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沂泱,好好看一看吧!長安是個獨立的女人,她可以照顧好自己,她不是梅清……你先不要發火!听我講好嗎?」
抬手制止唐沂泱的反駁,劉揚直視好友的雙眸,語重心長,「所以,她不會如同梅清,要靠你精心地培育,要靠你細心呵護才能開花、綻放。你明白嗎?她不是一朵嬌貴的溫室白蘭,不是禁不得風雨的梅清。而這世上,也不會有那麼多的偶發車禍會讓長安遇上。」
「所以,」他誠懇地望著怔仲發愣的好友,「所以,不要再將長安看成梅清,用梅清所習慣的生活來對待她、禁錮她。」
沂泱難道看不出來嗎?俏皮活潑的長安,那原有的旺盛生命力,正一點一點地悄悄消逝啊!一年多來,長安的笑聲越來越少,雖不明顯,但那屬于女人的哀愁,正在絲絲入侵快樂的長安哪!
再這樣下去,長安,將不再會是快樂的長安——他們一年前所認識的那個長安。
「我沒有。」垂下眸,遮掩住眸中復雜的光亮,唐沂泱低低一吟。
「你沒有!?」劉揚用力握一握拳,恨好友掙不出贖罪的沼澤,「沂泱,假設將長安變成梅清,你會感到開心快樂嗎?」
「會!我會快樂得要命!」撇開好友的怒視,唐沂泱將雙眸移到未知的焦點上。
如果長安成了梅清,與他的梅梅重疊,合而為一,那他會有多幸運!至少,他將再也不用去努力區分哪一個是長安,哪一個是梅梅;至少,他將清清楚楚地知道,他現在到底愛誰!至少,他再也不用去煩,那清靈靈的笑到底屬于誰。
「唐沂泱,你是個——」火沒噴完,敲門聲卻輕輕響起,適時打散了室內緊繃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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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揚再狠瞪一眼那個面無表情的冷血男,暫時壓住火氣,起身前去開門。
「誰呀?不知道我們在開會……長安?」女圭女圭臉上的怒火迅速掩去,換上欣喜的笑容,「你怎麼來了?」
「長安!」唐沂泱一愣,繼而飛速躍起奔到門前,一把將那名礙事者推開,「不是告訴你了嗎?我會回去接你的,怎麼又不听話?」
「你滾一邊去!」劉揚擠到最前線,一腳踢開討厭的老板,親熱地將長安擁進屋來,「來,坐。要不要喝點冷飲?天氣很熱的喔!」
「劉揚!長安是我老婆,不是你老婆!」那個被踢到角落的正牌老公大聲暴吼,不滿意眼前的形勢。
「誰理你?」
瞪一眼那個惹他吐血的白眼狼,劉揚對著長安展現少有的高度熱情。
「我們聊我們的,不要理他。長安,我們有好幾天沒見面了吧?想不想我呀。對了,你上次送我的那個小布偶實在太可愛了,能不能再縫一個同樣的送我?我那個被人搶去了。」
「劉大哥你不去我們家坐坐,我想你也見不到啊!」在兩個均高她一截的大男人互相的爭搶下,長安終于取得講話的機會。
「還不是你那個惡霸老公,整日壓榨你劉大哥,我連吃飯睡覺的工夫都快沒有了,哪里還有時間去看望你啊!長安,幫幫劉大哥,在你老公身旁枕邊細語一下,讓我放上幾天大假,好不好?」一副可憐兮兮的哈巴狗模樣。
「唐大哥才不會听我的。」長安微微一笑,伸手要拍拍劉揚的肩以示慰問,手卻被人半途抓住。
「長安,我才是那個你應該注意的人吧?」不滿地哼一哼,擠到長安身邊,將她佔有性地緊擁人懷中,唐沂泱很瞪一眼另側笑得滿面春風的人,「別理他!他竟敢將你送的小布偶丟給旁人,簡直太過分了。」
長安只柔柔地笑了笑,不由憶起幾月前,自己將終于縫好的第一個小布偶送給唐沂泱,卻被他蠻不在乎地丟到書櫃頂上,任小布偶沾滿灰塵的事。
唉,只會講別人,那他自己又是怎樣對待她的心意的?
