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門前剛好鐘珩正欲離去,一時之間五個人都愣在那兒不知該說什麼。
「沒事了吧!」仲瑤輕聲的問。
曉顏甜甜的笑著,「你看我不是好好的?這麼容易大驚小敝的。沒事了啦!」
「發生什麼事?這位是……」仲翊早已猜到他就是鐘珩,只是這樣初次的見面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下,讓人很難適應。
「先進來再說吧!」曉顏伸手去拉仲翊,倒是還沉醉在和兆琪重逢喜悅中的曉季,臉上有著不太自然的笑容。
「什麼時候到台北來的?畢業了嗎?」鐘珩很高興的搭著曉季的肩熱烈寒喧。
「今年才畢業的,我正打算在台北找工作。」
「很好,有空來找我,我們好好聊聊!想想我們有多久沒見面了,大概有……三年多了吧!好小子!你真的長大不少。」
面對類似的贊美曉季通常都會笑而不答。
這一切的情形完全使仲翊迷惑不解,他突然感覺自己像是跟他們用一道玻璃牆隔開,如此接近,卻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對了!我都忘了給你們介紹!」曉顏拿了果汁和杯子從廚房起來,坐在仲翊的身旁。
「這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鐘珩;而他呢!就是你一直想見的人——我老公林仲翊。"鐘珩立刻向仲翊伸出手,他似乎一時反應不過來,遲疑了兩秒鐘才握住鐘珩的手。
「久仰!今天這樣見面真是很冒昧,不過你真是和我想像中的相差不遠,甚至可以說更好一些,我要謝謝你把她照顧的這麼好。」
握著鐘珩的手,仲翊被那股深切的自信和誠懇所折服,看著他堅定深邃的目光和成熟穩重的言談舉止,不用說女人,就連身為男人的他都無法抗拒的被他所吸引。
「你怎麼都不說話,他是在稱贊你呢!」曉顏勾住仲翊的手臂,輕聲的問他。
「照顧她是我應該做的,我也要謝謝你這一陣子專程接送她去畫廊,真是給你增加不少麻煩。」
「不用這麼客氣,都是老朋友了。對了!我听曉顏說你自己開了間工作室,大概是從事哪一方面的?」
「建築方面。」
「是嗎?!其實我一直也有計劃和構想,可是就是找不到志同道合的朋友,自己一個人搞又實在是分身乏術。他似乎比平時更健談些,從他的言語之間可以感受到他對仲翊的好感。可是仲翊卻表現得比平時要冷淡些,甚至不太回答他的一些問題。
這個情形曉顏和仲瑤都感覺到了,曉顏又拉拉他的手臂,輕聲的問︰「怎麼啦!你是不是很累?看你一副無精打彩的樣子。」
「沒有,別瞎猜。」他順手拍拍曉顏的臉頰。
「看看你們男人,一談起工作又沒完沒了的,已經快十二點了,我看你也累了,不如改天約個時間大家再聚聚好好聊一聊。」仲瑤的提議似乎得到了大家的同意。
「時間真的晚了,不然我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明天不用到畫廊來,我會跟他們說一聲的。」
「沒關系,我休息一晚就沒事的。」
「不行,我說明天你一定得在家休息,又正好是星期天?你更應該待在家里的。」
「好啦!曉顏,明天你就放自己一天假,好好陪陪小扮好不好?就這樣說定,我們先走了,再聯絡。」仲瑤催促著鐘珩快走,臨走時他還是又回頭叮嚀著曉季︰「別忘了有空來找我,名片你收好,我等你。」
曉顏一直送到了門口,等她送走了人,關上門轉過身來時,客廳里只剩下曉季一個人。
「仲翊人呢?」
「回房間了吧。」他懶懶的說。
听了他的回答之後,曉顏並沒有立刻進房,反而在他的對面坐了下來,一雙慧黠的大眼楮直盯著他瞧。
