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他們當初怎樣對你,可親兄弟便是親兄弟,血緣之親豈可任意詆毀?」
「哈哈……血緣之親?」伍自行聞言笑得更開,「你問問站在這里的金八爺和金十一小姐,他們可有一個叫十三的親兄弟?你問問看。」
嗤……她伍自行哪里有那樣的好命!
「八兄?」看十三弟講得那麼悲憤,不似有假,韓齊彥愣愣地轉向一旁猛抹冷汗的金八。
「怎……怎會沒有呢?」金八硬是擠出笑容,「我們一直拿十三當親兄弟呀,雖……雖然並非同母所生,可我們從……從沒因為她母親出身青……青樓,而笑過她呀!」
「就是呀!十三弟,否則依你低下的出身,爹爹豈會待你如寶貝?又豈會……豈會讓你掌理金府布行?」金嬌娥也扯起唇角,妝點完美的臉上卻帶著深深的鄙夷及……慌恐。
「哦?那我還得說聲謝謝嘍?」伍自行眯一眯利眸。
「那倒不用!」金八挺一挺胸,「只要你乖乖跟我們回蘇州,重新扛起金府布行,什麼也不用說。」他口氣听來似乎是給了她天大的恩情似的。
「若我不呢?」她可不會傻得再被傷上一回。
「不?」金八一下子瞪大眼,狠狠地盯向她,但在看到十三背後冷冷對射過來的視線時,又慌慌張張地收回目光。
「為什麼不呢?你不是一直想革新布行?爹已經同意啦!那份你擬了五、六年才擬好的計畫,爹還好好保存著呢!」
金府布莊自從沒了十三之後,便一直走下坡,已經快到山窮水盡的絕境了,這次,他無論如何也要將十三帶回府去!
「真的?」冷冷一笑,就知他們根本不會按計畫去費心經營布行!
「真的!真的!」
「哦。」她故作深思地點一點頭,挑眉聳肩,「只是……太遲啦!」
「什麼?」
「聶府布莊已采納了那份計畫,也早已實施了,你們……來遲了!」
「你怎能這樣胳臂往外彎!」金八一下子急紅了臉。
「往外彎?」伍自行十分困惑,「本就沒有親人,何來此說?」
「你……你不要太過囂張!你在這聶府很風光是不是?若我講出一件事來,你看他們是不是還會要你?」
伍自行一僵,唇動了動,不語。
「所以,十三,你還是乖乖隨我們走吧!」就知道她怕這一點!
「不走。」冷冷吐出兩字,伍自行面無表情。
若是上天眷顧了她一回,那麼,能再眷顧她第二回嗎?
幸福,讓她開始貪心。
她要賭一回。
「你……」急紅了眼—狠狠一笑,望向一直站在伍自行背後的男子,「聶二少,若有人對你聶府布莊不利,且惡意襲擊,你會如何?」
「以牙還牙。」冷冷吐出幾字。
伍自行一抖,幾乎站立不住。她後退了一步,一貼上那堅實的軀體,忙又前移,一雙鐵掌卻緊錮在腰間,暖暖的體溫緩緩傳了過來。
她一呆。
「哦?那你可知,一年前聶府布莊遭遇滯貨風波,你又同時遇襲受傷,是誰在背後策畫的?」
金八嘿笑著瞥一眼神情恍惚的伍自行,手指一指——
「是她!是我們金家的十三弟!所有的一切,皆是她五年前的計畫!」他如犬般狂吠,吠完,靜候聶箸文發怒。
只是,聶二少只微微笑了一下,並無他預料中的怒狠,反而溫柔地瞅向身前的人。
金八一愕,「怎麼?你府上的帳房先生便是害你之人……你不發火嗎?」怎不以牙還牙呢?
「發火?這廳中火盆眾多,金公子還冷?」聶箸文挑一挑眉。
「不!是……」金八一指面白如紙的伍自行。
「自行冷嗎?」俯首當著眾人的面,將自行緊緊擁在懷中,正大光明地顯出萬般柔情。
明顯的抽氣聲從一旁傳出。
聶二少竟如情人一般擁抱十三弟?