「長安——」唐沂泱不悅妻子的心思不在他的身上,「看看我!版訴我,為什麼不在家等我?」
她不該將他的話視為耳邊風,更不該拿自己的安全開玩笑。
「劉大哥說你忙,我就想從家里到這里就幾分鐘的路程,自己走過來就好了。」長安低頭抿著唇,對丈夫的斥責默默承受,她不想讓別人瞧到她臉上的落寞。
她只是不想給他添麻煩、拖累他而已。
另外,她早已經渴望能自己一個人出門逛一逛,哪怕只有七、八分鐘的時間,只是短短的幾步路。
一個人的自由,她是那般地渴望。
當一個人被另一個人全心寵愛時;當一個人被禁錮在只屬于另一個人的世界時……並非是幸福的。
「算了,沂泱,長安這麼體貼你,你別不知好歹了成不成?」劉揚照樣狠瞪那個不知好歹的人一眼,轉而對長安笑咪咪地說︰「來,長安,我們到樓下咖啡廳坐坐,劉大哥請你喝下午茶。」伸手要拉長安。
「走開!」狠勁拍開那只狼爪,唐沂泱擁緊妻子不放,「有時間在這里哈拉個沒完,不如多簽點公文。」皺眉掃一眼長安的衣著,更加不悅。
「長安,不是告訴過你了,我們要回大宅用晚餐,要換正式一點的服裝,你穿得這麼休閑,怎能在大宅露面?」
她又不是不知道,他父母對于衣著品味很是重視,容不得一絲瑕疵。
「啊,我帶了一套衣服過來。」指指門旁的一個小袋子,「只是想說穿得太正式,走正路上有點奇怪。」
斑雅的晚禮服,有多少人能視為平常?她並不是穿名牌禮服的料,更沒有能力去登那些所謂上流社會人士的大雅之堂啊!
雖說她沒听過公公婆婆,對于她高攀嫁入唐家的事發表什麼意見,任憑自己兒子決定,算是默認了婚事,接納了她;可每次跟唐大哥一起回大宅,她總有種如坐針氈的感受。
那些上流社會的禮儀、那些文雅的言談舉止,真的與她格格不入,她只能靜坐一旁听他們高談闊論,听他們講著自己邁不進的世界,微笑著任他們將自己遺忘在角落,拋之腦後。
如果,如果有可能,她並不想去。
「長安!」耳旁一聲吼,震回了她飄的神志。
「啊?對不起!」她立刻道歉,抬眼,才驚覺寬大的辦公室里只剩他們兩個,劉揚大哥不知何時已走了。
「我剛才的話你到底听見了沒有?」伸手抬起她低垂的頭,唐沂泱皺眉,「你怎麼了?為什麼最近總是心神不定?」常常窩在沙發上發呆,彷如一抹游魂。
「沒事,大概有點累。」她勉強扯起笑。
「累?下午你沒睡一會兒嗎?」憐惜地輕吻那有些蒼白的小臉,唐沂泱低語︰「我知道昨晚把你累壞了,可你今天上午、中午都可以補補眠,再睡一下的。」
說的理所當然,但他卻忘了自己從一離開長安到公司來後,每隔一小時便打電話回家,一小時一次、一小時一次,根本擾得人無法小睡片刻。
「你不在我身邊,我睡不著嘛。」提起精神,不想讓他擔心,
「又不是小孩子了,還要我哄你睡啊?」
調侃人家,但他偏又忘了每天被哄著入睡的是誰,忘了是誰必須在她的不斷輕聲撫慰下,才能安然入睡。
「你哄我睡過嗎?」故意冷哼一聲,「只會用盡手段打擾我!」
「小妮子開始記仇了?」揪一揪那柔潤的耳垂,唐沂泱輕笑,「好,現在時間還早,再睡一下,換我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