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象沒什麼事嘛!」她咕噥著,剛要起身,一個景象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點點飛舞的金黃色發光體是什麼?
她睜大眼瞧著,在看清楚那是什麼後,猛然倒抽一口氣。
老天,那是……那是……一急之下她竟忘了該稱呼那為什麼,因為更糟的是,她已經隱約可以看到足以威脅她倆性命的火舌。
換句話說,火勢就快蔓延到二樓來了。
她至少呆愣了幾秒,腦子才發出「逃」的訊號。
「阿雪!」她扯開喉嚨大叫,「別敲門了,快把鎖打開呀!」
阿雪怎會不知道要開門。問題是那三道鎖設計得太過復雜,平時阿雪開一次門就得花上兩、三分鐘,因為只要一個步驟錯誤,所有開鎖的順序就得重新來過,如今迫在眉睫的緊張時刻,心慌意亂的阿雪一個步驟也想不起來,除了猛跳腳著急,根本無計可施。
見許久未有動靜,澄怡猜測阿雪八成太過慌亂,否則也不會站在外頭敲了老半天的門,卻遲遲不將門打開。
「阿雪,你快逃吧!我會自己找出路逃出去的。」
阿雪愣了愣,側頭一想,轉身朝樓下跑去。
听著腳步聲遠去,澄怡仍坐在地上,動也不動。
出路!別開玩笑了,要能找到她早逃出去了,還會留在這里當俎上肉,等候人家宰割?
在看到飛舞的火星時,她就已明了這是戴奕學所選擇的方法,最痛苦、最殘忍的方法——火葬。
「可惡!」她憤然舉起椅子,狠狠地朝早被她不知扔擲過多少次的木窗丟去。
這一丟,竟使扣著大鎖的木栓奇跡似的產生一道裂痕。
澄怡大喜過望,抓起可憐的椅子,卯足勁拚命朝木栓敲打。也許是臨危之際,澄怡將她體內潛藏的力量發揮出來,扣鎖處竟真的被她敲壞。
大鎖斜斜的垂掛在另一邊,彷佛告訴澄怡——她自由了。
澄怡忙不迭的丟下椅子,用力將窗扇推,隨著「咿呀」聲,透進一道璀璨陽光。
窗扇行進到一半,突然卡住了,一扇鐵窗殘忍的矗立在木窗後頭,如拇指般粗的鐵條阻擋了她唯一的生路。
澄怡全身無力的滑坐于地。難不成今天真是她的大限之日?
「過分!可惡!」澄怡怒不可遏的張嘴痛罵,句句詛咒發泄滿腔的氣憤。「戴奕學,你這個不知良心為何物的無情劊子手,背叛朋友、喪心病狂、不顧義理、自私自利、奸詐狡獪的卑鄙小人。就算今日得死,我也要每天每夜去騷擾你,讓你今生今世不得好眠,永生永世不得安寧。」
「不錯嘛!」門口傳來鼓掌聲,「死到臨頭還有閑情逸致罵人。」
戴奕學以為她會回諷他幾句,或者用她那雙足以傾倒眾生的美目狠瞪他一眼;
但他全猜錯了,澄怡幾乎在轉身看到他的剎那主便撲進他的懷里。
他……可以算是有些受寵若驚。
正拿捏不定該抱著她輕哄幾句,還是推開她取笑她時,澄怡已離開他的懷抱。
「失火了!」澄怡板起面孔好掩飾自己的赧然,她亦不解剛才為何會有那樣的舉動。
「我知道。」他堆起足以氣死人的笑容,「阿雪在電話里嗚啊了半天,我本以為你想不開自殺了。」
「這麼說,你是專程趕回來欣賞我死前的掙扎?」
「呵!」他笑,「那的確非常珍貴且難得,不過我還是比較喜歡看你頭昂得高高的,對我齜牙咧嘴的模樣。」
澄怡聞言,刻意裝出面無表情,免得掉進他的陷阱里。
當他轉身預備步下樓梯時,忽然一聲轟然巨響,熱浪和火屑朝澄怡面部飛撲而來,他一只手拉走兀自發呆的澄怡,將她納入安全的臂彎里。
「你的嘴巴和反射神經為什麼不能搭在同一條線上?」戴奕學又氣又急的吼著,再晚一步,她就當場成為一團火球。
