又投入處理大大小小的雜事。
雖然鬼面已表態要代他處理,但他向來習慣事事靠自己,不愛欠他人人情,即使對方是這世上唯一算得上他朋友的鬼面也不例外。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轉眼天空已是綴有點點星光的冥暗,鬼面聘來的鐘點女佣已收拾好屋內,煮好飯萊,此時夜鬿才感覺到肚子餓。
看著桌上色香味俱全的菜,他盛了碗飯,夾了幾樣菜,拿到胡俐茵房里。
打開房門,見她仍是以數個鐘頭前所見的姿勢定在原地,夜鬿結了厚厚冰層的心湖竟開始有了波動。
「吃飯。」以冷酷語調扔下兩個字和食物後,他火速關上房門,閉眼吸氣,強壓下想要上前關切的沖動。
他胡亂吃了點東西,便又投入先前未完成的工作中,專心一意研擬設置在房子周遭的防護措施。
現在不是分神照顧她的時候,他得想法子彌補過失,得速速做好一切防範,才不會讓敵人有機可乘。
他絕對不會再讓人有傷害她的機會!
胡俐茵呆呆愣坐在地毯上,表情木然,平時靈活的雙眼此刻空洞無焦。
她已經維持這樣的姿勢一整個下午了,卻沒有絲毫要改變的意思。
身體很疲累,傷口很疼,但上再怎麼倦和痛,也比不過她心頭的強烈震撼。
白毛碧眼的小貓不久前還與她一同玩耍打鬧,那只調皮搗蛋又愛吃東西的小貓咪,現在卻……
用力轉動僵硬的頸椎,她微低垂著臉,一直捧在手中的殘骨余骸映入眼簾,頓時寒意如潮水般襲來。
真的……有人要殺她!
直到現在,胡俐茵才體認到事情的嚴重性。
欲置她于死地的人竟是如此心狠手辣,把不相干的人也卷入危險中,而其中最最可憐無辜的,應該就是這只小貓。
小貓一定很恨吧,若不是她強留下牠,牠也不會死了。
或許是心理作用吧,愧疚才剛浮現,胡俐茵便覺得貓頭骨殘骸上沒有眼珠的眼眶似盯著她看,發出充滿怨憤的悲淒哀鳴。
心中一驚,她忙將頭骨殘骸拋開,手腳並用向後退去,直到背部抵靠著冰冷牆面才停止。
她瞠大雙眼,用力將自己縮成一團,恐懼卻如惱人的水蛭,死黏著她不松手。
好可怕……她好害怕!為什麼都沒有人在?爸爸和夜鬿都去哪兒了?誰快來救救她啊!誰來……
深深刻印在心頭的震驚、恐慌、懼怕、無助……所有負面情緒在這一刻全涌上,眼角含淚的嗚咽幾聲,她再也忍不住,終于放聲嚎啕大哭。
夜鬿听見她的聲音,以為出了什麼事,匆匆闖入她的房間,一眼便看見躲在牆角掩面不住哭泣的胡俐茵。
般什麼鬼!濃眉一蹙,他才要開罵,尚未說出口的話被她臉上的淚水硬是打回,全數胎死月復中。
在這節骨眼她還惹麻煩讓他處理,他深深吸氣吐氣,用力壓下想捏死她好讓她不再哭泣的街動。
不管怎樣,先要她別哭吧,說點話安慰她,但……天殺的!他壓根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人!
懊死!握緊的拳頭冒出青筋,他差點就要以手刀將她劈昏。
「哭什麼!」不會安慰人的夜鬿以怒斥來代替,卻逼出她更多淚水。
「嗚……」胡俐茵絲毫沒有閉嘴的意思。
「別、別哭了。」夜鬿忍不住將她攬在懷里,不想見著她臉上不住溢流出來的透明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