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長得便不是國色天香,再如何地裝扮又能如何?」伸手從頭上重新拿下他剛簪上去的簪子,她淡淡地笑笑,「女為悅己者容。我並無‘悅己者’,容來何用?」
「我難道不是你的‘悅己者’啊?」這句話可是真的會惹惱他哦,「我是你丈夫了吧,你是我妻子了吧?你偶爾裝扮裝扮哄我開開心也是應該的吧?奉恩,我只是想送你支簪子而已,你若真的不想收下可也不用這麼的給我臉色看吧?」
「我給你臉色看?」奉恩突然笑起來,笑聲低而啞,「公子爺,您說的是啊,奉恩是你的妻子了呢,平日自該讓您開心才是的!我怎麼會無端端給您臉色看呢?您多慮啦,公子爺。」
「奉恩!」
「我在。」將簪子在手心上習慣性地掂了掂,奉恩依然笑著,「您是想說,以後奉恩也可以憑借著這支漂亮的簪子前去靜風堂侍奉您了嗎,公子爺?!」
「你明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這簪子是什麼意思?」
「我、我想給你東西難道不成嗎?!」狠狠地一瞪眼,申天南轉身便走,但只走了兩步,猛地一個轉身又走了回來,雙手一摟奉恩的軟腰,便將她緊緊地扯在了懷中。「奉恩,我只是想要你高興而已啊,你為什麼總是這樣的多心呢?你難道就不可以少想一下下?」生平第一次地,他扯下了狂傲的性子。
「我從來未曾多想過啊。」驚訝于他的突兀舉動,奉恩稍怔了怔,才含著笑,從容地回答。
可是她的從容與笑容卻是著實地惹得他心頭火起。
「奉恩,這句話我只說一次,你給我牢牢記住了!」沉下臉來,申天南不自在地咳一聲,將臉扭到一邊,不想讓她瞧到了自己的——臉紅。「我警告你,以後不許再替我將人找上靜風堂!」
「呃?」
「你呆什麼呆!」他有點惱羞成怒了,「我——我年紀也不小了,我也該有子孫傳承衣缽了,我——你再瞪我我就真的要——」呼地抱起她大踏步走到內室的床前,翻身便將她壓進了床榻中去,「你如果不想我硬來的話,就好好地听我話。」
「我是在認真听你說話啊。」親密的姿勢讓奉恩手足無措地紅了臉,原本瞪著他的眼忙忙地扭轉了視線轉而盯著內側的牆壁看,籠在滿是陽剛氣息中的呼吸卻也不由緊促亂了起來。
「奉恩!」伸手撫上她紅艷熱燙的臉頰,申天南要她重新望向上方的他。「你看著我。」
「你不是要我不準看你啊?」小聲地嘀咕一句,奉恩被迫地重新望向懸在她上方的他,「我們、我們可不可以好好地說?」他快壓得她喘不過氣來了啊!還有就是,這種親密的姿勢她實在是……
「我是你丈夫了吧,你是我妻子了吧?」所以無論他如何怎樣她也是不準有異議的!「奉恩,我只想告訴你,我送你簪子真是沒什麼其他想法的,我只是單純地想送你一樣東西而已。」他說得鄭重其事。
「謝謝你。」小小聲地道聲謝,奉恩心中沒來由地跳了一下。
「還有呢?」他虎視眈眈地看她。
「我以後不再多事了。」
「不是這個!」
「那——」她臉紅的更厲害了,被迫看向他的視線偏又躲閃不能。
「最最要緊的是,」他緩緩地俯首,唇幾乎貼到了她的紅唇上,「以後不能拒絕我的求歡。」
這一次,不僅是臉上著起沖天大火那麼簡單的事了,她立刻化身為石雕,再也一動不能。
「你以為我真的什麼也不知道嗎,奉恩。自成婚這些日子來,你是怎樣躲著我的,嗯,小狐狸?」這一次,他拒絕她再多事的開口,直接吮上他貪戀不已的紅唇,霸道地為自己這些時日的不滿尋求解決之道。
他不要奉恩將他僅僅看作「丈夫」來對待。
「天南!」她驚嚇地喊一聲,身子微微顫抖了起來。
「你是我的妻子了啊,奉恩。你可以任性地要求我所有的事。」他吻著她輕顫著的唇,一下一下地,用此生最大的耐心慢慢等候她心甘情願地為他開啟雙唇,「我要你啊,不只是因為你是我的妻子了,更是因為你是奉恩啊。所以,不要再去顧慮什麼亂七八糟的事了,只想著我,好麼?」
是男人,總是有的吧,總是有野心的吧?他不要奉恩只是因為是他的「妻子」而存在著,他想要的,更是她的那一顆七竅玲瓏心啊!
