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度沖到他面前,倏地把錢遞向他。「拿回去,你給我錢做什麼?我知道你很富有,你有很多很多的錢,難道因為這樣,你就可以隨便的把錢當作污辱人的工具嗎?」
莫天邵瞪視她一會兒,隨後點了下頭,「原來你不是瘋子。」他伸手拿回鈔票。
「瘋子?」她困惑的看著他。
「難道不是嗎?你的樣子就像個瘋子。」他惡意回道。
她微張著嘴,很難去接受她所听到的,出自本能地問︰「我的樣子哪里像個瘋子?」
「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還有莫名其妙的行為。」他舉證歷歷的一一訴說。
「那是因為……」她急著想解釋。
「行,現在我知道我誤會你了,所以你不用再多說。」他拐個身想從她身旁走過。
「等等!」見他又要離開,古音急忙出聲喊住他。
莫天邵不具善意的眼神射向她,她知道現在這人肯定很不耐煩,她最好立即做出決定。
「我……我是古音,你……」
「你是誰與我何干?」他打斷她的話。天知道,現在的他最需要的就是進去休息,以及喝上一大杯清涼的水,而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卻老纏著他說些奇怪的話。「沒什麼要緊事就別再打擾人!」他說完馬上走開。
「你不記得我了嗎?」古音在他身後喊道,但莫天邵仍沒有理會她的打算,她繼續喊道︰「以前,十年前,你把我的眼鏡丟進河里,後來我去找不小心溺水了,你救了我,記得嗎?然後我第二次來時正好發燒,在你這兒睡了一夜,一個醫生幫我看病,那位醫生就是今天的新郎,你還記得嗎?」
她的話終于讓莫天邵緩下步伐,他轉過身,腦海深處的記憶被喚醒。「原來你是那個小表。」他迅速打量了她一眼,她變高了,但看來還是像以前那樣瘦,還有那副眼鏡……看來就跟她一樣礙眼!
迸音欣喜的向前走了幾步,「你記起來了?」
「記起來又怎麼樣?不記得又怎麼樣?」他換了個姿勢。可惡!他的腳底像有一把火在燒似的。
迸音鎮定了許多,她看著他微微一笑地說︰「我很高興能再見到你。」
「我可不怎麼高興。」他睨她一眼,「那麼久的事情你還記得那麼清楚,是準備有一天來控訴我的嗎?剛剛從梯子上掉下來是故意報復的?」
迸音迅速搖頭,「不是!罷剛我是不小心踩了個空才會掉下去的,而且我根本沒有為十年前的事情記恨你,又何來報復之說?」
「那好,既然這樣就不要再跟著我,更何況,你是來這里工作的吧?」看她點了點頭,他又說︰「那就趕快回去把你的工作做完,別在這里煩人!」他轉身走開,走沒幾步又停住,「還有,氣球不用拆了。」
「喂!」見他走開,她忍不住又叫了一聲。
「沒事別煩人。」他頭也不回地說︰「你以為十年前那算什麼?芝麻綠豆般的小事你記到現在,真可笑!」
「那不是芝麻綠豆般的小事,對我來說,那是一段回憶,我忘不掉的回憶!」
她朝他的背影喊道,但莫天邵仍無情的往前走,直至消失在一扇門後。
迸音微微嘆了口氣,隨後欣慰的抿嘴笑了笑。他還是一樣,跟十年前一樣,一點都沒變,仍是那麼不好相處的個性。
???
