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反正我被你親過了,又、又、又同床共枕過——我能怎麼辦!」她不認命也不行啊。
「哇哈哈,阿棋呀阿棋,你也會奉節守禮?」他開心地笑,躲過惱羞成怒的一拳,「好了好了,咱們既然永結同心了,就不要再打鬧,行不行?」才不管阿棋說什麼呢,只要肯明白表示出喜歡他就好。
「誰與你永結同心了?」阿棋嘟嘴睨他,「你是主子,我是丫頭,三公子忘了?」
「喂,麻煩你棋大姑娘捫心白問一問,咱們在家誰受欺,誰又最大?」他平日里是吼她罵她,可她還不是照樣囂張地騎在他頭上?
「你受欺,我最大?」她將怪笑丟回他臉上,「麻煩你尉遲公子捫心問上一問,咱們在家誰整天吼叫,誰又整天被罵得狗血淋頭?」
「是我罵你,那又怎樣?!」他氣昂昂地承認,「虧得我吼你罵你了,不然你不真踩到我頭頂呀?」
「就算是你受欺,我最大,那又怎樣?!」她也哼哼地擔起責任,「虧得我騎到你頭頂了,不然我不真被你罵得狗血淋頭呀?」
兩人誰也不肯示弱,更不想服輸,圓圓的杏眸緊瞪住細長的風眼,甚有大打出手的意圖。
「算啦!」尉遲聞儒舉手豎起白旗,不想挑起無謂之爭,「誰叫我喜歡你喜歡得緊,讓你一步又何妨?」現在該是濃情蜜意的時刻才對吧?
「喂,輸便是輸了,少講得這麼冠冕堂皇。」圓圓的杏眸眯一眯,困意涌起,「算了,看在我喜歡你的分上,讓你抱我回家好了。」打一個小小的呵欠,算是放過戰敗之人。
「有沒有……搞錯。」抗議在杏眸的瞪視下轉為小聲地抱怨,「咱們才剛表白哎,你不要睡,好不好?」
「誰叫你騙我喝酒的?」她才不理他,雙手攬住他的頸肩,將圓臉貼上他暖暖的胸,「快走啦,我要回家去睡。」
他能如何?只能重重地嘆一口氣,抱著他的小丫頭重踏返家之路。
唉,一輩子便被懷中的小小人兒捏在手中了,他只能認命嘍。
低首用涼涼的鼻尖踫一踫懷中已陷入夢鄉的小女子,他緩緩漾起開心的笑來。
十九歲,他終于可以理直氣壯地抱住屬于他的愛戀,再也不放。
年輕的稚氣俊容,卻凝著用生命起誓的深情,超越了歲月的界限。
幸福,該是他的,便是他的。
第五章
「不去。」拒絕得十分干脆。
「喂,你給我專心一點!」警告似的用書卷敲一敲那顆埋首看賬本的腦袋瓜子,尉遲聞儒學著她的樣子,斜靠在坐榻一側,眼含不滿。
「我很專心呀。」安撫地抬頭瞅自家主子一眼,阿棋復又埋首賬冊中,「可你也要體諒我一下,眼看已經到歲尾了,書坊的事情多如牛毛,我查賬沒時間呢,哪里有時間陪你去尉遲府瞎逛。」她是苦命的丫環,可沒他三公子的閑情逸致。
「又在胡說!」索性伸臂奪了她手中的賬冊,尉遲聞儒嘆一口氣,「尉遲府也是咱們的家,回家一趟怎會沒時間,又怎會是瞎逛?」
「四年前便不再是你的家了。」阿棋小聲咕嚕一聲,傾過身子想搶回賬冊。
「又說什麼呢?」伸臂格開阿棋的手,再一圈,便將小小的身子攬進懷間,「好了,咱們好好說話,不要再分心。」
「一心二用也是很好啊。」無奈已身陷敵手,只能听從人家的命令。
「自從四年前出府,你再沒隨我回府過。」尉遲聞儒將那顆左顧右盼的小腦袋安在自己的腿上,逼阿棋安安分分地躺好,與高高在上的他四日相對,「不管大哥二哥怎樣對我們,我們也不能失了禮數,對他們不聞不問。」
「是人家對咱們不聞不問吧?」翻一翻白眼,阿棋無力道,「三公子,請您老人家用一用腦子,四年前是誰被一腳踢出尉遲府門的?是尉遲望儒還是尉遲念儒?好像是您尉遲聞儒老人家吧!」