因為,他的心,動了。
或許有原因,也或許便是莫名的,反正,他的心,動了啊。
「這一次,我絕不會負你的,奉恩。」他似乎明白她長久以來的思慮,溫熱的舌以讓人心痛的速度緩慢滑過她圓睜的杏眼,是從未有過的低姿態,「絕對不會有五年前的食言了。」
無法用言語表述的某種感覺如同春融的雪水一樣,漸漸淹沒了奉恩原本堅持著的心與魂。
微微顫抖著的手指慢慢舒展了開,終于肯與一直等候著的男人十指交纏在了一起,輕輕交握,緊緊眷成了一體。
她長久以來所等候的,或許——便是這一刻吧?
從未感受過的溫存與無法抑制的渴望,在他深深吻她的唇時,她突然淚流滿面。
第7章(1)
她是喜歡他的。
或許在她因為家貧而無奈地賣身為奴進入到他這大富之家時,第一次見到他,她就忍不住為他失了一點點的心魂。
如果她也出生在這吃穿不愁的富貴人家里,或許她的娘親就不會因為買不起續命的藥材而撒手人寰過早地離開她,或許她會有另一種開心而幸福的童年、而不是過早地背負起一家人的溫飽重擔吧?
甚至,她在操持完自己的差使、累倒在小小的床板上,因為思念娘而想偷偷流眼淚的時候,她也會突發奇想地想象自己如果可以像他一樣的年少有才,可以奮發拼搏出一番大事業、不、不,她只要一點點可以養家糊口的小小事業就滿足了啊,那麼她的人生又會是怎樣的呢?
不知不覺地開始將眼楮偷偷圍著他轉、那麼地羨慕他的所有時,她便注定這輩子逃不出他的吸引了吧?
努力地工作,從來不偷一點點的懶,更不沾任何不屬于自己的小小便宜,只因為大管家那句「誰表現得出色、誰就可以調到少爺的書房當差去」。
因為,她是那麼地羨慕著他,那麼地渴望可以成為那樣的他。
上天有時候還真的會听到她的小小願望呢。在最苦最累的廚房幫佣兩年之後,她真的可以去到他的書房,終于可以更靠近他一點點了。有時候,她甚至會在睡夢里因為開心而笑出聲來。
因為,她終于可以每天都看到他了,能看到他笑啊惱啊怒啊喜啊的各種模樣,偷偷幻想著自己也有著這樣威風的時候,如果自己也可以這樣子的話,那該是一種怎樣的幸福啊!
羨慕著他,忍不住便將他的所有當作自己的所有偷偷珍藏在了自己的心中,忍不住便將他當作了生活在另一個世界中的自己,另一個快樂的自己。
從此,她便再也不是單純的她了。
如果只是如此的話,或許她的一輩子便這樣過下去,其實也是很好很好的啊。
可是,那一份原本很單純的羨慕在不知不覺間竟然偷偷變質了!
他替她出頭,將惡意欺壓她的那幾名同在書房當值的大丫頭狠狠地責罵了一頓,甚至將她提升為書房的小小避事;他明白她心底的苦楚,借著教她識字將好多好多的俸銀以外的銅板硬塞給了她;他肯不顧高高在上的大少爺身份地同她玩鬧在一處,善解人意地彌補了她從未享受過的少年開心時光;他——甚至明白她小小的、深深隱在心底最深處的小小秘密,允諾他二十弱冠了便領著八台轎子去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