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徐淮萳楞住了,腳步卻沒停止。
突然間,兩邊山頭與樹林里傳來打殺聲。
說時遲那時快,趙曦立刻將徐淮萳帶往安全地方,再身形如蛟龍回探向耶律南。
耶律南也不是省油的燈,早防他有這一招,他一把捉住夕顏,一個煙霧彈丟向趙曦。趙曦一個旋身躲過,待煙霧散去,卻早已人影渺茫。
趙曦遠眺前方,心神俱碎,直听到徐淮萳的嗚咽聲,才回頭幫她松綁,並拉下她口里的布條。
「好了,沒事了。」
徐淮萳投入他懷里哭得跟淚人兒似的,但任她哭得梨花帶雨也引不起趙曦任何的憐憫。
趙曦心中、腦里,全布滿夕顏離去時的倩影,望著手上那條紅絲帶,他的心也如三月杜鵑般血紅一片。
她對他而言是特殊的。
打從第一眼開始,他就對她背負的命運驚訝,再來她所顯露出的堅忍、溫純、良善深深打動他。她從不探究他的身分,不計一切的真心相許,她這份深情令他領略何謂真情真意。
縱然分離,但他相信命運,既然讓他們相見,更會讓他們相守。
他發誓這一輩子不論天涯海角,他都要找到她的人。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
「啪」的一聲耳光響徹整個石洞,夕顏撫著紅腫的半邊臉,緊咬著唇瓣不讓淚滴下。
自那天與趙曦分離後,她就被耶律南帶到這石洞里。耶律南先是軟語相勸,見無效後,繼而威脅利誘,最後采取嚴刑拷打逼問。算來已是第七天了,耶律南還是無法得知盤龍圖在哪里,急得任何手段都使出來,夾棍、鞭笞、棍打、倒吊等,夕顏還是一句話也沒說。
其實耶律南對夕顏多少有些好感,奈何她一身傲骨,硬是不肯說,弄得他越來越沒憐香惜玉之心,出手也更加重,她雪白的肌膚上血痕累累。
「你說是不說?如果你不說,接下來的酷刑絕非你一介弱質女子可以忍受的。」
夕顏喘著氣瞪視他,氣息微弱地回話,「要殺要剮隨便你,我還是那句話,不知道!」
「啪」的一聲,又是一記耳光,打得她趴在地上。
七天來她全身無處不有紅印血痕,疼痛得無以復加,可是她死也不會告訴他圖就在她的背上。盤龍圖除了攸關大宋的國祚外,更因為那是她和趙曦共同的回憶,今生今世除了他,她不會再給第二個男人看,縱使今日會因此而亡。
想到趙曦,夕顏甜甜的笑了。
「好骨氣!七天來怎麼逼、怎麼打你都不說,好!我就看你說不說!」耶律南拿起一把火炬,作勢要燒死她,企圖逼她說出盤龍圖的下落。
熊熊火焰發出駭人的熱度,夕顏害怕的縮在牆邊,雙眼一閉,「好吧,你燒死我吧!也強過繼續被你折磨下去。」
見她視死如歸的樣子,耶律南既氣又不得不佩服,這種逼供方式連普通男子都會哀叫萬分,而她一介女流卻如此堅毅,真是難得。
他將火炬插回石壁上,對侍衛交代幾句,看了一眼縮在牆邊的夕顏,轉身走出石洞,回到暫時的住所。
「怎樣,逼出來了沒有?」耶律破繼坐在石桌旁,關心地問著。
耶律南搖搖頭,長嘆口氣,在石椅上落坐。
「是因為她是美女,所以你沒有用刑對嗎?我說耶律南,有時也要動刑才有用。」耶律破繼邊幫他倒水邊取笑道。
「不是這樣,我連刑都用過了,就是不見效。」他搖搖杯中的茶水,無奈道︰「不知是她太堅忍,還是太聰慧,死都不肯講,就算殺死她,一個字也逼不出來。」
「這可是個麻煩,早知道還不如對趙少君下手。」
提到趙曦,耶律南如芒刺在背。「我們動不了他。」
「不可能,以你的武功再加上我們……」
耶律南放下杯子,「若真要打起來,我沒把握打得過他。」
