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啦!」康哲風的輕聲細語,听起來有點像雷鳴。
捧住頭,她很可憐的說;「小聲一點,我頭好痛。」
「誰叫你要喝那麼多。」
康哲風的語氣,听起來有一點怨懟,還有一點奇怪的東西(或似幸災樂禍)。被宿醉整得腦袋功能全部當機的荊紫鈴,一時間也察覺不出他若有所指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怎麼知道……呃……我喝了酒?」心虛的抬眼看他,荊紫鈴怕他跟她算帳,垂下眼瞼不敢看他,訕訕低語。
「地上那麼多空瓶子,你又醉得像一團爛泥,我不想知道也難。」康哲風邪氣粗魯的笑容,讓荊紫鈴雞皮疙瘩掉滿地。
咽口口水,她想坐起身,一個踉蹌,竟被一陣拉力輕扯回床頭。也就是這股莫名的拉力,讓荊紫鈴意識到她的模樣,是被人五花大綁、赤條條的「捆」在床上。
細長的鳳眼,頓時瞪得比牛眼還大,荊紫鈴口吃地低嚷︰「你怎麼……你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這就要問你昨天做過什麼啦!」翹著二郎腿,閑適的坐在旁邊,康哲風像是視而不見她讓人急欲噴血的曼妙身材。慢條斯理、幾乎冷酷的說︰「我記得昨天有人說過,她不稀罕我買的洋酒嘛!怎麼一夜不見,它們全自動長腳不見了?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康哲風懾人的氣息,逼得荊紫鈴蛻縮雙膝,節節敗退,努力靠向床頭。掠掠唇,她尷尬的任由康哲風調侃她,也不敢反駁半句。
直到眼楮描到康哲風從背後掏出的羽毛,荊紫鈴才心生警惕,將音調吊個老高,她警覺的叫︰「你想做什麼?我只不過是偷喝你幾瓶酒,大不了賠你就是——喔喔!好癢……」荊紫鈴的腳被康哲風輕輕執起,放在手心把玩。心口陡地一撞,她算是明了康哲風的意圖,也跟著冷汗直流,扯著嗓子,她叫的鬼哭神嚎,驚天動地。
「求求你,不要……」
當柔軟的羽毛尖端第一次滑過她腳底,荊紫鈴的哀求,從一陣陣搔癢難耐的嬌笑變成可憐的啜泣,眼眶漫進的淚水,則是屈辱與難堪。
「不要?不要什麼?你敢視我的警告于不顧,就要有接受懲罰的勇氣,不是嗎?」緩慢的搖首,康哲風對她的搖尾乞憐視而不見,玩得更是興高采烈。
「康哲風,……哦……」腳趾拚命往內弓起,也無法避開康哲風無情的逗弄。
荊紫鈴沒想到她會因為好奇嘗鮮、偷喝人家幾瓶小酒,就付出如此大的代價;而康哲風說翻臉就翻臉,無情的「報復」手段,如此殘忍卻又帶絲毫的暴力血腥,讓她對他心生懼意。微刺的酥麻,像是有好幾千只螞蟻同時在她腳下鑽動……一圈、兩圈、三圈……
前後三巡,荊紫鈴再也隨不住地任由啜泣聲轉變成漫天尖叫,最後則形成在嚎啕大哭。
如果康哲風真想報復她什麼,他已經大獲全勝了!
一個女人丟棄自尊,為他哭得心碎欲死,康哲風再怎麼瘋狂,也該醒過來,正視他「惡作劇」的成果。
將羽毛像燙手山芋的拋開,康哲風想踫她又不敢太過造次,愕然的他,望著荊紫鈴一臉淚痕,驚慌失措的試圖安撫道,「你別哭,我是跟你鬧著玩的……」跟著七手八腳幫她把身上布條拿開,他的眼楮往下一溜,旋即呼吸加快,熱血沸騰。
頑皮過後,荊紫鈴誘人的女性風采,立刻像是千軍萬馬的進朝他席卷而來。康哲風一面忙著用甜言蜜語哄她,瞳孔的神色也不由的轉深了。
「走開!」推開他的手,倍受委屈的荊紫鈴不領情,只想自己躲在被窩里哭個痛快。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別再哭了好不好?」康哲風無辜的神情,像做錯事準備受罰的壞孩子。
全天下的女人哭來全是一個德行;只不過他的女乃酥妹妹眼淚鼻涕齊下,通常有三分撒嬌,五分耍賴的成分,只要買個小禮物賄賂她,立刻天下太平。可是面對荊紫鈴,也能如法炮制嗎?瞧她哭的面容慘淡,水壩決堤,好像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輕易擺平的。
康哲風無奈之余,也于心不忍的直罵自己混蛋。
「你別哭……」有什麼法子可以讓她住嘴?康哲風似熱鍋上的螞蟻,焦躁不安。
腳下不住的兜著圈子,他突然也有紂王燒烽火只為博得美人一笑的氣闊。真是窩囊啊!也許鮮花、素果可以讓她消消氣?非常苦惱的看她一眼,康哲風很快的氣餒了!