「關你屁事!」她不雅的說著粗話,反正他早已習慣。「這不是剛好稱了你的心?突發的意外才不會弄髒你高貴的手!」
她倒是把他曾說過的話都記得很清楚。
如果不是下午的一場會議因故取消,他也不會提早回來,而且在往別墅的道路上,就看到往上沖的黑煙。
當時,他並無法判定煙從何來,只是心里的不安讓他加快車速,他擔心那陣黑煙來自他的屋子,而屋子里的薛澄怡在無人幫忙的情況下,絕對不可能逃出來的。
然後他听到行動電話的鈴聲,阿雪焦急的哭聲證實他的疑慮。
「現在不是拌嘴的時候。」他難得正經,「樓梯已被火勢佔據,我們得另找出路才行。」
他環顧火場一眼,發現一樓轉角,靠近側門處並沒被大火完全掩蓋。那兒置著一張桌子,如果能從二樓跳到桌子上,可以減少兩樓之間的高度差距,理應不會受傷才是。
他慶幸房子屬樓中樓設計,否則他除了跳窗及等待救援外,實在也無計可施了。
「跟我來。」他抓著澄怡的手,奔到看中的地點,翻過欄桿,雙腳卡在欄桿的縫隙間,使自己不致摔下。
他面向澄怡伸出手。澄怡很快就了解他的意思,也翻過欄桿去。戴奕學把她的手勾在自己的頸項間。
「抱好。」他叮囑道,澄怡更貼緊了他一些。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她竟因兩人身體過分親密而紅透雙頰。
戴奕學緩緩放子,兩只手承受逾一百二十公斤的體重對他來講還不成問題。
直到落至欄桿底端,身子再也無法往下落,他在澄怡耳邊輕聲說道︰「要下去了。」
見澄怡點頭,他立即松開手,跌落在桌子上。桌子負荷不了兩人聯合起來的下墜力,應聲碎裂。他們倆像拍電影的特技演員般重摔在地上,只不過受重擊的是戴奕學的背部,這點他在落下前早已計算好了。
他拍拍仍緊閉雙眼、趴在他胸前的澄怡。
「我們安全了。」
澄怡「咻」的一聲跳起,跳離他令人心動神迷的懷抱。
「要我拉你嗎?」她居高臨下,用施舍的眼光瞧他。
他又好氣又好笑的點頭,煞有其事的說道︰「勞煩你了。」
他的回答完全在她意料之外,本想甩手而去,忽見後頭火已朝他們這時席卷而來,連忙七手八腳的將他拉起。
原本漾著笑臉的戴奕學倏地一僵,臉上的笑容頓時走樣。
「怎麼了?」她心慌的詢問。
「沒事!」他重新堆起笑容,悄悄伸手至大腳後頭,拔掉那支插入腿內寸余的鐵釘。
他們火速由側門逃出,逃到空曠有前院,還來不及呼吸一口新鮮的空氣,就被眼前龐大的一「歡迎陣容」給嚇住了。
☆☆☆
魏伯堯和渝湘原本想利用戴奕學不在別墅的時候救出澄怡,熟料才行駛到中途,一輛墨綠色奔馳呼嘯的從他們坐的警車旁擦身而過,他一眼就認出那是戴奕學的車子,他的時速至少逾一百五十。他不禁擔心是否有人密報戴奕學,萬一因此而威脅到澄怡的生命,那就完了。
渝湘似乎也猜到了,發狂似的要求警察加快速度,警察遞給她一個無奈的笑容。
他們已經盡力了,卻怎麼也追不上戴奕學的車影。
渝湘焦慮萬分的盯視前方,正在思索對策的魏伯堯突然被她一拉,不明所以的順著她的指頭往天空望去。
「煙?!」他驚呼。
「一定是失火了,怎麼辦?」眼看著渝湘就要跨往前座,搶走警察手听方向盤,他連忙拉她坐下。
「不會有事的。」他緊攬住已淚眼滂沱的渝湘。
直到他們快接近別墅時才看清伸吐于窗戶、門口的火舌,周圍的草坪偶被火舌舌忝到,一下子蔓延開來,將整棟房子包于火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