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曛,我也告訴你,我並不在乎我是不是嫌疑人,但是我絕不能讓你傷害這孩子,他已經失去了一切,為什麼你就不能讓他保留最後一分安全?有人說你是真正的男人,你別讓我改變這個想法!」
「如果我傷害這個孩子,你會怎麼做,殺了我?」幽黑的眼眸里有絲看不見底的挑釁。
深深地吸口氣,珞珂堅定並嚴肅地點點頭。
「以你的聰明不應該做雞蛋踫石頭的事!」
「如果為了信念,別說你是石頭,就是劍鋒我也會去撞一撞。」
「也許你會後悔!」
「我最後悔的事就是為你辯護,這種選擇足以讓我後悔半生。」
說話的同時,趁著唐曛凝注她的縫隙,珞珂快速地從唐曛手里將阿呆搶過來,並迅速將孩子緊緊地摟進懷里,順便以十二萬分戒備的眼神盯住唐曛。
「我不在乎你現在做什麼,但孩子我是打死也不會交給你,相信我,我的決心和你一樣堅定!」
「和我一樣堅定?!」唐曛冷冷地在嘴角抽上一抹笑,緊繃的身體像矗立的山峰般發出逼人的森冷,「女人是沒有堅定的!」
「唐曛!你——」珞珂覺得體內的怒火已經沖出了臨界點,像熔漿一樣不可阻擋地爆發了。「你的頭腦像豬一樣愚蠢,而你的行為像孩子一樣幼稚,我認為任何形式的溝通對于你我來說都是一種時間上的浪費,如果你認為牢飯比較可口,OK!我尊重你的選擇,你可以去任意行事了!我絕不再插手!我發誓!」
「趴下!」
「干什麼?啊!」
珞珂的話還沒說完,卻突然被唐曛大力地按在地上,而手里的阿呆也在轉瞬之間重又回到唐曛的懷里,巨大的拉力讓珞珂失去平衡,加速引力的身體不受支配地向下墜去。緊緊閉上眼楮,珞珂等待巨痛來襲的那一刻。當身體接觸地面的瞬間,她感覺另一種力量阻擋了那預知的疼痛,迅速睜開眼楮,那雙像墨一樣的黑瞳出現在眼前,而昨晚那熟悉的氣息再一次侵佔他的鼻端。
「在他懷里!」來不及對這個反應做出回應,雨滴一樣繁密的子彈射穿玻璃打在對面的牆上,一瞬間整個房間被恐懼及危險籠罩起來,將身體緊緊埋在唐曛懷中,手卻將阿呆緊摟在懷中,珞珂第一次聞到了死亡的氣息,那濃重的硝煙味再次提醒了她地獄的存在。緊靠在唐曛堅硬卻不失溫度的懷里珞珂失去了對堅強的堅持,直到唐曛放松手臂,並將一支冰冷的物體塞在她手里。
珞珂認得很清楚,那是一把已經開封很久卻依舊銳利異常的瑞士軍刀。模著那涼得徹底的刀,珞珂在唐曛的眼中看到了寒冷與堅定,還有那化不開的殘酷。
唐曛將身體緊貼在地面上,迅速地打量著屋子的布局,惟一的門口離他三米遠,對于一個在槍火中生存的人來說,這個距離不能稱為「死亡距離」。但對于女人和孩子來說,那卻是走向地獄的死亡之路,大腦迅速地運轉,惟一的辦法就是珞珂先過去,他再帶著阿呆沖出去,他相信這個和他一樣堅定的女人是可以獨自走過那充滿危險的距離的。
看著那雙雖然驚恐卻依然鎮定的明亮眼眸,唐曛緊緊地握了下那依舊干爽柔軟的手,迅速把阿呆扯進懷里,並將懷里的嬌軀推向門口。
珞珂沒來得及反應那突然緊握的手,就已經月兌離他掌控的世界。沒有思考,珞珂憑著下意識的意念快速地朝門口爬去,卻沒有發覺一張照片遺落在地板上。
幾秒鐘的時間珞珂經歷了死亡與恐懼,幾米的距離她獲得了另一種生命,當身體再次靠在牆上的時候,她感到了背後的潮濕,回過頭,唐曛已經隨著她走過了一場生與死的考驗。接到唐曛鼓勵及激賞的一笑,珞珂有種值得的感覺,這感覺突然而奇妙,可惜時間上已不容許她細想,拉起阿呆的小手,珞珂和唐曛第一次腳步一致地朝樓下迅速移去。
