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夜叉、凶婆娘。」嘀咕一聲,辛鵬飛無奈的卷起袖子,對上面的掩月警告道︰「月兒,我要上去,你自個兒小心點。」
辛初月差點往他的鼠蹊部踢下去。就知道所有的人都寵愛辛掩月,連她的親大哥都一樣,她對辛掩月的怨恨,無形中又添加一筆。
「丑八怪、臭雞蛋,有本事就自己上來啊,干嘛找大哥做幫手?羞羞臉,不要臉。」小指頭輕輕畫著臉頰,辛掩月攀著枝椏蕩呀蕩地,存心氣死她的朝下嚷嚷。
「好!你給我等著。」辛家大小姐終于被惹毛了。提起繡花裙,她扯住辛鵬飛衣服後襟,狠狠地揪他下來,氣力之大,幾乎要讓所有的紳土富賈為之咋舌。
沒想到向來惡人無膽的辛初月,這次玩真的了。辛掩月心里一慌,手足無措的便想就地逃遁。不料一個閃神,她小手一滑,「咻」地直線下落如自由落體般朝地面撲去。
「爹呀——娘呀——救命呀」雙眼閉得死緊,辛掩月以為萬般皆休矣,只等待牛頭馬面勾魂使者,直接接她去酆都,陪閻王老爺吃消夜;而攀在樹干上嚇得手腳發軟的辛初月,也惡毒的等看結果,正要沾沾自喜,以為將要除掉眼中釘,誰知半途殺出程咬金,結結實實的把她抱個滿懷,氣得她牙磨得吱吱響。
雙手一松,滑下樹干,辛初月恨不得剝俺月的皮、喝她的血地死瞪著她。卻對英雄救美的司徒文淵拋出勾引的眼光,諂媚的要求,「請司徒公子把掩月還給我,我們姊妹有點體己話要談,請你不要干涉。」
辛掩月像只哈巴狗的掛在兩只厚實的胳臂彎里,吐口大氣,她死里逃生不到兩秒,馬上又不安分的扭動四肢,掙扎個不停,「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天可見憐,她現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三十六計跑為上策。可是,司徒文淵抱著她,她要如何逃跑啊!
真是羞人哪!她都已經不是當年的小女圭女圭了,還讓司徒文淵動不動就把她抱在懷里,展現他赤果果的疼愛之情,這可讓她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呢!
望著他堅定、充滿保護色彩的霸氣眼神,辛掩月雙頰印上兩朵紅暈,垂下簾兒似的雙臉,再也不肯正視于他。
誰說少女不懷春,正是情竇初開時。
「好,你別急,這就放你下來。」冷冽的眼光,瞪住辛初月蠢蠢欲動的身子,司徒文淵呵護備致、輕手輕腳的把她放下地,手腕打轉半圈,直接把辛掩月往身後帶,極盡保護的說︰
「半夜三更,辛姑娘又何必大呼小叫擾人清夢?有話何不明早再談?」
幾次上辛家堡,司徒文淵早就察覺,辛初月只在他同台登場的時候,會顯得特別乖戾、蠻橫。簡直莫名其妙至極!