聞言,耶律破繼有些驚奇,「照你這樣講,我們不是不可能打贏這一仗了,那你又為什麼……」
「別激動,這也是為什麼要挑她下手的緣故。」
耶律破繼听得丈二金剛模不著頭緒,望著耶律南等待他進一步解說。
「一來圖的確在她身上,二來這女的是趙少君的心頭肉,他一定會來救她的,到時我們布下天羅地網將他一舉成擒!」
「不過,我有一個疑問,這個趙少君到底是誰?」耶律破繼蹙眉問道。
「這問題我也想過,這幾年我往返關內關外,也沒見過哪個武林人士如他武功這般高強,又兼通奇門遁甲之術,而他身邊那幾個人也非泛泛之輩,必須小心。」
不過眼前最困難的是,該怎樣讓她說出盤龍圖的下落,今晚他得好好想想。
第六章
天亮了,又是一天苦難的開始。
夕顏目光呆滯地望著牢里唯一的小洞口透進來的光線,心里想著今天耶律南不知又會怎樣刑求她。她無力地靠著石壁,任由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經過幾天前的火逼無結果之下,耶律南從隔天起就不給她任何飯食,只給她一小杯水,打算活活餓死她。所以她不但全身布滿傷痕、雙手雙腳黑紫腫脹疼痛外,更是一點力氣也沒有。
她咬牙使盡力氣抬起手撫著玉鎖上的四個字──不離不棄。
人生真有永不分離的情愛嗎?縱使今日她已離他而去,他真會對她不棄嗎?
「玉啊!玉啊!我就真要死在這里了,從此離他、棄他而去了!」她的眼眶滑落晶瑩的淚水。
如今大限將至,她還在想他、愛他,可是遠在天邊的人是否知曉?還是已經只聞新人笑不聞舊人哭了?
夕顏緩緩垂下手,罷了,多想又有何用,原本他就不是她匹配得起的對象,只是自己一往情深,又怎怪臨別誓言猶在耳,豈知君心浪濤似山高。
想著想著,她眼前多了一個人,不知是什麼時候來的。夕顏抬眼無神看著來人。
「你為什麼還是不肯說?你可知道再這樣下去你會死。」耶律南不忍地望著只剩一口氣的她。
「死了倒也一了百了,活著原本就是一口氣罷了。」她了無生趣地說,這時她倒希望耶律南能給她一刀痛快解月兌。
見她這樣消沉毫無求生意志,耶律南忽生憐惜之心,卻礙于任務,不得不壓抑下來。
「多想想愛你的人吧,你死了他會有多傷心啊!」
夕顏輕哼一聲,臉上露出輕賤與不屑,「你別黃鼠狼給雞拜年了,你要的是那張圖,別說得好像你有多關心我似的。」
「你別敬酒不吃吃罰酒,也別試探我的耐性,否則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耶律南對于她的冷言冷語,既憤怒又無可奈何,他低子扳過她的臉。
四目相交下只看得到她的恨,他將她的臉甩向另一邊,徑自站了起來,眼角余光忽地看到了金光,他蹲扯出絲帶。
「干什麼?」
「這是什麼?」耶律南質問道。
夕顏別開眼,拒絕回答他的問題。
「好,不回答,那我就拿走它。」說著他開始拉扯玉鎖的絲帶。
見耶律南欲取走玉鎖,夕顏緊張的伸手奪回,不料拉扯中兩人力氣太大,絲帶被拉斷,玉鎖掉到地上,她立刻撲上前用手握住玉鎖,耶律南則用腳踩住她的手。
「啊!」夕顏慘叫一聲,覺得五指痛楚難當。
「看來這玉鎖是他送給你的定情之物吧!」耶律南惱怒地看著玉鎖上刻的字,心中怒火狂燃著,「說!圖在哪里?」
「哼!不知道!」夕顏瞪視前方,硬是不肯回答。
「好一個不知道!我看妳究竟知不知道?」耶律南用力壓踩她的手,疼得夕顏哀號連連,淚水、汗水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