「干什麼這樣看著我?」他明知故問。
「我不管在你心目中究竟是把我想像成什麼樣的人,頑固、自以為是、還是不通情理,我都無所謂,但是我唯一堅持的一點,我希望你不要再和兆琪見面。」
「為什麼?!他立刻反駁,這樣的舉動令曉顏驚訝。
「你還敢問我為什麼?!要你自己說。」
「你不信任我的話要我做什麼承諾都是多余,我已經長大了,我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我已經能夠分辨清楚,你不用為我擔心。」他說得義正辭嚴,理直氣壯。
曉顏突然感覺很灰心,她覺得所有事情的發展是自己根本無力控制的。
「沒錯,你是長大了,可以做一些以前做不到的事,沒有人可以管你,爸媽都管不了,更何況是我,對不對!」
「你干嘛要這麼說,我根本沒有這個意思,自己老是愛胡思亂想,你不要老是把心思花在一些瑣事上好不好。」他終于按捺不住性子想逃回房間。
「算了,反正我話已經先說在前頭,你自己好自為之。」她丟下一句話,起身就走回房間。
她進房間時仲翊已經在浴室洗澡,她什麼事也不想做,直接就往床上躺,一種從未有過的疲累席卷著她嬌小的身軀,對于最近這些日子以來身體的異常現象,她一反常態的沒有對任何人提起,就連最親密的仲翊也沒說,她無法明確的分析自己的心態,可能是怕仲翊阻止她再去畫廊,因為所有的狀況都是在她開始忙碌之後才發生的,稍微用心去想的話不難想出其中的關聯之處。不論如何,她都必須撐到後天畫展開幕之後。
想著想著竟不知不覺的睡著,雖然仲翊盡可能使自己的一切舉止放輕,在上床時還是驚醒了曉顏。
「嗯!你洗好啦!」她眯著眼楮起身下床,打開抽屜拿了換洗的內衣褲,直接走進浴室。
躺在床上的仲翊很想趁她出來時趕快睡著,可是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腦子里想的全都是今天晚上出乎人意料之外的見面。
原本鐘珩這個人對他而言只是個虛幻的影像,曉顏所提到的其實並不具體,而從兆琪那里所昕來的更是少得可憐,一直以來他雖然存在,但仲翊是毫無知覺的。
但是今晚,一個活生生的人站在他面前,他從未感覺到如此巨大的威脅,甚至他有一種不戰而敗的感覺。
看著曉顏和他說話時愉悅的神情,再看看她手腕上那道鮮明的傷疤,他怎麼也無法釋懷,怎麼也無法說服自己相信曉顏對他沒有絲毫舊情。
雖然這一切都只是他的假想,但是他卻愈來愈如此深信不疑,加上一些暖昧的言行舉止,他更確定自己的假設真實性愈來愈高。
轉過身想沉睡去,卻是個奢侈的念頭,突然,他驚覺到曉顏已經進去浴室將近一個鐘頭,他立刻不假思索的跳下床沖進浴室。
她連門都沒關好,才推開門就看見曉顏一身濕透的坐在地上,微微的張著嘴呼吸著,一臉蒼白。
「怎麼啦!你怎麼不叫我呢?」他輕輕地把她抱起,先讓她坐在椅子上,換下濕透的睡衣後才把她放在床上。
「我沒事的,只是一時頭暈,想坐下休息一會兒,沒想到腳軟得連站也站不起來。」
她氣若游絲的說。
「那你怎麼不叫我呢?」
「我以為你已經睡著了,看你剛才好像很累似的,今天你們玩得高興嗎?」
曉顏的手一直在他的手臂上來回移動著,她蒼白的臉在昏黃的桌燈下反而有種柔弱的美。仲翊突然很想緊緊擁抱她,他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讓她明白自己究竟有多麼深愛著她,若是她有一天真要離他而去,他將沒有絲毫信心可以把她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