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自行在大廳的神態,他一絲不漏地全看入眼里,在韓齊彥提及「十三」的那一刻,痛苦、背叛、絕望……那傷心欲絕的自行,令他心痛。
他不要為了一己之私,再傷自行一回,再迫她憶起那滲血的過往。
「你不好奇?」她喑啞的低語,傾出無盡的感激。
「好奇當然有,不過,卻比不過我對你的愛。我愛你,所以不會讓你再受一點點的傷。」他笑著摟她緊貼在胸口,「感覺到了嗎?」
一朵美麗的笑花,緩緩漾上了她含羞的面龐。
原來,將心交付給所愛之人的感覺,是這般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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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以男裝示人?」阿濤困惑地模模頭,不解地眯起杏眸,「為什麼?」那她早已為自行準備好的羅衣繡裙,不就無用武之處了?
「習慣啦!」伍自行輕輕一笑。
「我從小便以男孩兒的身分長大,二十幾年來,從沒穿過一次女孩子家的羅裙,突然換上,怕是連路都不會走了!再說,我這男子嗓音,怕是一輩子也難改了,一個姑娘家操著一口粗沉嗓音,太過突兀了。」自她少年之時,便已服了藥草,啞了細女敕女音。
「哦,也是。」點點頭,阿濤知伍自行所言甚是,可,她還是有一點失望。
本以為會多了一位好姊妹,好平衡一下聶府中的男女不均,可現下看來,她還是身單勢孤——處在三個男子的包圍下,至少……表面看來如此。
「這也沒什麼不好,是不是?」伍自行笑著勸慰有些垂頭喪氣的阿濤。
「可你和箸文拜堂成親時怎麼辦?」總不能是兩個身掛彩衣的新郎吧?
「急什麼?到時再說吧!」以後的事,現在煩惱似乎早了些。
「你不急,我急呀!」她喃喃抱怨。
「什麼?」
「沒……沒什麼……」她能明白告訴自行,她一直不肯嫁給聶修煒的原因,是她懶得挑起聶少夫人的擔子嗎?若自行不嫁,那這擔子要丟給誰?
瞞著等箸文與自行拜堂之後再講吧!
「阿濤,我一直很好奇,」伍自行斜睨她一副心慌的模樣,「大公子那麼愛你,你們在一起也十來年了,為什麼你始終不肯嫁他?」
「不……不急呀!」阿濤呵呵干笑幾聲,「反正……反正我年紀還小,急什麼?」
「都二十三歲了,還年紀小?」伍自行挑一挑眉,「別的女人到了這年紀,早已兒女成群,你還敢說自己年紀小?」
「嘿嘿……」總不能說是為了躲那聶府大少夫人的重擔,才死也不嫁的吧?
「不過,阿濤……」伍自行忽然壞壞一笑,湊近阿濤,小聲問她︰「你和大公子做‘真夫妻’也十來年了,就不怕未拜堂卻有了喜?」
她從沒見阿濤服過什麼湯藥來避孕,更沒听誰私下說過大公子「不行」。
「還……還敢說這個!」阿濤一下子氣憤起來,「你知我兩年前臨拜堂時為什麼又反悔了嗎?就是因為這個!」
「哦?」伍自行雙耳尖尖豎起,急于探得一點點內幕。
「那年,我差點因為禁不住他的請求而下嫁了,可他以為我還是不嫁,便趁我吃壞肚子時,誑騙說我有了身孕,說不能讓孩子成為私生子,還是早早嫁他好。」
憶起那時修煒聯合大夫騙她的情景,她杏眸忿忿地一眯。
「我便順水推舟允了婚。可在我要拜堂的那一刻,卻又來了月事!我這一輩子最為痛恨的事便是被騙!算起來,他已騙了我兩次。」別的小愛好她沒有,記記小仇倒是挺喜歡的!