韓齊彥震驚地張開了嘴巴;金氏兄妹則鄙夷地一笑。
「十三,你真不愧是青樓娼妓生的賤種喔!」金嬌娥妒火上沖,俊美無匹的聶二少該配她這絕代佳人才是!十三無才無貌,憑什麼得到聶二少的寵愛?「將你娘那騷勁學了個十成十!」
「金十一!」
「怎麼?我難道說錯了?表面上一副貞烈樣,骨子里呢?還不淌的是風塵女的臭血!」她回首瞅一眼一臉呆滯的韓齊彥,漾出艷麗的笑,「韓少主,你曾與我們這個十三弟交為摯友,可知她是一個女子?可曾見識過她狐媚的……哎喲!」
她吃痛地捂住臉頰。是誰?誰打她金嬌娥一記耳光!
「若再口出惡言,休怪聶某手下無情。」緩緩將手掌又放回自行身前,聶箸文狠狠一笑。
自行是他的,他不準任何人惡意中傷她!
絕對不準!
「你……你敢打……」在他惡狠狠的瞪視下,金嬌娥再也講不出一字。
「聶府不歡迎不請自到的客人,請吧!」聶箸文一哼,示意朝陽、射月送客。
「二少,等一下!」韓齊彥終于回過神來,啞然出聲︰「十三弟,你……」
十三弟怎能是女兒身?!
「伍自行本非男兒,只因無奈,才以男子面目示人,韓少主請見諒。」她淡淡一笑。
韓齊彥彷若一下子蒼老了十歲,頭一垂,再也沒了講話的力氣。
「走吧!」金嬌娥也不想再自取其辱,咬牙恨瞪伍自行一眼,「以後,你休想再跨進金府半步!」
「自行從不希罕。」
「好,你有種!」
磨磨門牙,金氏兄妹甩袖而去。
韓齊彥再望一眼看也不看他的伍自行,嘆了一聲,跟在金氏兄妹身後,也悄悄走了。
漸沉的夕陽余暉,由窗欞射進寂靜下來的大廳中……
第八章
「可以回頭看我一眼了嗎?」
慍惱的悶聲從她頭頂傳出。
「你就將我看得那麼扁?我是狗呀?見了美女就撲嗎?」
用力摟緊那個讓人氣惱的人,聶箸文甚是不滿。
「人家也是有格調的!那種心思邪惡的蛇蠍美人,我看到就覺得惡心!我對你表明過多少次了?這一輩子只要你一個,再也不會將其它女人看入眼的!」
伍自行微微垂下了頭,不語。
「還不肯回頭呀?」
咬咬牙,聶箸文氣惱地眯起了烏眸。
「是因為剛才那對兄妹說的話?就算五年前有一個金十三想搞垮我聶府布莊,又怎樣?那只不過是五年前一個未施行的計畫罷了!
去年我布莊是被惡意排擠過,我也的確遇襲受傷過,可那是別人的所為,他們不過是又恰巧想起了一個同樣的計畫,與那個金十三沒有一點關系!」
微微嘆了一口氣,他眷戀地將唇貼上她發頂,輕輕廝磨。
「就算真的與金十三有關,那也只是商戰中的小手段。當初我為擴大聶府布莊,更是無所不用其極,你在商場這麼多年,又豈會不知商場上的殘酷?所以,我才不會在意何人策畫了那種把戲。」
緊緊擁住他的自行,聶箸文寵溺地一笑。
「我只知道有一個名叫自行的人,在我危難之際幫了我,在我需要的時候出現在我的身邊,她教會了我該如何去看人、該如何去待人,她更教會了我……該如何去愛人。你明白了嗎?!」
熾熱的唇重重吻上她耳垂。
「我愛的是伍自行!愛的是在我失明之時伴在我左右的那個伍自行,愛的是此時此刻我抱在懷里的伍自行,愛的是將與我牽手一輩子的自行,你明白了嗎?」聶箸文啞啞低語。
無盡的憐惜、眷戀,藉由緊緊貼合的身軀,緩緩傳遞過去。
一顆大頭貼在她頸窩摩呀摩的,他屏氣靜息等待他的自行給他響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