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進臥龍地政事務所一年多,從沒見若鴻笑過,這是若鴻第一次對她笑,想不到若鴻笑起來真的、真的好美呀。
不知怎地,看著若鴻遠走的背影,巧芳不由得想起主任的眼神。
第六感告訴她,那樣深情的眼神才下是為了什麼出水量,她強烈懷疑,主任看的根本是若鴻,臥龍所第一冷面才女莫若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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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前五分鐘發生的那個小插曲,秉勛其實一點也不在意女同事們會怎麼想,甚至怎麼傳。
可是他不能不考慮若鴻的感受,他相信她一定會痛恨成為八卦的女主角;因為這一層顧忌,所以他遲疑著,不敢輕舉妄動的對她表白。
追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他總會想出辦法突破她的心防。下班後,他一定得逛到金銀島茶藝館,因為今天又輪到若鴻顧店。
他一進門就看見她在寫毛筆字,那專心凝神的模樣讓他移不開視線,他只好坐在一旁,卷起袖子幫她磨墨。
等她把一幅挽聯的第二個字寫好,擱好毛筆,才抬眼微笑望著他。
「主任,今天想吃什麼?」
「今日特餐,特調酸梅汁。」
「好,馬上來。」她起身吩咐廚房準備餐點。
走回桌上時,見他已經接下去幫她寫好另兩個字。
她驚呼︰「主任,看不出來你字寫得這麼好!」
「謝謝夸獎。這挽聯誰要的?」他問。
「我們里長請我寫的。和你的字一比,我這字簡直是獻丑了。」若鴻笑說。
「不是我愛現。如果我在不久的將來就要離開,我一定得想辦法讓妳在任何時刻都能想起我。」他說。
「那還不簡單,你寫一幅字送我,我貼在牆上,看到字,就可以想起你了。」若鴻打趣道。
「好,那有什麼問題。」說完,他拿起另一張裁好的宣紙,提筆揮毫。
她站在一旁看見他寫著──
兩人對酌山花開,一杯一杯復一杯。
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
寫完,他抬頭和她四目交接,不知伊人是否看懂他的一語雙關?
第十章
臥龍地政事務所榮獲第六屆為民服務質量獎!
當美美接獲公文,忍不住斑聲大叫了起來。
隨即沖到主任辦公室,揮舞著手上的公文,對著主任說道──
「主任!主任!我們辦到了!我們真的拿到這個獎了!想不到我們烏龍所也能拿到這個獎,真是、太好、太好了!」
錢股長和孫股長也沖了進來。「是真的嗎?我們真的得獎啦?」
「當然是真的!鮑文在這里,你看!」美美把公文拿給兩位股長看。
錢股長轉頭。「那個誰,去叫若鴻寫張紅榜貼在大門口,就寫‘狂賀本所榮獲第六屆為民服務獎’。」
孫股長笑盈盈地從口袋里掏出錢。「小吳去買串鞭炮,紅榜一貼上,順便放個鞭炮,熱鬧熱鬧。」
「ㄟ,主任您怎麼好像沒有很驚訝的樣子?」美美股長問。
「我昨晚已經先接到吳縣長跟我道賀的電話了。」秉勛微笑著說。
他又想到什麼似的。「對了,為了慶祝這件喜事,公布下去,今天晚上我請所有員工吃飯。錢股長,麻煩你幫我訂問好一點的餐廳,多貴都沒關系。」
若鴻平靜的接受這樣的結果,和其它員工一起接受他的晚宴招待。看著台上的他笑得容光煥發的樣子,听著他詼諧風趣的致詞,和所有員工一起替他鼓掌。
原來高興卻又夾雜著不舍的心情是這樣的;以前無法體會,現在她全懂了。
也許,他真的太高興了,酒量應該不錯的他,竟然喝醉了;她起身要上前扶他,卻見測量股的同仁一人一邊扶著他上車,那一刻,她遠遠地看著他被載送離開,頹然坐了下來;那一刻,她終于明了,他再也和她不相干了。
接下來的日子,趙秉勛忙著參加授獎,忙著辦理觀摩會,他的風采和妙語如珠贏得行政院研考會長官及其它單位的認同;等忙完這些事,他毫不意外的接到一紙派令。
那紙派令即將將他調離臥龍所,回到地政司,正式結束他的外放生涯。
他望著派令發呆,全然沒注意到剛進來的若鴻。
她被他的表情所惑,連忙看往他桌上的文件,頓時臉色有些發白。
半晌,她強自鎮定,想起她進來的原因。
「主任?」她輕聲喚道。
「嗯?」他看著她。
「有幾個所打電話來跟我們要參獎的數據,我們股長要我來請示主任給不給。」她說。
「都燒成光盤片寄給他們吧。」他說。
「知道了。」說完,她轉身走了出去。
他看著她的背影說︰「我的調派令來了。」
她停下腳步,卻沒回頭,只是輕輕說道︰「我知道。我會轉達我們股長,請她安排歡送會的事宜。」
「歡送晚宴,妳會來嗎?」他問。
她明顯愣了一下。
在他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忽然說︰「我從不參加歡送晚宴的。」
他終于听到她這麼一句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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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鴻不知道別人覺得怎麼樣,但她覺得這段日子簡直快得沒一點道理。才辦完歡送會,轉眼竟就到了趙主任即將離去的日子。
打從知道臥龍所得獎後,她便把手機關機,不再接他的電話;雖說很不盡人情,但她知道他是絕不會留下來的;既然如此,她越早習慣沒有他的日子越好。
而秉勛呢,在問她參不參加他的歡送晚宴後,兩人便沒再私下見面或說話。
直到此刻,趙秉勛在臥龍所上班的最後一個日子,全體員工站在辦公室門口,送他離開。
「你們的新主任下周會來報到,希望同仁能像幫助我那樣幫助你們的新主任。各位好好保重,再見。」秉勛對臥龍所的同仁這麼說。
若鴻站在最後面,面無表情的听著他說話。
他們一一和趙主任握手道別,說著一路順風之類的祝福話;當輪到若鴻時,他伸出手,若鴻略微遲疑,隨即伸出右手和他一握,但他卻緊緊握著她的手久久不放。
「妳,都沒話跟我說嗎?」他望著她的眼楮問。
她其實比任何人都難過和感傷,但她怕一開口,她所有偽裝的堅強和冷漠就要被他識穿。
她只好搖搖頭,一句話都不說。
他溫柔地用左手蓋住她的右手,然後以低得只有她听得見的聲音說︰
「這不是離別,我們一定會再相見的,相信我。」隨即恢復正常的音量對她說︰「好好準備考試。再見。」說完,他松開了她的手,那瞬間消失的溫暖讓她愕然。
她看著他帶著讓人心碎的笑容對大家揮揮手,坐上他的福斯汽車。
車子漸漸消失在街道的另一端,成為一個小黑點,終于不見。
他,真的走了。
像松開了線的氣球,再也不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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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原本不打算哭的,可是,不曉得為什麼,回家一看到他留給她的筆記,看到他寫的毛筆字,她卻哭得一塌糊涂。
看著手機,她好後悔,她為什麼要關機?
預防這個,預防那個,到最後還不是徒勞?她還不是一樣很傷心,還不是哭得像個廢人!
現在,除了想念,她還剩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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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排解心中那糾結成一團的思念和無以名狀的愁思,她更加努力的讓自己變得更忙碌,也更努力準備高考;累了,她就拿起抽屜里的airway口香糖咀嚼,只要想到也許此刻趙秉勛也一樣和她嚼著同一個牌子的口香糖,她就覺得自己和他似乎稍稍靠近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