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完了?你不順便瞧瞧逃生門在哪里嗎?」他笑她道。
「哼!」偏過頭懶得理會他的嘲弄。反正這兒沒別人在,她大可不必拿出課堂上的那一套。只是表面上,她似乎不再怕他,但見他站起身,又很沒志氣的像只驚弓之鳥一臉準備逃跑的表情,讓他洋洋得意于她的反應。不過,他起身的目的只是要她在他面前坐下罷了,因為如果他沒動手的話,就是在這兒再待上半天,她仍會站在那遠離他的角落。
「把手給我。」落坐後,他拿出瓶藥膏朝她伸出手。
「為什麼?你我都很清楚,我根本沒扭到手啊。」她張開手,舞動雙手十指,只差沒學猴子吊單杠給他瞧。
「我知道,不過外傷沒有,老毛病倒是一堆。你不覺得老是筋骨僵硬呼吸不順暢?老實說,除了吃飯睡覺上課外,你每天還做些什麼?」
「我做的事可多了,我會看電視、听音樂,還有……」她很用心的扳著手指頭數,本以為她一天中做的事可多了,誰知才說了兩樣就說不下去了,總不能連洗澡、上廁所這種事也算進去吧?
她覺得有點尷尬,突然發現自己的生活竟是如此散漫。尤其瞧他那不敢置信的眼眸,讓她深覺慚愧的好像自己是個廢物。
「懶人!」他輕斥。
這回她倒是被罵得心甘情願毫無怨言。雖然懶人這事實是她家人傾全力造成的。因為在貝家,她真是什麼事都不用做。一個勤快的母親早把所有家事打理好,而能干的父親、兄長,則包辦了所有經濟來源,教她無需擔憂。並且,所有人都當她是個易碎的玻璃女圭女圭,萬分保護的以讓她當個啥事都不需做的「懶人」為最高目標。在這種無憂無慮的環境下,她要不變懶也難。
趁著她自我反省的當兒,沒有時間表示意見,華雲翔逕自抓起她的手臂,沾了沾那聞來清涼、夾雜著薄荷與股藥草香味的藥膏,在她手上幾個穴道點了下,然後又像在教室時一般,輕輕的按下。霎時,她那殺豬似的尖叫聲再起,這回眼淚不是在眼眶打轉,而是直接掉下來。
「你殺人啊!」她叫道,只想抽回手,偏他抓得可緊了。
「這就是生活懶散的下場,看你以後還敢不敢這樣過日子。」他說,手依然沒停下。
噙著淚,她不在乎道︰「我情願懶死也不要痛死!」
也許她這番不長進的表白說得太早了,聰明的話,至少也該等到他放開她的手後再說,因此,在他不滿意的冷冷看她一眼後,顯然更加認為她有待訓練,故而面無表情的加重力道。這回,她不但叫聲像只被宰羔羊,連那張俏臉都像極了。
大概是她的叫聲太淒慘了,嚇得那些偷偷跟隨在後,準備伺機也讓華雲翔診治診治的同學,一個個看不下去的臉色慘白,紛紛模著鼻子逃之夭夭。
「你故意整我吧?我只听過有腳底按摩,那有什麼手臂按摩可以治病的?」她說,只希望他那雙魔掌早撤離她手臂。
「如果你喜歡的話,我也可以幫你做腳底按摩,不過,你得先保證不會叫嚷的把全校師生都嚇跑了。」他一手按著她手腕穴道,雖然不忍見她滿臉痛苦,不過這是為了她的健康著想,也只好告訴自己得狠下心來。
「你快放手,要不然我告你……性騷擾!」她忍下住的使出這最後一招,只是那狠勁,在見到他黯淡的眼神後,又覺自己說得太過份了,她就是心軟!「拜托啦,我真的快痛死了。」
他終于松手,洗淨手上藥膏後,倒了杯開水給她。
顯然,心軟的不止她一個。
「我可以走了嗎?」休息了會兒,確定自己的表情不再嚇人後,她手握水杯,求饒的問。
「有沒有覺得舒服些?」
「嗯!」想都不想的,她忙點頭。不管她是否真覺得舒服些,此刻的她可沒有勇氣敢說個不字。
「還有,以後要每天慢跑一千公尺,知道嗎?」
