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識大體的妻子,可是現代男人們最夢寐以求的。
「她這麼看得開?」將已涼的茶水放下,唐沂泱伸個懶腰,從躺椅中站起身,聳聳肩,「媽,時間不早了,早點休息。」轉身要走。
「沂泱!」連忙攔住兒子,唐夫人有點焦急,「你的意思如何?」
「我意思如何?」他揚眉反問,「媽,問題是你和父親想讓我怎樣?」
「很簡單!」唐夫人優雅地彈一彈手指,「找個時間,我們一起上門去提親。」
「提親?」唐沂泱禁不住笑了出來,「媽,我早就有老婆了,你沒忘吧?」
「離婚就好了嘛!大不了再多給她一大筆錢不就成了?」
「媽——」唐沂泱輕笑,「紅陽以後也是我的,你說唐氏紅陽集團和一筆錢,哪一方面更有吸引力?」
答案再明顯不過,「若是你,你會為了區區一筆死錢,放棄一只會生金蛋的雞,或一問活銀行嗎?」
「這事你不用操心,只要你簽下離婚協議書,其他的交給我和你父親就好了。」
「那麼,如果我不答應呢?」
「沂泱!」
「媽,你兒子一年半以前是什麼樣子?那時候怎不見你談起婚事?做人不能忘本,我現在能恢復正常,這全是長安一點一滴的努力換來的。我既然娶了長安,便不會離婚的。我懂你的好意,但我並不想接受,」
「可是——」
「沒有可是。如果你和父親還是不願接受有一個平凡的兒媳,如果你在外人面前還嫌臉上無光,那我以後會盡量少帶她回來,盡量讓她隱在我背後,不在外面出現。」
他轉身步出書房,「媽,以後希望你少操心我的婚事,多關心—下父親的身體。」
說完,唐沂泱便頭也不回地大步邁向他和長安的臥室。
要什麼樣子的妻子、要擁有什麼樣子的女人,是他自己的事,別人無權過問,也不能過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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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夏雨,秋霜,冬雪。
四季輪替,一天又一天,一年復一年。
就如同作了一場長長的夢,轉眼,長安嫁給唐沂泱已六年了。
六個春秋,好似彈指之間,尚未來得及去留住些什麼,尚未去抓住一絲記憶,便匆匆地過去了,沒有一刻的稍滯。
六年啊!似乎除了年齡的漸長,其他的還是原來的樣子。
他依舊愛極了她的笑語,愛極了她清靈靈的笑;他依舊寵著她、憐著她、霸著她,不準她一人獨自外出、不準她多吃零食,霸道地主宰著她的一切。
而她,還是那個愛他的長安。
會笑、會鬧、會斗氣、會懶散地躺在家中,無所事事、會心安理得地吃著他煮的飯,享受他的寵憐,偎在他臂彎念書給他听、會一個活潑俏皮的小女人會有的一切行為。
他眼里的長安,還是那個谷長安。
但,她眼中的谷長安,卻多了一些陌生,多了一些她自己也不了解的東西。
她會在一個人的時候怔怔發呆、會在他的背後悄悄嘆息、會在無緣無故中打碎了杯盤、會在睡夢中驚醒,再也睡不著。
她也很忙啊!忙著打掃屋子、整理衣物;忙著和他熱線聊天,亂聊一通;忙著畫圖紙、裁布,制作她喜歡的布女圭女圭;忙著應對他無時無刻的霸道行徑;忙著不讓自己得閑。
但,卻總在忙得不可開交的時候,恐慌、空虛佔據了她心里的所有空間。
她越來越沉默、越來越安靜、越來越……她也不知她怎麼了。
「姊,多出來走一走嘛,不要老悶在屋子里。」
小弟小安每次打電話給她,總笑著說她︰「你該學一學治安,她小時候可比你安靜溫柔一百倍,可現在呢?每分每秒都不停地蹦來眺去,連有了小寶寶,還是鬧得讓二姊夫頭疼!」