莫天邵從側門上了二樓,腳步不見遲疑的直直走向長廊盡頭的房間,一進房間,他馬上月兌掉身上的衣服,進浴室沖了一身涼。
十多分鐘後,他一身清爽的躺在躺椅上,閉上眼楮假寐。
這時,古音正步上二樓。她必須找到他,讓他去跟老板娘說明氣球真的不用拆。老板娘堅持這棟宅子要恢復原樣,除非屋主親口說要留著氣球,否則氣球是要全拆下來的。她是不知道他是否為這宅子的主人,但她肯定,他一定有決定該怎麼做的權利。
踏上鋪著地毯的長廊,足音被地毯消去,她看著左右兩邊各有好幾扇門,她決定先到她印象中的那間房間去看看。
通過寬敞微暗的長廊,走到盡頭的那扇門前,門扉半掩,她一眼就看到他躺在夕陽下的身影,一時之間,她竟不舍得出聲喚他,怕破壞了那和諧的感覺。
他就躺在窗前,窗子朝西,此時正是夕陽西下的時刻,而他,穿著浴袍,敞開的衣襟毫不遮掩的展現出他那結實健美的胸膛,暈黃的陽光透過窗子,在他身上照下窗欞的暗影。只見他閉著眼楮,美好無害得像要融入風景中,這是古音第一次在他身上感受不到那股冷然、帶著防衛的性格,突然之間,一種感覺竄入腦際,她多麼希望能永遠看著這樣的他。
莫天邵敏銳的感覺微微抽動,一種被凝視的不舒服感攫住他,像是有外來的光束不斷地向他侵擾,他全身起了戒備,眉頭微蹙,緩緩睜開眼眸,隨即听到一聲細微的抽氣聲。他定眸朝房門口看去,一道在暗影中的縴弱身影立即映入眼內,他喝斥一聲︰「出來!」
迸音嚇了一跳,她沒想到他會突然睜開眼,像是做壞事被逮到般,她心虛羞赧的走進房門,面對眼前又成了會讓人感受到畏意的男子。
又是她!
莫天邵兩眼冷冷地注視著眼前這個老是打擾他的不速之客,口氣不善的開口︰「你站在外面做什麼?偷窺嗎?」
一听見那個字眼,古音不可避免的紅了臉,她慌張的為自己的行為解釋︰「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要侵擾你,我……對不起!」她又道了一聲歉。她知道再說什麼也沒用,接連兩次的在他面前出現丑態,他心里除了貶低她之外,可能也對她有了偏見,她懊惱的悄悄嘆了口氣。
莫天邵冷眼瞧著她局促不安、慌張的樣子,好半天不開口。
迸音抬眼,不管他是怎麼想的,她都要盡快在他面前消失。她潤潤喉,盡量漠視那雙像要將她吞噬的眼眸開口說︰「我上來是要告訴你,如果你要留下氣球,就要親自下樓跟老板娘說,不然她會照規定把氣球全拆了的,就……就這樣。」她迅速轉身。
「一定要我去說嗎?」背後的莫天邵懶懶開口。
不得已,她只好停下腳步,但仍是背對著他。「是的。」
「為什麼?」他再次開口,截住她的腳步。
「因為在這之前,華先生已經吩咐過,婚宴結束之後,這地方要回復原樣。」古音仍沒回頭,只是迅速簡明的回答了他的問題,心里的不安與窘困漸漸升高,尤其在听到背後那平靜得听不出情緒的聲音時,她更是緊張。
現在的她沒有一絲勇氣回頭看他,只希望他能不要再提問題,盡早讓她離開,因為她感覺到背後的一道目光一直盯著她瞧。
看著她僵硬的背影,听著那聲調不穩的回答,莫天邵突然發現這樣很有趣,他舒服的靠在躺椅上,繼續問她問題。
「華先生是誰?」
「今天的新郎,你應該認識的。」
「喔,我是認識,那你說,我要向誰說去?」
迸音提著一口氣回道︰「老板娘。」隨後發現不妥,她立即改口︰「是可以負責這件事的人,我都叫她老板娘。」
「由你去傳達我的意思不行嗎?」她回答完後,莫天邵隨即丟出另一個問題。
「不行。」
「為什麼?」
她還來不及喘口氣,又繼續回說︰「因為沒憑沒據,老板娘不能因為一人之言,就違反雇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