「好!」和他的恐怖推拿比起來,就是要她跑馬拉松她都願意。
看著他再度起身,貝妤芩驚懼的眼神緊緊跟隨著他的一舉一動,深怕他又突如其來的拿出什麼嚇人的玩意。意外的,他竟拿出盒她從沒瞧過的糕餅擱在她面前。
「吃吃看。」他說,順便又幫她斟滿水,也給自己倒了杯茶。
被他「折磨」後,她是覺得有點餓了,因此看著那小巧可愛、五顏六色的糕餅,倒也沒想太多,拿了塊就往嘴里塞,不大不小的餅干正好一口解決,嚼了兩下,她露出從進這研究室後的第一個笑容。
「真好吃!這是在哪兒買的?」又塞了塊進嘴里,她順便拿起保鮮盒試著找出店名。只見他笑而不語的輕啜口茶。
難道……「這總不會是你做的吧?」她嚇歪了嘴問,從他的表情看來,事實正是如此。
「閣下真是多才多藝!佩服,佩服!」差點被噎著的貝妤芩灌下口開水道。
「應該說,是你太不知長進了吧。」他還不忘糗她。
早習慣他對她的眨損,貝妤芩的反應不再像先前那股怒氣沖沖。
「既然你看我這麼不順眼,那麼……你該不會在這里面下毒吧?或是……瀉藥?」看著色彩鮮艷的糕餅,她深覺可疑。也許毒死她是不至于,但叫她跑上個一天一夜的廁所,那可就說不一定。
「當然不會。」他說,在她松口氣後又很惡毒道︰「要想毒死你,給顆老鼠藥都算浪費,又何必大費周章讓你飽食一頓。」
听他這麼一說,她本想把那盒餅丟還給他,偏偏,她又愛極了那味道,想想,被他折磨這半天,吃他幾個餅也是應該的。當下,她決定不理會他的惡言惡語,一臉享受的捧著餅大口大口吃給他看。
只是,她每吃一口,他眼眸就閃亮一分,滿足于瞧她貧嘴的模樣,只是粗心的她似乎從未發覺。
晚飯後,貝妤芩一改以往四體不動的習慣,硬往廚房擠,搶著幫母親洗碗。而在母親切好水果喚她休息會兒時,她又勤快的拿起拖把,大張旗鼓的從里到外,老老實實的抹過一遍,干淨與否不是重點,重要的是,她該不會病了吧?別說潘玉涵看了覺得奇怪,連家里兩個大男人都看不過去。
雖然不管男人女人,做點家事本不足以大驚小敝,可是以往因為顧慮貝妤芩特殊的身體狀況,以致貝家人早習于把她像個「寶貝」似的供著,雖說如今她的痼疾已不藥而愈,但近二十年的習慣豈是一朝一夕改得了,更何況,她今天實在勤快得反常。
「妤芩,休息會兒吧,這些事不急,媽媽明天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做。」看貝妤芩這會兒又拿起抹布,潘玉涵終于忍不住了。
「沒關系,飯後做點運動,很好的。」她嘻嘻笑道。
之所以如此勤快,一方面是被華雲翔那一問,問得她自覺羞愧;另方面則是,想不到他的推拿功夫還真有效,雖然痛得她差點涕淚齊出,不過,休息過後頓覺暢快無比,全身舒服得有種身輕如燕的感覺,所以才會坐不住的想找點事來做做。她對這個家至今尚無貢獻,那麼出點勞力又算什麼。
「你該不會受了什麼刺激吧?」念頭一轉,貝哲倫懷疑的問。瞧她愣了愣,果然被他猜中了。
一听有人欺負他的寶貝女兒,貝丞浩頓時瞪大了眼!
「誰?是誰敢找你麻煩?」
「爸,事情沒那麼嚴重啦,他只是問我,每天除了吃喝玩樂外,我都做了些什麼事。結果我仔細一想,我竟然連件正事也沒做,雖不到醉生夢死的地步,但也好不到哪兒去。當然,以我還是學生的身分,要有所貢獻是早了些,不過,至少我可以幫忙做點家事啊,而且還可以活動活動筋骨,這也滿好的。」她大力士似的舉起手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