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看看她而已。」卓仲諾撫模著猶感到痛的手背。
「不只昨天吧?」
「又要訓我了?」智剛真是不怕煩。
「是怕你太痴迷,我怕你會飛蛾撲火,被燒成灰。」
「怕我敵不過那股力量?」其實他自己也沒把握。
「也怕你不顧一切,奮不顧身。答應我,不要直接迎對。」
他一沉默,柴智剛就慌了,「老大,答應我好不好?」
「再說吧!」仲諾逕自埋首于公事,結束與柴智剛的對話。
愛情的力量居然會產生自我犧牲的悲壯情懷,得不到她的心,死了也無所謂嗎?
***
因為接到蔓妮的電話,桑瑜急匆匆地趕去探視她。
電話里的聲音無精打采,要死不活的,桑瑜好擔心,剛生產完的身體贏弱,老天保佑,希望蔓妮平板的語調是因為無聊而不是意外。
「蔓妮?」
開門的當兒,蔓妮的眼由半閉而全開,可是空洞無神。
「你來了。」沒有笑容,語調不急不徐。
蔓妮雖是看著她,可是她感覺不到她的目光焦距在哪里?
「你還好吧?發生什麼事了?」
「你有一塊玉佩,大陸拿回來的?」
她腦子還滿清楚的,桑瑜原本緊張的臉露出笑容,「對啊,是我跟你說的嘛,當時你還很希罕呢?」
「給我。」蔓妮的手平伸出去,掌心向上。
桑瑜不疑有他,從脖子上拿下來,蔓妮見狀,手又縮回去了。
「那個……放在桌上。」
好反常的舉動,看在她眼里覺得很詭譎。桑瑜輕拉起她的手,蔓妮卻握緊拳用力把手抽回去,很是驚慌地說︰「放著,放著。」
桑瑜心中起了猜疑,玉墜子在垂吊著的紅線上擺蕩。
「蔓妮,拿著,你不是要嗎?」
「我不能拿,放著就好。」
「為什麼不能拿?」
「我……不能拿。」
「你忘了,你以前踫過的。」
「放著,好,回去。」
「怕什麼?」
「我才不怕。」
「踫了會怎麼樣?」
「我不能拿。」
她好像中了邪一樣語無倫次,讓人難以理解,「好,我放著,還有什麼話要跟我說?」
蔓妮驚慌的心情褪去,「沒有了,你回去吧,謝謝你。」
桑瑜小心地把玉墜收在掌中,慢慢移往小桌子。突然間,她撐開紅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套進蔓妮的脖子,蔓妮瞪著眼楮驚恐地尖叫,在玉佩貼在她的瞬間,她安靜了下來,呆愣了三秒鐘。
又過一會兒,她才發現桑瑜的存在,「你怎麼在這里?」
「我怎麼在這兒?你打電話叫我來的!」
「不可能,我一點印象都沒有。你蹺班?」
「現在差五分六點。」她好心的提醒她。
「六點?」輪到她一臉困惑了,「兩點到現在,我到哪兒去了?」
桑瑜訝異不已,「你都不記得?在你空白的這一段時間之前,見到了誰?」
「下午柴總找過我,跟我說了些話。」
「說什麼?」
蔓妮閉眼沉思,「很模糊……不知道,只記得他的臉龐,嘴唇在動,卻不知道說了什麼?你的玉佩怎麼在我身上?」
直到現在桑瑜才相信仲諾所說之事有其真實性,她謹慎的拿過來,重新掛回自己身上。
「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
哀模著玉佩,她把從失去記憶到卓仲諾莫名其妙的話還有那些奇怪的夢串連起來。難道是這塊玉佩使邪物不能侵犯自己的?而他們的目標是她?