「所以?」
「不嫁!死也不嫁!他慢慢等好了。」嘻嘻……反正她一點也不急。
「那麼……為何你十年來一直沒有喜訊傳出來?」看阿濤與大公子恩恩愛愛的樣子,應該琴瑟和諧才是。
「呵呵……僥幸吧!」
因為吃定了修煒愛她,不會讓她背負未婚先孕的惡名,自然,恩愛之時,他會做一些……防護,再加上她天生不易受孕的體質,于是便讓她平平安安過了這麼些年。呵呵……感謝天恩!
伍自行忍不住一笑。
有的人天生便是這般幸運,不需費心勞力,便能手到擒來。反觀她,走了一路,苦了一路,悲悲戚戚。
「自行,現在你有箸文啦!一切都過去了,你要多看看現下將來才是。」忍不住握起那涼涼的手掌,阿濤摯誠地輕輕低吟,「你不再是獨行的一個人了。」
一呆,抬首望著那雙純純的杏眸,伍自行心中莫名感動。
是啊!她現在是自行,是一個有親人圍繞的幸福女子!
「謝謝!」心潮翻滾,她只輕輕道出兩字,短短的兩個字,卻包含了數不盡的感激、悸動。
「不用說什麼謝啦!」阿濤笑咪咪的,「不如……」
「休想!」天外突然飛來兩個字。
兩個各懷心思的女人,這才看到一旁站了許久的兩名男子——她們的另一半。
「想什麼?」阿濤慍惱地狠盯一眼關鍵時刻出聲阻擋的聶箸文,「聶二少,我想什麼呀?」敢攔她,他死定了!
哼!她是費了多少心思,才終于等到了向自行要求一事的時刻呀!
「阿濤,箸文只不過是不高興你總霸佔著自行而已,別氣別氣。」
聶修煒忙趕上來,將心愛的女子攬進懷間。
「你這些時日成天與自行形影不離,他難免會吃一點點醋,是不是?」
阿濤一旦生起氣,是很難消火的。十年來她與箸文少不了吵吵小架,可受累的,總是他這個居中調停的人,因此,每回遇到兩個人稍有意見不合之時,他便會自然而然地出面充當一下和事佬。
伍自行望著聶修煒穩重儒雅的面容,心中忽地一動。她從沒有這般關愛自己同胞手足的哥哥哪!
一笑,她沖著聶修煒點點頭,「大公子,石頭閣的珍品極玉我全看過啦!真是讓人嘆為觀止,只是,東閣的多寶閣設計不太好,大公子若有閑暇,不妨親自動手去調整一番,說不定會有一番驚喜等著呢!」
「哦……」聶修煒心中一動。
「對了,阿濤雕玉之技高超,當今恐鮮有女子能有如此能耐了,不知阿濤可否為自行雕一樣東西?」
「你要什麼樣子的?!」被人夸獎,她自然高興。
「嗯,不用什麼費心勞神的,就雕一枚玉……手環吧!我從小雖以男兒面貌長大,卻一直渴望擁有一枚屬于女子的玉手環。」她偷偷朝沉思的聶修煒眨一眨雙眼。
「好啊!」阿濤高興地答應了。
「自行,改日我請你飲酒。」聶修煒一笑,感謝之意不講自明,回頭,他再狠狠睇親弟一眼。
吧我什麼事呀?聶箸文聳聳肩,徑自摟著心愛的自行。
「好啦,我們不打擾大哥的寶貴時間了,大哥還是快去做你最想做的事吧!」
走人嘍!免得等一下那個路痴女反應過來,記……仇。
「你現在最想做什麼事?」奇怪地瞅一眼開始板起俊臉的男子,阿濤模模頭。她總覺得剛才自行所說的話似有玄機,可她卻又猜不出。
「抱你回房,狠揍你的小一頓!」用力地緊摟一下小女人,聶修煒皮笑肉不笑地扯起唇角,「然後再讓你三天三夜下不了床!」
這小丫頭果真瞞了他!玉指環,怕是她早已偷偷尋回來,只是一直瞞著他罷了!
哼哼……這筆帳有得算了!
「喂!我沒做錯事吧?」干嘛要罰她?
「等你累得不能動了,再好好想一想吧!」偷偷在一旁瞧他將府內翻個底兒朝天,還一瞧九年,這叫沒做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