瞄到床櫃上小小的白玉盆子,眼一亮,急步移過來,小心地捏放到掌心,屏住呼吸輕輕打開,啊——這小小的烏猴獻壽還在!
眯一眯笑眼,將白玉盆放回原地,將指高的小烏猴托在掌中,細細看,細細賞,「小猴,你們的主子很可惡,是不是?你們這樣的寶貝,卻被隨便放置在床櫃上!一點也不懂得珍惜。」
用小指尖輕觸一觸小烏猴左掌上的猴米,皺鼻做個鬼臉,「要是我,一定會把你們寶貝地藏起來,才不會隨便一丟!你們要不要考慮一下,趁早換個主子好了。」只可惜小猴不通靈性,若是听懂了她的話,偷偷跑去找她該多好!
哎!
「每日你都這樣游說我的玉雕叛逃嗎?」戲謔的笑言忽從頭頂傳來。
「誰說——啊!」一驚,手一抖,小烏猴一下子掉下掌心,沖向地面,「天哪——」
話語未落,一只大掌更快地一探一托,小小的烏猴,便又穩穩站在掌心中。
「好險!」拍一拍怦怦直跳的心,阿濤長吁一口氣,「差一點就摔碎了!」回首沒好氣地瞥一眼身後的高大男子,「干什麼呀,又嚇人!」
「你若沒心懷鬼胎,又豈會怕人嚇?」來人爽朗地高聲一笑,「誰叫你妄想打我玉雕的主意?」
緊繃了一月有余的心,在她嗔笑的雙眸中,總算完全放松了下來。
阿濤肯見他了,阿濤肯對他說話了,阿濤又對他笑了——她原諒了他!
聶修煒激悸的心,幾要竄出胸膛。
阿濤終于原諒他了!
「誰、誰打你玉雕的主意了?」她被高大的身軀圍在小小的一方天地里,臉上一紅。
「不是你嗎?」俯首貼近那張桃紅的嬌顏,聶修煒只覺心中一蕩。
「才不是——」敏感的鼻端又冷不防地聞到那不同于己的穩重氣息,臉,又染上了一層秋霞,「讓、讓開啦!」伸掌反手一推愈靠愈近的陽剛身軀,手間溫熱的觸感讓她不由一聲驚喘,「你、你怎不穿衣服!」後知後覺發現身後的男子光果著上身!
天哪!她竟然踫觸到了他的身體!完了,完了!她怕真的名節不保了!
嗚嗚,一張小臉皺成了一團。
「嗚——你怎麼這樣!」身後卻傳來委屈淒慘的嗚咽之聲,「這讓我以後可怎麼活呀?你要負責!」
呃——
不由瞪圓杏眸,險些噴出一口血來,干什麼呀?好似、好似這個男人吃了多大的虧!
「不管啦,你要負全責哎!」聶修煒雙掌覆在臉上,一副慘遭蹂躪的女兒態。
「我、我負責?」阿濤怪叫一聲,「不對吧?」
「怎麼不對?我活了二十年,何時竟被一個——嗚——」大嘴一下子被捂住。
「你小聲些!」她惱火地咬牙低叫,她一個女兒家尚沒有說什麼,他演的是哪門子戲!「再叫、再叫!你裝什麼傻呀!」回身雙手用力蓋在那張大嘴上。
「唔——唔——」假裝用力地掙扎一下,雙手,偷偷溜到小女人的身後,輕輕一圈。啊,他盼了好久好久的一個夢想!
「我要惱啦!」就說不能給他好臉色的!看吧,看吧,才一見面,他便變本加厲了!
「不生我氣了?」寵溺地揉一揉她的發辮,聶修煒不再胡鬧,只柔柔一笑,「阿濤,我好想你。」
我好想你——
再多再多的不悅,也被這親柔的幾個字全消了。羞羞地低下頭,阿濤面龐上燃起了熊熊大火。嘻,好想她。
「對你的心意,我全刻在這里了,你看到了嗎?你感覺到了嗎?」輕輕將小小的身子攏進懷中,將那張小臉壓在胸膛,聶修煒輕輕一嘆。
她也喜歡他,他會愛她一輩子——那輕緩而又穩沉的心跳如是告訴她。
「阿濤——」下巴輕輕摩著她的頭頂,沉重的陽剛氣息籠繞了她的所有。
小小的圓臉上不由漾起一朵小小的花。
而後,一指抬高了她的臉龐。
笑眯的杏眸里,那張已鐫刻進心里的俊容愈擴愈大,輕輕壓上了她的唇。
他,吻了她——
第八章
「撲——」
照舊,一口香茗盡悉灑出,只是身前已有防備的兩人飛快往後一撒,險險退出了遭襲的範圍。
好險!