「又皮癢了。」拍一拍亂揮的素手,被點名的人不在意地一笑,「什麼叫被一腳踢出門?是我自願搬到這里來的,與大哥他們無關。」畢竟是一母同胞,親情總是有的。
「嗤!」皺皺小圓子,阿棋哼一哼,「只可惜我是一個小心眼的小女子,沒有您三公子的偉大襟懷,想不開的!」
「又胡說!」好笑地低頭啄那嘟起的紅唇一記,在她瞪眼的同時又飛快地移開,「就算不去拜訪他們,你也該去拜一拜爹娘吧?」
「家里也有老爺夫人的靈位,我在這里拜也是一樣。」自從四年前從那座尉遲府搬出,她這一輩子便不想再跨進去半步。
「不一樣。」他挑眉。
「哪里不一樣?」心誠便好。
「尉遲歷代祖先的祠堂設在哪里?」
「尉遲府。」哪又怎樣?她又不認識尉遲家的祖先們。
「所以你要陪我去祭拜。」
「為什麼?」
「丑媳婦總要見公婆,也要拜一拜祖先吧?」小笨女一個!
「丑……丑媳婦?!」杏眸一下子瞪圓,「你看我耳垂——」偏過頭,模模圓圓的元寶耳,「又大又厚,是不是?」這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是——」嘆口氣,知道禍從口出了。
「這樣的耳垂,很有福氣吧曠很是得意。
「福氣多得不得了。」不然他怎會栽倒在這「厚耳垂」手里?
「你再瞧我這寬寬的額頭,圓圓的杏眼,圓圓的紅唇——是不是也很有福氣呀?」笑嘻嘻地。
「是,阿棋是世上最有福氣的人了。」因為有他寵啊。
「像我這樣福氣大到了不得的人,任哪一個撿到了,也會視若珍寶耶——怎會是‘丑’?」
「是,是,不丑,不丑。」他安撫地刮刮她那皺起的小鼻頭,「天底下我的阿棋最美麗了!」
「你明白就好。」很開心地扳回了一城。
「可就算是天底下最美麗的媳婦兒,也該去拜一拜夫婿家的先人,是不是?」話回前題。
「啊……」圓圓的杏眸眨一眨,阿棋雖不甚心甘情願,但還是舉手同意,「僅此一次,下不違例。」
「好了,只不過是回主府一趟而已,干嗎要這般不情不願?」他低首,吮住蹦起的紅唇,將炙情盡悉注進心上人兒的胸腔,「等告之大哥他們,咱們便拜堂成親。」
「不、不急啦。」突如其來的無間親密,依然在適應之中。
「怎不急?急得我心都疼了。」綿綿密密的吮吻輕緩而有力,溫炙的大掌緊擁住身前的人兒,一意要將他的阿棋帶往愛的激情之中。
……唔,其實,成親也不錯啊。
***
「棋姑娘?」
她從賬冊中抬起頭來,漾笑的杏眸對上桌前的男人,「齊先生,您好。」
「看姑娘似乎很是春風滿面。」齊先生仔細地瞄桌後的小女子幾眼,語帶探詢。
「真的嗎?」笑溢得更開,阿棋站起身來,「齊先生,您請坐。」
「多謝。」齊先生揖一揖,並未落座,而是上前一步,緊臨書桌,手指一指桌上攤開的賬冊,「棋姑娘還真有法子,兩萬兩銀子說一說便輕松到手了。」
「哈,阿棋有什麼法子?不過是三公子的面子罷了。」有幾個狐朋狗友,用處還是有的。
「姑娘太自謙了。」齊先生眼中含有熱切,「以前對姑娘有些不敬之處,還望姑娘勿怪。」兩萬兩銀子,天文一般的數字,可不是說借便借的。
「齊先生哪里來的話。」圓圓的杏眸笑眯眯地,「阿棋也有冒犯先生之處,也望先生海涵。」雖與這位齊先生不太合得來,但終究是共事伙伴,人家今日這般主動示好,自己擺架子,便說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