對待辛掩月的溫柔,轉到旁人身上,不必刻意營造,自然就轉變得既無情、又無義。居然拐彎抹角的罵她是潑婦,這口氣叫她如何咽下?辛初月霎時臉紅脖子粗,頭頂生煙的尖起嘴,一根手指筆直朝他掠去,嬌橫的囔道︰「不關你的事,你老是看不慣,盡避離去,辛家堡不在乎你這種客人。」結親不成即成仇,司徒文淵既然對她無意,她也用不著裝嫻淑了。一孑天不到,辛初月立刻露出本性,對著他大發嬌嗔。
「初月!」得罪父親口中的貴客,非同小可。辛鵬飛見地出言無狀,頓時大驚失色。扯住她的衣袖,警告地喚她一聲。
「哥哥別管,」拂袖甩開他拉扯的手,辛初月仗著父母可能都已安歇,遠水救不了近火,不可能趕出來幫掩月,決心跟她把「新仇舊恨」算清楚。「掩月這丫頭就是被你們寵壞了,今兒個才沒把我這個做姊姊的放在眼里,不修理修理她,往後我還有什麼顏面在辛家堡使奴喚婢?」「老姑婆」情結,讓她怎麼看辛掩月怎麼不順眼。
「事情沒這麼嚴重,你不要太小題大作……」辛鵬飛實在為難得不知如何是好。看看這個,又望望那個,他嘆口氣,然後以十分無奈且窩囊的口吻,宣告中立。
「算了,我不管你了。你自己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有了兄長的默許,辛初月更大膽了。惡狠狠的瞅著掩月,她威嚇地說︰「掩月,你出來,躲在司徒公子身後沒有用的,你不要以為有他護著你就沒事了。反正今天你不站出來跟姊姊我道歉,我就不讓你進房去睡,你自己想清楚。」
「我又沒做錯事,為什麼要跟你道歉……」躲在寬大背影後面的細瘦身影,露出精靈古怪的臉,她眼角倒吊的收攏柳眉,辛掩月有人護短,根本就有恃無恐,她才不怕辛初月對她怎麼樣哩。
「你還敢說沒有……」辛初月的臉色又要發青了。她雙唇打顫,撲簌簌地眼淚,連預告都省了的直接掉下來,像個淚人兒似的指控她的橫刀奪愛。「司徒公子本來是娘為我找來的夫婿,可是你這個小狐狸精一出現,他就只要你不要我了,你還說你沒有做錯事。我……我掐死你——」
原來肇事元凶是他啊!好不容易才明白自己成為姊妹鬩牆的導火線,夾在中間的司徒文淵剎那間尷尬得雙頰微紅,更為辛初月的自作多情不住地暗叫救命。
「辛姑娘,婚姻大事無需強求,在下自認高攀不上姑娘,所以才……」
不解釋還好,他愈解釋,辛初月所受的羞辱愈大。
彼不得世俗禮教的撲向前去,趁司徒文淵失神的當口,辛初月十只鷹爪齊攻,狠狠的把辛掩月從他背後揪出來,又掐又捏又扯的,像只發瘋的貓般攻擊她。
「爹——娘,司徒哥哥救命……」足足矮她半個頭多的辛掩月,哪是凶悍姊姊的對手。左躲又閃,依然無法阻擋她犀利的攻擊,只好哇哇大哭,尋求保護。
震天價響的哭聲(雖然確定她百分之百是裝的),卻還是把司徒文淵的心整個哭碎了。
眼看辛初月無意住手,他又不想違背父親自幼的教誨,不得毆打女人。所以現下最好的方法,就是讓辛掩月月兌離她的攻擊範圍。
「夠了,辛姑娘!」撈過辛掩月的腰,將她抱進懷里,司徒文淵以吃人的眼光,瞪住她高舉直落的手,警告她,「我從來沒有打過女子,希望你別讓我破例。」
「好痛……」躲在司徒文淵懷里的辛掩月,伸出縴蔥玉手,撫弄被初月抓過的衣袖,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的。
不到一刻鐘,辛掩月成功的沾濕了司徒文淵外衣前襟,嗚咽得像個可憐的小棄兒,讓人心生憐惜。
「讓司徒哥哥看看,傷到哪里。」拉起長袖檢視辛掩月所受的災情,乍看縱橫交錯的抓痕,實在很難想像到以辛初月一個弱女子,出手居然如此狠毒。連向來把七情六欲隱藏得很好的司徒文淵,也不禁對辛初月粗悍的舉止怒火中燒。
司徒文淵毫不避諱的嫌惡神情,讓辛初月駭得直往後遐。囂張的氣焰全消,她躲在兄長身後,害怕的輕語,「你要做什麼……你只不過是辛家的客人,要是你敢對我動粗,父親一定會殺了你。」
「閉嘴。」咆哮出聲,司徒文淵簡直想掐死這個瘋婆娘了。
就在幾人劍拔弩張的同時,辛家主母竇如苑突然出現,像保護小雞似的把女兒拉到身後,她冰冷的夜叉臉,在皎月下,更顯得面目可憎,只听得她怒叫一聲,「這是在干什麼?」這幾個半大不小的小子,尤其是沒有幫著妹妹對付外人的辛鵬飛,立刻噤若寒蟬,半句話也不敢吭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