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他們心有不忍,卻恐怕一點也幫不上她的忙——
命苦哦,命苦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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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听到沒有?你給我站住!」
和風輕拂,楊柳青青處,偏有煞風景的重重呼喝聲聲不絕,很是囂張地打破了博揚校後樹林的寂靜。
「站住!杜宇霖,你這個小心小眼的小肚雞腸!」小沖天炮一路炸得 里啪啦響,絲毫不在意沿途聞言驚得目瞪口呆的所有各色人等的崇拜神情,更不曉得班內同胞們正在為她集體哀悼的心思,只大聲呼喝著拼命往前追趕,一心想為自己慘遭不測的尊臀討回一個公道。
前面依然邁著悠閑的步調輕松前行的高個子男生卻似未听未聞,步履輕快地轉進校後的大片樹林里,任小沖天炮在身後大聲呼喝,氣急敗壞地一路追殺過來。
「杜宇霖——呼——杜宇霖——」好累!
整日忙著伏案代筆的朝陽此時才驚覺自己平日是多麼的疏于運動,喘著粗氣拼著最後一點力氣勉強撲進濃密的樹林里,什麼也顧不得地先癱坐在林間草地上用力喘上幾口氣,等休息到終于緩過一口氣來了,再抬頭,卻看不見了剛才沒有禮貌的臭男生。
「怪,躲到哪里了?」雙手撐地,她站起身來,狠狠地吸進幾口含著新鮮青草味道的清涼空氣,扭頭左找右看。
「小肚雞腸,竟膽敢丟本姑娘我?!」簡直是吃了豹子膽、不想享受余下的生命了!哼上幾哼,咬一咬利牙,撇一撇紅潤潤的月牙唇,惡狠狠地一笑,她增大音量︰「這次新仇舊賬一起算,我定要你賠個傾家蕩產!」
眼前的星星漫天飛,一閃一閃在跳舞,非是超負荷快跑運動造成的,卻是想起了即將到手的寶貝銀子,「杜宇霖,你給我出來!」
啊,一喊起這個名字就讓她覺得好心疼!遠的是非暫且不提,單是想起半年前的入校考與年前的期末考試……瓜分了她將近一半獎學金的人,便也是叫做杜、宇、霖!
嗚,她的銀子先生孔方兄!嗚,心痛心痛心痛心好痛啊!
「杜宇霖,小肚雞腸先生!快快給我現出原形!」雙拳緊握,雙眼冒火,她振臂高呼,頗有幾分捉妖降鬼的大仙氣勢。
「耳聾還是口啞?快點出來啦!」
「杜宇霖?杜家的小肚雞腸先生?有膽丟人,沒膽露面認錯呀?」許久不曾補充過水分,嗓子有點冒煙了,「杜宇霖!」狂聲大喝好久,卻沒一點的成效,氣急,忍不住揪住一旁的樹枝用力地一陣猛搖,出幾口惡氣。
「喂,杜家的小肚雞腸!看在咱們相識已久的分上,只要你肯向本姑娘我賠個不是,這次你犯下的錯事咱們就從輕發落了——你听到了沒?」雙手叉腰,一個利索的原地三百六十度大轉彎,水漾漾的杏核眼睜得極大極大,不肯放過一絲的蛛絲馬跡。
「喂,你听到沒?本姑娘向來說話算話!這次你只要正式地向我賠禮道歉,再拿出一點點誠意來與我壓壓驚,本姑娘就大度一點放你一馬,過去的恩怨咱們也順便一筆勾銷,如何?」
她向來是宰相肚里能撐船的哦!