是呀,以前的那個谷長安從沒有一刻靜下來的時候,只要得閑,總在不停地跑,從東到西、由南向北,只要她想去的地方,她總會想盡方法去上一次。
而今,她卻成了窩在巢中的小雞,不想到外面移動一公分。
「姊,你嫁了一位好老公,大姊夫那麼寵你,你多要求一下,讓他陪你多一些時間,夫妻兩個,要時時刻刻綁在一起才有情趣可言。」
大弟久安一為人夫,便開始對夫妻生活情趣有了莫大的感想。
「大姊,你回娘家來住,看大姊夫是不是還照樣愛你?」
妹妹治安常常透過電話,向她傳授馴夫之道,教她一些令丈夫氣得跳腳的招數。
「夫妻兩個,總是濃情蜜意也不好,該吵的時候還要吵,該鬧的時候還是要鬧,距離產生美感,岩總是一刻一秒也不分開,總是愛來戀去,你遲早會倦、會煩、會窒息的。」
是啊,她和他,六年了,還如新婚燕爾般,甜甜蜜蜜的不知羨煞多少夫妻,但快樂的背後,她卻越來越覺得無法呼吸。
笆甜嘗多了,反而懷念起水的清淡滋味。
聿福無時無刻不在時,卻開始有了不真實的感受。
她是在作夢嗎?
她真的已身為人婦六年了嗎?
她真的擁有幸福的生活嗎?
她,回答不來。
「姊,不要總一個人悶在家里嘛!大姊夫事多,沒時間陪你,你要自己找事做。」
小安最懂她的脾性,「生活沒有了追求目標,沒有了激情,你遲早會變成一個連你自己也不認識的人。」
「我、我有很多事要做啊!」她握著話筒,努力為自己辯解她並非無所事事,「我要打理家務,還要為你大姊夫分憂,一有時間,便會去縫制我喜歡的布女圭女圭,我忙得很呢!」
「大姊——」小安的長嘆聲中充滿挫敗感,「這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你不厭倦呀?舉一個例子,你做了多少布女圭女圭了?」
「八百三十一個。」張口而出。
「記得這麼清楚?」
「我、我有做紀錄呀。」她訕訕而笑,不敢承認是因為無聊才去數過一遍又一遍的。
「服了你!」讀大學三年級的小安哼她一聲,不敢苟同,「那麼多布女圭女圭堆了幾間房間了?」
「一間多一點。」上次小安來她這里玩了幾天,笑她滿地的布女圭女圭足夠開一家玩具店了。
「還在增加中?」
「是啊。」她的能力有限,設計不出太多的造型,目前才總共累計到一百多種,她總是做完一個,再做同樣一個,努力想做出最滿意的作品來,不知不覺中,她已做了八百多個。
「你還有很大的成就感嗎?」
「沒了。」她搖頭笑,「剛開始很高興的,可現在卻開始有一點厭了。她似乎在為做而做。
「這就叫作激情不再!」小安下結論,「所以,如果你想不厭倦地繼續幸福下去,就要有不斷的激情來支持你。」
「例如?」她笑,有點期待。
「例如將你做的布女圭女圭拿出去賣。」
「買?我不缺錢啊。」
「有錢就不能再去賺嗎?而且你那些錢是姊夫給的,自己用勞力賺來的錢,拿著是什麼感受?」
她不語,有點心動。
「再說,這世界上需要幫助的人太多了,用自己的勞力去幫助需要幫助的人,那才是人世間最大的激情,是生命中最大的原動力。」
「可是我做的布女圭女圭會有人買嗎?」只覺小小的火苗在胸肺問點燃,她有一點沖動。
「怎會沒有?」小安向天發誓,「姊,上次我拿走的那三個布女圭女圭一到學校,便被同學搶去了,讓我賺到了三頓大餐呢!」
「真的?」她眼一亮。
「當然是真的。」小安與有榮焉,「如果我在你家附近讀大學,我一定天天去你那里抱布女圭女圭來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