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蝶奇怪地看著他臭著一張臉走進廚房,「疾風乖乖,跟哥哥去!」她支開疾風,因為疾風見她恢復若常,雀躍地直往她身上鑽,嚴重影響她和弟弟的交談。
「汪!」疾風受命,垂頭喪氣跟隨凌昊腳步而去。
把所有障礙都排除後,她回到線上。
「姐,別裝了,再裝就不像了,大方點承認才像你嘛!」柳奕寒聲音里帶著異常的興奮,一向視男人為糞土的姐姐房里竟然有男人?天要下紅雨了!
「我說不是就不是,你煩不煩啊?」依蝶有點不高興了,難得小寒打電話給她,她不想把話題扯到失憶男的身上,「他是我撿回來的一個麻煩,我都快被他煩死了,連你也要煩我,當心我掛你電話!」
「好啦、好啦!我信就是了,難得你親愛的弟弟打電話給你,你竟然這樣凶我,真是傷我的心啊!」電話那頭听苗頭不對,馬上見風轉舵,使出哀兵政策,博取同情。
「少來!」依蝶哭笑不得,她這個寶貝弟弟總是有辦法轉移她的注意力,「找我什麼事?快說。」無事不登三寶殿,柳奕寒是個中翹楚。
「沒事打電話向你請安也不行嗎?」柳奕寒還是一樣的嘻皮笑臉。
嗯,果然有問題!她心中暗想,「有什麼事就直說吧,拐彎抹角這種爛招數你老姐我看多了。」
「這可是你說的哦!」柳奕寒把心一橫,鼓起勇氣說出,「那個人想見你!」
他等著柳依蝶的勃然大怒。事情都已經過去八年了,她還是不肯原諒他,何苦呢?誰听過有哪家兒女把父親叫「那個人」的?
「可是我不想見他。」依蝶決絕說道,不願去想她曾經叫過爸爸的那個人。
看吧、看吧!柳奕寒開始後悔答應這個苦差事。一個是養育他的父親,一個是疼愛他的姐姐,兩個都是他的至愛血親,也都得罪不起,他只好再接再厲,不怕死的繼續游說︰「可是,姐……」
「小寒,別說了,什麼事都可以,就是這件事沒得商量。」依蝶截斷他,表明堅決的態度。
「姐!」柳奕寒不死心。
「我要掛電話了。」依蝶威脅。
「好吧!」柳奕寒舉手投降,老姐的倔脾氣他最清楚了,-狠起來豈止掛電話,可能連斷絕姐弟關系都做得出來,「我不說了。」他不想惹依蝶生氣。
「嗯,還有別的事嗎?」依蝶怒氣稍緩。
「沒啦!我該去練球了,不能講太久。」
「好,你自己小心點,天氣冷要多加件衣服,打完球汗要趕快擦干免得感冒。」依蝶叮囑道,有點放心不下粗心大意的弟弟。
「知道啦!老姐。」柳奕寒心頭暖烘烘的,「改天讓我見見你房里的男人吧!再見。」 嚓一聲,他匆匆掛上電話,不想成為柳依蝶火山爆發下的犧牲品。
這小表頭,老是要捉弄我才甘心!依蝶意思意思在心中小罵一下。
放下話筒,她心中疑惑不已,「他要見我,為什麼?」在明知她不會見他的情況下。
廚房傳來一陣飯菜香,勾起她的饑腸轆轆,她暫拋憂慮,走出房間。
哇 !餐桌上擺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讓人看了食指大動,依蝶忍不住挾了塊蔥爆牛肉放入口中,嘴中的甘甜讓她幾乎要淚流滿面,太好吃了。
凌昊端著一碗湯走出來,疾風跟在他身後。
「看不出來人大呆狗大笨的你手藝還真不賴。」依蝶挾一塊肉片丟入疾風口中。
凌昊登時氣結,這算是柳依蝶式的稱贊嗎?他寧願不要。「剛那是怎麼回事?」
「什麼?」依蝶的思緒斷了一下,「哦!你說我的神經性胃痛啊?從小到大的老毛病了,醫生也查不出什麼原因引起的,我已經習慣了。」奇怪了,她胃痛干他屁事?