「喂!听到沒有!」火氣漸漸又往上沖了來,「不要以為我以前都是睜只眼閉只眼的不跟你一般見識!這次你真的惹惱我了!我鄭重警告你,你若是再不給我出來,休怪本姑娘不客氣了!」
「杜宇霖!你听到沒有!听到沒有!」陣陣青煙已躥至頭頂,連垂在頸後的小辮子也快被氣得翹立起來了,「再不出來,我真的真的不客氣了!」
「不客氣是怎樣的不客氣呀?」在小沖天炮即將爆炸的前一秒,淡淡的高傲語調,終于肯紆尊降貴地由某棵高樹上撒了下來。
「不客氣自然是這樣子的不客氣!」她賊賊一笑,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小鵝卵石,照準方才某人聲音傳出的那棵高樹,她狠狠地丟過去,而後非常滿意地接收到一聲大大聲的痛呼低咒。
「沈朝陽,你又砸我!」一本書馬上朝她撲來還以顏色,卻被她一扭頭利索地閃過,「放肆!」
「嘿,說你小肚雞腸嘛!」她嘻嘻一笑,「明明是近視眼,去配一副眼鏡就好了嘛,干嗎瞎子模象胡亂丟東西?砸不著我尚且罷了,可如果砸了這樹下的花花草草、螞蟻小蟲,豈不是又造了罪孽?」
她一副取經師父念念調皮徒兒的無奈樣子,搖搖頭,從地上再捏起一塊小石頭來,再狠狠地往樹上一丟,不意外地見到一個狼狽的身影從樹上跳下來,「還放不放‘四’呀?」
嘻,他再如何的神通廣大,她手里都揪著他的小辮子——安啦,她才不怕他「生火」哩。
「沈朝陽,你這粗野的性子能不能改改呀?你怎麼老是這樣?」一根細長的手指用力點在她寬寬的額頭上,說不得、氣不得的懊惱漲紅了俊逸的少年臉龐。
「我就是這樣啊又怎樣?誰叫你總是不長眼地惹我生氣?」她將手一揮,拍掉礙眼的手指,腳下又是毫不留情地重重一踩——OK,正中目標!
「沈——嘶——你、你、你好樣的!」
忍不住跳腳的高高男生一臉疼痛的模樣,平日里總是耍帥裝酷的少年臉龐而今緊緊皺成一團,滑稽的樣子立刻招來了毫不客氣的哈哈大笑。
「我本來就是好樣的啊,不用你再告訴我一回了。」伸手拍拍高個男生的頭,就好像在安撫一條正在發脾氣的小狽狗,朝陽一臉的笑眯眯外加痛快,「好啦好啦,咱們兩個有什麼好計較的?這次算我倒霉,平白被你摔了一次。代價呢,五百塊,快快拿來。」手惡霸地往前一伸,討債人的嘴臉十成足。
「沒什麼好計較的還五百塊?!」土匪都沒她匪!斑高男生頓時瞪圓豹眼,一臉的不可置信,「你看你看,你砸了我這麼一個大包——」他彎腰湊近她,要她正視事實,「我還沒找你計較,你倒先討起債來了?這是哪門子的天理!」
「喂,你還有臉說?」誰怕誰呀?脖子一梗,她如斗架的公雞般頂回去,「你就不想想我為什麼砸你?你在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將我一丟在地,我的面子里子被你砸掉了多少你算過沒?這筆損失費是不是該你補償我?五百塊,不二價!快快拿來,我還有要事在身,沒空同你閑蘑菇啦。」
一時氣憤難忍,她追打出教室也有二十多分鐘了吧——原本能多抄寫一份數學筆記的哎,這損失,她還沒找他算賬哩。
「我丟你?哈,倘若不是你擋了我的道,我‘丟’你做甚?我還嫌浪費時間浪費精力浪費氣力哩!」他先前好聲好氣多少遍「我要出去」,可她充耳不聞,怪得了誰?
「這麼說來,你丟我倒還是我的榮幸嘍?」她哼哼一笑,面目有些猙獰了。
「你這麼說我也不反對。」大少爺理直氣壯地點點頭,「是啊,若不是看在咱們相識已久的分上,我還真的不屑哩。」向來是他人主動向他討好的份兒,他何時主動搭理過別人?就算是有人主動要求被他「丟」一回,還得看他高興不高興哩。
「哦——」緩緩地點頭,矮個的小女生雙手忍不住緊握成拳,狠吸一口氣,雙腳一跳用力撲過去,對準趾高氣揚的大少爺開始猛練沙包,「好啊,好啊,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麼我如果不禮尚往來一番豈不是失禮了?」鐵砂掌,狠勁一掄,旋風腿,用力一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