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餓又冷!為什麼他們不送食物給她吃?才過了一天,楚兒就覺到饑腸轆轆了。這以後兩天怎麼過呀?她打了個呵欠,開始睡起覺來了。倦得連冷寒塵進來都渾然未覺。
冷寒塵愛憐地撫了撫楚兒消瘦的臉蛋,把自己親手做的清炖雞和八寶飯放在地上,為她蓋上了帶來的薄毯。
「寒哥哥,別離開我!」楚兒在夢中急促地抽噎著,嚇得冷寒塵慌忙躲藏起來,可半天沒有動靜。出來一看,原來這小丫頭又沉沉的睡著了。看著她酣睡的樣子,冷寒塵百感交集。從沒有人能令他如此牽腸掛肚,當在客棧里,听人們談話時,才知肖楚兒就是肖遠山的女兒。「夢兒,你知道嗎?你愛上我注定是一個錯誤!你驅走了我心中沉積已久的晦暗,但寒冷,孤寂的高塔太久了,我能走出黑暗的牢籠嗎?」
他輕輕撥開了楚兒遮在額前的亂發,深情地凝視著她。「楚兒呀!我該怎麼辦?如果你知道我是天煞星轉世,你又會如何對我?為什麼你是姓肖呢?」他無語問蒼天……
餓餓中的人嗅覺特別敏感。清炖雞、八寶飯香味很快把肖楚兒從美夢中喚醒。
好吃!好吃!好好吃!她居然把一只雞啃得一干二淨;把三碗八寶飯舌忝得一個米粒都不剩,還長長地打了個飽嗝。好過癮啊!沒想到雞也有這麼好吃的時候。明天不知有沒有雞吃了?哦!糟啦!還要兩天要過,她怎麼圖一時痛快,都吃完了。楚兒懊悔地直扯頭發,差點沒去撞牆。
第二天夜晚,清炖雞、八寶飯照樣送來了。肖楚兒這次學聰明,留了些準備下頓再作打算。吃飽了,玩累了。她才安安靜靜地坐下來想事情。到底誰這麼好心給她送飯吃呢?是杏兒這丫頭嗎?不會,太膽小了!是三哥嗎?他可沒這麼好心;是娘嗎?不是,娘絕對听從爹的話;是寒哥哥?絕不可能,他還不喜歡她,怎會心疼她?那麼到底是誰呢?為什麼神神秘秘,又不讓她知道。
當冷寒塵第三次來到思過堂,已是中午了。但仍看見楚兒在呼呼大睡。他潛意識里真希望她是清醒的!可他在那樣傷了她後,又以何面目見她呢?愛上她,已經讓她陷入危險之中了。如果還不和她保持距離,會進一步傷害她。
「好心人,希望你下次能換個花樣,拜托加幾塊豆沙糕。謝了,別忘留名!」冷寒塵望著地上的字,又好氣,又好笑。別人幫助她,她倒得寸進尺了。不過,這倒符合肖大小姐向來的作風。但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雖然見過她才短短幾次,但她的性格卻被他了如指掌。眼見還有半天功夫,她又可以恢復自由了。這是最後一次送飯給她了。看看一地豐盛的菜肴︰清蒸魚、涮羊肉、冰糖扒蹄、干炸里脊、水果羹,還有豆沙糕。
肖楚兒猛扇她那濃翹的長睫,難以置信眼前的事實。任誰都無法拒絕美食的誘惑!她以風卷殘雲之勢轉眼席卷了大半,終于把失去的能量恢復過來,聰明的腦袋也運作起來。
「對呀!我可以易容成杏兒模樣,去打探一下,了解家中的情況!」想到這,楚兒一躍而起,得意的笑了。
在窗外站著的冷寒塵無奈的搖了搖頭,看來她有精神整人,那就並無大礙,這才放心的隱身而去。
楚兒滿意的攬鏡自照,不由為自己精湛的易容術喝彩。
「杏兒,端兩杯茶到書房里,」嚴管家指著扮杏兒的楚兒吩咐道。
「兩杯茶?」難道今天家里還有訪客?是誰呢?一連串的問號在楚兒腦海里閃光。
她端著茶光明正大的走進了書房,她現在可是杏兒,而非閉門思過的肖楚兒。
「孟兄,我家楚兒雖不是三從四德的大家閨秀秀,倒也有幾分聰明伶俐,我真替她的婚事操透了心。誰家十八歲的姑娘沒出閣啊?這下可好!孟兄親自為子宜上門提親。雖說我們兩家是世交,但遠山仍謝孟兄不嫌!」肖遠山暗暗松了一口氣,總算送走了一個燙手山芋。但心中仍有些不舍,楚兒可是家里的開心果呀!