「我問的是剛才打電話來的人是誰?」明明告誡自己不要問的,卻還是問出口了,凌昊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他不喜歡現在的自己,活像妒火焚身的丈夫,猙獰著嘴臉質問老婆的奸夫是誰。
依蝶覺得更困惑了,她又沒欠他八百萬,怎麼失憶男的臉臭得比糞坑里的石頭還臭?「你這人很奇怪哦!誰規定我弟弟不能打電話給我的?你繃著那張臭臉給誰看啊!」愈罵她是愈順口,依蝶體內的火爆因子完全得到抒發,感覺真是痛快極了。
原來是弟弟啊!凌昊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完蛋了,病情比他想像的更加嚴重,這該如何是好?眉頭又不由得糾結起來。
「怪人!」看著凌昊變化多端,忽喜忽悲的表情,依蝶下了評語,大概患失憶癥的人都是這副德行吧?
她接過凌昊盛給她的一碗飯,將全副心神專注在眼前的美食上,好久沒吃到一頓像樣的家常菜了,異樣的幸福感盈滿了全身,這就是家的感覺吧?家?依蝶一怔,這是她努力好久卻一直營造不出來的感覺,但這男人神奇的辦到了,而且只是用一頓飯菜,愣愣地看向凌昊,她惘然了。
「為何這樣看我?」凌昊察覺到了,為她眼眸中的迷惑而迷惑。
「沒事。」依蝶趕緊將頭埋進碗里。她是怎麼了?兩眼交會的一瞬間,她的心竟然漏跳了一拍。
沉默籠罩在兩人之間,只有鏗鏗鏘鏘的碗筷撞擊聲不時發出,凌昊清了清喉嚨,決定打破兩人之間尷尬的沉默。為了要解決在他身上出現的不尋常反應,當然得從病源體下手,而他的病源體正是坐在對面埋頭猛吃的她。
「你和那只狗很熟?」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這種爛到極點的開場白虧他講得出來,唉唉唉!他開始不屑自己了。
但出乎他意料之外,依蝶一本正經地回答,「那當然,附近的野貓野狗沒一只我不熟的。下午那只叫子矜。」
「啊?」凌昊眼。
「『青青子矜,悠悠我心』的子矜,肯定你沒讀過詩經,難怪听不懂。」嘖!真沒知識。
凌昊苦笑,「其他的貓狗中該不會有叫『關雎』、『桃夭』的吧?」怪人取敝名,他再次被依蝶打敗。
依蝶理所當然的點頭,「算你還有點常識。」
柳依蝶的態度變了!凌昊驚訝地發覺,即使還是冷著一張臉,話卻明顯變多了,甚至有問必答,與前兩天的冷漠無言相比,他的境遇已從地獄升至天堂了。他驕傲地抿嘴,知道柳依蝶自己還未發現,這算不算是一個好現象?他想。
「你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凌昊沖口而出。
「是奇怪吧?」依蝶不以為意,反正大家都這麼說。
她也知道啊!他微笑。「你對動物好像有股特殊的吸引力,它們才會那麼樂意親近你。」連狂暴執拗只听命于他的疾風都如此,何況其他動物?
「那是因為它們知道我不會傷害它們,動物都是很敏感的,所以疾風才會找我去救你。」
「說到這個,我該好好向你道謝。」不管怎麼說,他的確欠她一條命,赤煉盟從不欠人人情,他總有一天會還她的。
「免了,你還是謝謝疾風吧!本來我是不想救你的,你被砍死了根本不關我的事,要不是疾風拜托我,我才懶得理你。」依蝶埋頭猛吃,淡淡回答。
「真無情!」凌昊評斷。深入了解她後,他就一直很好奇,像柳依蝶這種性子怎會對他伸出援手?她應該是不喜歡管閑事的。
「這不是無不無情的問題,『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那是只有武俠小說中才會出現的情節,即便我有點防身技能,救人還是有可能會受傷,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我才懶得做,而且萬一你掛了,我還得處理你的尸體,搞不好人家還以為是我把你做掉的,那我不是自找麻煩?」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笨!她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