荊紫鈴不像是俗不可耐的女人,鮮花、素果,只有留待上填用,沒有一樣可以討她歡心的。搖著頭,康哲風繼續踩著方步,苦思良策。
荊紫鈴不只哭得他方寸大亂,還把康哲風的心給揪成一團。而向來只有女人「倒貼」,沒有他去「巴結」人家的帥哥,疲于應付荊紫鈴的眼淚,連自己何時擠上床、形成可笑的狗爬式都不自知。
視線就著她嬌艷欲滴的兩瓣櫻唇,他心頭一動,總算想到讓她住嘴的好方法……
幾乎是大腦一下達命令,他就伸手捧住荊紫鈴混轆轆的兩頰,拇指滑過她眼角拭去淚珠,然後欺身向前,在荊紫鈴的驚呼聲中,都自己的唇覆上她的,瞬間奪去她的呼吸,讓荊紫鈴不再試圖水漫金山寺。
輕盈的挑逗變成輾轉吸吮,就著顫抖的紅唇,他輕柔道歉。
被康哲風突發之舉嚇得不輕,驀地瞠大一對黑白分明的眼,看著康哲風如鵝毛柔軟的眼睫毛,掃過她的一對龍眼核,由著他恣意的吻,悠游自在的侵襲她。
在一陣天旋地轉之後,荊紫鈴終于閉上跟楮,讓雙臂爬上他的頸背,勾住他,放縱意亂情迷的情潮席卷四腳百骸,心悅誠服的接受康哲風欲仙、磨人的挑逗與安撫。
一個重心不穩,康哲風以標準的倒栽蔥姿勢僕倒在床,而他的姿勢,正好讓他的腳踢落擊在黃銅床柱上的綢紗布簾。
輕軟的布簾輕輕滑落,遮住晚霞的微暈,也擋住滿室嚶嚀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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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切歸于平靜……
「你後悔了嗎?」縮在他懷里,荊紫鈴可笑的感到些許不安,他會不會看輕她,以為她是隨便的女孩?
「不是。」康哲風的內心五味雜陳,很難有具體的言辭可以表現他此刻的感受。
「那你在煩惱什麼?」抬起臉,荊紫鈴不放過他任何細微的表情,充滿感情地問。
「沒有,睡吧。」在她頷首落下一吻,康哲風哄她睡去,自己則瞪著天花板,一夜無眠到天明。
在這個凡事講求快餐的年代,男女一拍即合,在你情我願下一夜風流,似乎是稀松平常的事。偶爾康哲風也會視情況排遣需要,反正事後大伙銀貨兩訖,倒也相安無事。可是對荊紫鈴,康哲風的心不斷泛起「罪惡感」,咀嚼在口里的滋味,比廢棄油井苟延殘喘的殘泡還要惡心。
荊紫鈴不像平常交往的女人,他無法灑月兌,把她當成過去眾多「衣物」之一,淡然視之,為什麼呢?睜著發澀的雙眼,他感覺到荊紫鈴充滿信賴的滾進他懷里,等她把後腦枕在他臂膀、臉頰平躺在他肩窩上,才像是找個舒適睡姿的安然睡去;康哲風忍不住滿心憐惜的低下頭,再次香了香她微汗的粉額。
離開她的瞬間,一抹了然倏地在他腦海中炸開。
掃過天花板的樹蔭,托著夜風招搖,盯著其中一枝分岔的樹椏,帶著些許渾沌,康哲風似乎有些明了荊紫鈴讓他「牽腸掛肚」的原因了——她對凡事「認真」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