彈一彈反濺到衣袍上的殘茶,秦朝陽無奈地一笑,值得這麼夸張嗎?
「真的假的?」只覺頭皮漸漸麻起來,聶箸文不住地嗆咳。
「我干嗎沒事騙您哪,二少?」撇一撇唇,著實瞧不順眼二少這副樣子。事關大公子的終生幸福,他秦朝陽豈敢亂生事非?
「就因為那麼一枚玉指環,阿濤一個多月沒理會老大?!」太、太刺激了,「看不出那個小路痴那麼有脾氣喲!」夠帥!耙對京城聶府的大公子鬧性子,嘿,膽子夠大!
「是啊。大公子低聲下氣了一個多月,阿濤姑娘才總算肯見他了。」雨過天是晴了,可小小的玉指環依舊埂在他們兩人之間。
「現在呢,應該沒事吧?」昨日他才回府,雖不太了解老大同小路痴又親近了多少,但昨晚為他所舉行的小洗塵宴上,卻看得出兩個很是親熱的。
「似乎是沒事了。」朝陽嘆嘆一笑,「阿濤姑娘雖不再提及那枚玉指環,又開始雕雕刻刻,可口氣卻一直也沒放松。大公子更是沒放棄尋找,一個多月來聶府里外幾乎被他翻了一個遭。咳,想起來就覺好笑,大公子說過,這玉指環他記得清楚,明明是他從阿濤房中的窗孔彈出去的,怎就會尋不到?結果,搜尋範圍一擴再擴,到後來,索性在全府搜尋了。」
「瘋子。」一旁的射月小小聲地替自家親兄長所說下個結論,話音未落,轉頭便被自個兒主子狠狠踹了一腳。
「射月,你罵的是我家大哥哎!皮癢是不是?」危險地眯一眯利眸,聶箸文實則是轉移旁人視線,他的心有一點點虛,畢竟,那枚引起滔天「大禍」的玉指環,就亂丟在他床頭的暗櫃里。不想被大哥的護衛探出一點點的心虛模樣,只得陷害自己的貼身護衛一下下了。
「二少——」他理虧,只得含淚忍下隱隱作痛的那記無影腳。
「別吵!」斥過貼身護衛,聶箸文笑眯眯地轉向大哥的跟班,「朝陽,我大哥真那麼執著于一枚小小的玉指環?」若他獻上去,大哥會不會龍心大悅地放他幾天逍遙日子過?
「對啊,大公子昨日還親自將清玉樓庭院的石板花壇草地細細搜尋了一遍哩,結果還是一無所獲。」
「喔。」心中竊竊一笑,看來,還能敲到一點小假期的可能性極大。
「二少,您這麼高興干什麼?」不替大公子著急也就罷了,用不著幸災樂禍,表現得這麼明顯吧?
「沒有啊,我哪里高興了,我也替大哥著急啊。啊,對了!這次我外出替老大尋回了幾件小玉雕,我現在就給他送去!」趁機實地探探情報,以便索要最多最大的好處!呵呵,幸虧那日沒將玉指環當場送還!
他急忙忙地沖回他臥房取寶去了。
「二少,今日很反常哦。」模模下巴,朝陽有些疑惑不解。
「他哪日會不反常?」射月哼哼一笑,「我命苦,跟著一個奸詐的主子,總模不透他的心思。哪像大哥你,會明白知道主子想干什麼。」不是他抱怨,而是他太累,總跟不上主子的心思,一路追著跑。
「節哀順便。」好心地拍一拍小弟的背,朝陽十分慶幸自個兒當初挑的不是愛玩愛鬧愛笑的二少。至少,大公子做事總會先告訴他一聲,不用他費盡心思去猜,而猜到頭痛時,身後偏有人在偷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