「哪里,哪里。楚兒和子宜自幼熟識秉性,青梅竹馬,哪需我們操心,說不定他們已經私定終生了。我們只是做個順水人情,」孟樵謙遜著說。
楚兒一听,狠狠地眨了一個白眼,氣死她了,手里的茶杯差點成了盛怒下的犧牲品。婚姻大事都不與她商量,但下面的話更讓她火冒三丈,七竅生煙。「為防夜長夢多,你們明天就來迎親吧!讓羽君和楚兒同一天出閣。楚兒那丫頭精靈古怪,哪會任我們擺布呀?」肖遠山對這個女兒頗有幾分無奈,只好出此下策。明天楚兒一出思過堂,就讓她成親。
「好吧!只要賢弟不怪我孟家失禮,太過倉促。明早,花轎就到!」孟樵應允。
楚兒在心里氣得直冒火,幸好她及時得知。
她翻遍了整座宅子,總算找到了還不知情的杏兒。人家可好,還有空閑睡著大頭覺,美美地做著香甜的夢。
「死杏兒,淌口水啦!」肖楚兒的河東獅吼。
「在哪?在哪?」杏兒一驚,醒了,用力搓著嘴巴,「你騙我!」她不高興地指責。可是就這樣定格了,她猛揉自己的雙眼,「小姐,你提前出來了?你重生啦!」她摟過主子的脖子,開心得直跳。
「你這個死丫頭,心上人被人奪走了,還幸災樂禍!」楚兒趁機就敲了小丫頭的頭,訓斥道。
「小姐,你放心啦!子宜大哥跟我們這麼好,除了我們兩個,他哪會理睬別的女人?那些女人我可沒當回事。而與他好的還有你,可你都有意中人了。我又有什麼擔心的?」杏兒對小姐的多疑倍感好笑,很自信地說。
「笨蛋,我就是你的情敵,我爹已同意孟伯伯的提親了,你還一點危機感都沒有!哎,說你聰明吧!有時候也很呆的!」
杏兒听了主子的話,驚訝提嘴都合不起來,「什麼?這可怎麼辦?」這才知道心慌意亂,繞著原地走來走去,一時跺腳,一時蹙眉。
楚兒走上前,拍了拍杏兒的肩膀,「還魂啦!你忘了,天塌下來,還有你這位蓋世無雙的主子——我哦!」
對呀!總算杏兒才反映過來。雖然自家小姐喜歡作怪,但哪一次不是全身而退?她好像溺水之人踫到了一棵救命稻草,連忙催主子快說。
「伏耳過來?」楚兒神秘地說著,便趴伏在杏兒身上,在人家耳朵邊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麼,只見小丫頭的眼越睜越大。
第二天曙光乍現,蘇州城里一片繁忙。人們都擠在城里的兩個大戶——丁家和肖家門前看熱鬧。難得在城里有兩個大戶千金同天出閣,而且還是遠近聞名的丁羽君和肖楚兒。
無論男女老少臉上都掛著笑意。大家心中都暗自欣慰,盼了十幾年,終于把肖大小姐送走了。
「那肖楚兒的夫婿不簡單呢!可是當今皇上身邊的紅人,鎮遠將軍孟子宜啊!」
喧鬧的人群中,頭戴黑紗帽的冷寒塵格外顯得格格不入。俊美無疇的臉上一如往常的冰冷,只是多了些閃爍不明的痛楚和恨意。他遠遠地看著大門上張貼的紅雙喜,只覺一股酸澀灼傷了他的心。本來握緊劍端的手,因為周圍的笑臉,又無力地放下了。既然無力帶給她幸福,那麼就讓她嫁個好人家吧!他帶著眷戀,最後一次巡視了肖府,心中千瘡百孔。咽下最後一絲苦澀,上馬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