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能如此無動于衷?她突然感到氣憤難平,而更令她氣憤的是自己那不知所措的拙樣。
思及此,她快速的將電腦關機,將桌上資料胡亂一疊,拿背包就要出去,臨踏出門前又故意回過頭來,用世上最幸福甜蜜的聲音說︰「下班真好!祝我們彼此有個快樂的時光,再見了,衛教授!」
然後筱亞在他猝然抬起的臉上看到一抹怒氣,她痛快的笑了,瀟灑的走出研究室,留下內心猶在翻騰的衛斯。
*******************************
出了衛斯的視線之外,掛在筱亞臉上的那朵笑容隨即凋謝,她,再也瀟灑不起來了,不知何時起,她一貫灑月兌的笑容摻進了些須無奈。
她不喜歡自己老是呆呆傻傻的任他牽動自己的一顰一笑、一喜一怒,,只是她又不是很想挽救那顆陷落的心。他那偶然出現的溫柔神情還是以某種莫名的強大力量牽扯著她,像他調侃的眼神中,像他上回……吻她時的眼神中,灰蒙深邃的眸中有種隱藏的溫柔,叫人願為挖掘其中的柔情而深陷危險。
「筱亞……筱亞!」游聖宇連續喊了她好幾聲,一手還故意搭上她的肩,見她還是毫無反應,不禁擔心的看了她一眼。
太不正常了!平時誰要敢不怕死的對她「動手動腳」,她一定拳頭相向,他們一群死黨都知道筱亞是個思想開放,作風保守的人,今天卻……
「陶筱亞—」他在她耳邊大吼。
「你給我閉嘴,游聖宇,死魷魚!」筱亞火大的瞪著他,同時甩開他的手,給他一記爆栗子。
「喂,陶大姐!我又哪里得罪您老人家了?干麼老喊人家的綽號嘛!」游聖宇嬉皮笑臉,做作兮兮的說。
「叫你爛魷魚是客氣,我還有更難听的……」
「好好好,隨你叫。」游聖宇投降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下面鬼叫鬼叫的,害的我和老板大眼瞪小眼,好不尷尬!也不學學小方……他都乖乖的在校門口等,你……」
「好嘛!我承認我是沒耐心了一點,但你也只好忍受了,誰叫你把小方嚇的……對了!上次車子的事還沒和你算帳呢……「
「呃……肚子好餓!我們待會吃什麼?「筱亞心虛的轉移話題。
「好吧!「游聖宇聳聳肩,決定放了她一馬,」反正蓉子說戲大概七點半才演。「他們約了要去看小方的女朋友蓉子演的戲,她是個兒童劇團的演員,今天在劇團內的小排演場先試演一場,而他們是去捧人場的。
「你家尹芳不去啊?」她問。
「她十點才下班,我還要去接她呢!」
「對了,我去帶小驥,他肯定會喜歡的。」
「你是說你老板的兒子啊?」
「嗯!」筱亞點點頭。「那總的打個電話報備一下吧!」游聖宇提醒她。
筱亞嫣然一笑不置可否,率先走了出去。
**********************************
衛斯一臉陰郁的將車開進自家大門,無聲的滑進車庫,無視于管家那略顯驚訝的臉,他心情不佳的打開厚重的原木雕花大門。
從下午筱亞被一個男孩接走後,他就一直臭著一張臉,害的系上那些助教送個資料給他也推來推去,沒人敢進他的研究室,生怕踩到地雷。
又一個男孩!她到底有多少男朋友呀?那男孩的出現讓他本已不被自己看好的感情血上加霜了。
他將資料袋擺在書桌上,松開了領帶,他今天提早回家,一方面是想多陪陪孩子,一方面是他今天情緒太低潮了,想休息一下,不要留在學校「荼毒」別人。