桑瑜在思考時出現的陰霾臉色令蔓妮憂慮,「小瑜,你去哪里?」
「我去解開謎團。」
回公司就能踫見他們嗎?她不敢確定,只是焦躁不安的心急需要找到答案,現在只能回公司找答案。
電梯門打開,公司的玻璃門緊閉,曖昧不明的燈光盤旋不去,辦公室里一個人都沒有,卓仲諾與柴智剛也走了?不,如果一切是他們搞的鬼,一定會等待蔓妮的消息。如果她搞錯,這些猜測就變得沒意義了。
其實她一點都不想要找回那段記憶,經過卓仲諾一再追問才產生好奇,她的記憶一直都沒斷過,從懂事到現在。令她納悶的部分是遇上奇人前後心境的差別,所以她一直都不想去探究。
萬一他們真是妖怪怎麼辦?那些她認為在電視電影虛構的情節中才會出現的東西,現在極有可能會呈現在她面前,如果她害怕的事是真的,她要如何面對?
臂賞恐怖片時不論自身會遭遇如何的危險,主角都會大膽的前去除妖降魔或尋求真相,這種肥皂劇情她會稱之為「爛片」。但是此刻,她竟在夾雜著好奇和憤怒的驅策下前往險境,沒想到自己也成了爛片的主角。
這古玉真有如此強大的力量?她可以孤注一擲的相信?對于古玉,她竟然有盲目仰賴的勇氣,她相信它能保護她。
她鼓足勇氣輕推門,門沒額,空氣中窒悶的沉靜讓她猶豫了幾秒。悄聲走了幾步,細碎的談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每上前一步,心中的恐懼便多了一分。
「這次成功的話,你便可不需再用幻影去偷看她了。」這是柴智則的聲音。
「你對蔓妮施了懾魂咒,她的身體不要緊嗎?」這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對她無礙。為什麼要動感情?」
「不想談這個。」仲諾的語氣透露著不耐煩。
「雌性蜘蛛在交配後會要了雄蜘蛛的命。人類也有一句話,‘最毒婦人心’。」他依舊不相信人類。
「她很脆弱。」
「脆弱得傷得了你?」智剛冷哼一聲,「我對她沒有惡意,只是不相信人類;他們好戰、殺戮、自私,現在的感情沒有所謂的天長地久,你常常看著他們上演背叛的戲碼,這是你說過的。現在你卻用了這麼大的心力去愛她,我很懷疑她是否值得。我幫你是不忍看你苦惱,而你的苦惱也讓我不敢去愛人。」
「智剛,沒愛過的人不知道喜愁苦澀,也不了解愛恨糾纏的心跳有多激烈,但是小瑜讓我知道,活著真好,因為活著,我才能遇到她。」
她愛過他嗎?她居然愛過了一只蜘蛛,桑瑜不敢相信。
「喔,我真可恥。我跟他到底有沒有做過越矩的事?萬一有,我要羞愧得撞牆死去!可是我怎會愛上一個第一眼就討厭的人呢?我說了愛他?不,我一定是被脅迫,在他的控制下不得不迎合他。啊,天啊,如果是這樣,我干脆跳樓自殺算了。」
她自我責備著,她否認他說過的一切,台今事實反撲回來撞擊她的心靈。
「蔓妮為什麼不打電話來?」
兩人對望,忽然察覺了什麼,一同望向門口。
卓仲諾知道出了問題,「事情有變。」
他率先沖出門口,一眼便看見桑瑜畏怕的臉,一手捂著口,一手抱著胸,蒼白的臉襯著黑瞳仁更顯無助。
「小瑜!」
她轉身拔腿就跑,一刻也不停留,獨自跟兩只大蜘蛛在一起,不喪命才怪!
但玻璃門又推不開了,這情景跟三更半夜看到卓仲諾的情境吻合。為什麼她想跑就是跑不掉?
有人搭電梯下樓,她用盡吃女乃的力氣拍打玻璃門。
「救命啊!有妖怪,救命!」
在她听來,她的拍打與求救聲夠驚天動地了,可為什麼外面的人像沒事人一樣晃頭晃腦地等電梯,甚至還轉過身對著玻璃摳鼻孔,為什麼就是看不到她听不到她?
「救……喂,別走啊,你看見我了!」等電梯的人面對她,卻視若無睹,「別關門,別下樓,喂……」
「他看不見你。」背後揚起卓仲諾冰冷沒有起伏的聲音。
桑瑜含怨的瞪著卓仲諾。
「你听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