然而一個特殊的情況卻讓人不得不停下腳步。一直在唐曛懷里的阿呆猛地從唐曛懷里竄出來,迅速地往屋里跑去。
「阿呆!」
珞珂不假思索地跟著朝屋里跑去,並用身體將阿呆護住,然而身後的人卻更快速地將她護在身前。
珞珂覺得快不能呼吸了,耳邊呼嘯而過的子彈像流星一樣快速地飛過,思想象是被上了弦的發條,不能有一絲波動,只是顯得更加沉重,珞珂抬頭看了一眼那在她上方的眼楮,呼吸開始紊亂不安。
「能走嗎?」
「能!」
「開車到外面等我!快!」
嚴厲的口吻讓珞珂不容思考,在此刻她只想听他的話,因為面對死亡,他確實比她熟悉很多,他此刻的沉穩與狠絕就是最好的證明。送給他一個「小心」的眼神,珞珂拉著阿呆頭也不回地朝外竄去。
即使心中有牽掛,她也不能再回頭望一眼,因為她知道懷里的孩子對唐曛意味著什麼,拼了命她也要給他安全。現在她很肯定一件事,唐曛不會是這次事件的元凶,因為沒有凶手是會被人追殺的!
不知為什麼,雖然身處極度險境中,但珞珂心里卻奇異的平靜與清晰,因為她突然找到了努力的方向!即使身後跟著致命的子彈。
☆☆☆
珞珂不知道三分鐘的時間原來是可以這麼長的,緊握方向盤的手隱隱泛白,等待突然變成了無止境的折磨,緊盯門口的雙眼在慢慢地收縮瞳孔。緊張是惟一的感覺。
終于在無盡的等待之後,唐曛出現在視線內,接下來的一系列動作變成了條件反射。
唐曛坐在車上,依舊是以往的沉穩和冰冷,只是那帥得很冷漠的臉上有絲深藏的痛楚。
車內的氣氛比壓抑還壓抑,所有的人都在盡可能忘掉剛發生的噩夢。
「你沒事吧?」珞珂的聲音里有絲不穩定。但車卻開得快速而平穩。
唐曛沒有答話,只是將一直緊握在手里的相片放在阿呆小小的手里,並安撫地模模他的頭,眼楮里是一閃而過的溫柔。
然而這一點點的溫柔卻毫無遺漏地落在珞珂的眼里,這讓她不安定的心有了更大的起伏,原來屬于暗夜的男人溫柔的眼神是這樣的讓人眷戀與心動。只可惜他太吝嗇了,也許這一輩子都沒有女人可以得到這種眼神。
「你的手機呢?」暗冷的嗓音打斷了珞珂的胡思亂想,唐曛看不出來那飄忽的眼神到底在想什麼,珞珂確實是他見過的最特別的女人,經過剛才那一陣槍林彈雨不但沒有驚慌失措反而顯得出奇的冷靜,被智慧包圍的女人確實與眾不同,只可惜這女人堅強得讓人無法接受。
「你的手機呢?」珞珂反問。
「我做事的時候從來不帶累贅!」這是他的習慣。
珞珂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後面的唐曛,沒再多問便把皮包遞給唐曛,「手機在包里,自己拿!」
唐曛用右手接過包並深深地凝望了珞珂一眼,將手機拿出來並迅速撥了個電話號碼。
「喂?珞珂!找我什麼事?我可是奉你的懿旨在滿世界找阿曛呢!沒偷懶哦!」慕容徵優雅調侃的聲音順著信號爬了進來。
唐曛原本就已深鎖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阿徵!我!」
「阿曛?」慕容徵實在是沒想到,「你怎麼拿珞珂的電話?」
「十五分鐘之內趕過來!我等你!」掛掉電話,唐曛沒給慕容徵任何發問的機會。
將手機合上塞進包里,唐曛將頭靠在椅背上,等待車停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