陳婆端了一杯茶,敲了敲書房的門,陳婆是他請來幫忙煮飯整理家務的人,由于他很少在家吃飯,陳婆的工作自然輕松了不少。
「請進。」
「衛先生,喝杯茶祛寒吧!」
「謝謝!小驥呢?」
「小驥……陶小姐沒告訴您嗎?她下午來接孩子,還有一個男人,好象是她男朋友呢!」陳婆一臉疑惑的說。
「男朋友?」衛斯眉頭蹙了起來,心情更惡劣了但他也不好怪陳婆,平時筱亞也常來帶小驥,只是她以前都會先說一聲的。
「是啊!那男人眉清目秀的,挺有禮貌的孩子呢!」陳婆正欲侃侃而談,一見老板的臉色愈來愈難看,馬上噤口不說了,趕緊退出去。
衛斯滿肚子酸水,他不知是筱亞和男朋友出去的事,或是她帶走孩子沒知會他的事讓他較難過、生氣,他居然還有種被拋棄的感覺。
他強迫自己不去想這見事,抽出今天未閱讀完的資料,他意圖將心思拉回工作上,然而片刻之後,他發覺這一頁的英文古詩光一行他就看了數次,目光只能在原地轉來轉去,閉上眼楮,他竟回想不起那一行頗受他目光青睞的詩句是何內容。
他低聲詛咒了一聲,恨恨的闔上資料,燃起很久沒抽的煙,悶悶的吐了口氣。
他知道小驥很喜歡筱亞,老是「陶姨」、「陶姨」的喊個不停,不像以前,不是不斷的惡作劇嚇走一個又一個的保姆,就是固執的以沉默面對他,久而久之,一對沉默的父子就建立了沉默的相處模式。
但兩星期前,有一天他下班回來時小驥才剛上床,他去看小驥,令他意外的是小驥竟靦腆的拿起一本故事書,要求他念給他听,他有些驚訝,但一抹笑容瞬間融化了那層隔閡,他開始為兒子講述故事……
「從前大海底住了一大群的魚,其中有一條魚的鱗片閃閃發光……」
小驥的小身子蜷在他半盤起的腿邊,一手握著他的褲縫,沒多久他就睡著了。
他至今猶記得自己凝視著熟睡的兒子時,心底那抹悸動。小驥是那樣滿足,那樣信任的睡在他身邊,一時間他才意識到自己虧欠這孩子有多深,一種混合著驕傲、困惑、愧疚的情感將他牢牢的縛住,之後的每一天,他都趕回來為臨睡前的兒子念床邊故事,夫子的感情也有了明顯的進步。
後來他才知道這見事該算是筱亞的功勞。
有天,他為小驥念完床邊故事後他還未睡著,他問了兒子一件困惑他已久的事。
「小驥,以前爹地問你事情你都很少說話,那天怎麼突然想要爹地說故事呢?我還以為你怕我呢!」
「是陶姨說的啊!」小驥一副理所當然的說。
「是陶姨叫你請爹地幫你念故事?」他疑惑的問。
「不是啦!」小驥一臉「你好笨」的表情,「陶姨說我喜歡什麼或不喜歡的事應該告訴爹地,這樣爹地才會知道。」
他先是微愣了一下,隨即臉上浮起了一抹微笑,他模模小驥的臉,「那你是不怕爹地了?」
「以前怕呀!可是陶姨說你是面‘餓’……什麼‘扇’的—「小驥搔搔腦袋想不起那個詞。
「是面惡心善吧!「他笑著指正。
「啊!爹地聰明,陶姨說你不可怕,一點也不可怕!「
不可怕?衛斯不覺茫然,那小妮子有時候是頂不把他放在眼底的。
衛斯從回憶中醒來,看了看表,都八點半了,晚上她會帶著孩子去哪里?
「衛先生,你還吃不吃飯?「陳婆突然出現在門口問。
他揮揮手表示不用了。
「先生,陶小姐說要帶小驥去什麼活動的……「
「好了,不用說了,你可以回去了!「衛斯粗魯的打斷陳婆的話,生怕她再叨念下去。
他決定打電話給陶仰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