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他轉得有點硬︰「書店里不小心看到,就買了。」
雋擎說的話婕雍一句也不信。她眯起眼楮,狐疑地瞄著他。
「別那樣看我,」他假意打了個冷顫,「你知不知道你那種眼光很像巫婆?我會懷疑我是不是快被變成化石了。」
婕雍哼了一聲,雋擎的這種招術她已經愈來愈習慣了,老拿一些不著邊際的話模糊事實的焦點。反正擺明了就是︰他根本不想告訴她事實。
她其實很想問,但她也知道雋擎一定不會說。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她知道他一定不可能真的只是個面線王子,但他有個什麼樣的過去?
婕雍發現自己已經對這男人不小心好奇起來了。
「就叫你別看我了,怎麼還盯著我看?」雋擎開玩笑,「我知道了,你一定有點喜歡我對吧?」
婕雍嫌惡地啐了一聲,以示回答。
「別呸了,喜歡就喜歡嘛。」他自戀似地得意洋洋。
呸。
婕雍一扭頭,轉身走了。
第四章
第二天是周末,婕雍的習慣,不像許多人一放假就睡到中午,她假日頂多多眯一會,還是早早起床。
不過似乎有人起得比她更早,廚房里傳來舞鍋弄鏟鏗鏗鏘鏘的聲音,她好奇走過去一看,竟是雋擎在弄早餐。
一個俊逸絕倫的男人在廚房為女人張羅吃食,那實在是能教天下女人都醉死的一件事。婕雍輕輕在餐桌前坐下,望著他僅著一件背心在廚房忙碌,的臂膀結實地頗具力的美感……她的眼神貪吃地在他身上多停留了幾秒,直到他轉過頭來,發現了她的存在。
「咦?起床了?」
婕雍才連忙把那雙賞贊的眼光給收回來。
「早餐有沒有我的分哪?」
「當然有。」他把食物放上桌,一小籃剛出爐的面包、培根煎蛋、一盤甜甜的小蕃茄,咖啡壺里熱著香氣四溢的咖啡。「我還不敢大膽到那種地步。」
婕雍吃驚地望著這異常豐富的早餐,「我家哪來這些東西?」
「天下掉下來的。」他做了個鬼臉,「拜托,當然是我去買的。」
婕雍閃了閃眼睫,「你還有錢啊?」
他拉開椅子坐在婕雍對面。
「我雖然得還債,但當然也暗杠了一些下來,否則怎麼維持生活?」
也對。婕雍丟開這個問題,用叉子叉起一條煎成半金黃色的培根,想跟它講話似地仔細看著它,疑惑地︰「喂,你做的東西能吃嗎?」
雋擎一副受傷的樣子。
「我家是賣吃的,我沒看過豬走路也吃過豬肉。」他把婕雍的叉子往她嘴里推,「你吃吃看不就知道了。」
婕雍下意識躲了一下,但還是把那條培根送進了嘴里。這種東西雖然沒什麼烹調技術,但他煎得不油不膩,恰到好處,婕雍的嘴角立刻彎了起來。
「嗯……」那尾音是高高上揚的,伴隨著她滿意的笑容,十分贊賞。
雋擎對自己的手藝當然是有把握的,他並不擔心婕雍嫌棄,倒是舉了舉那名牌的骨瓷咖啡杯問她︰「我拿了你的漂亮杯盤,不生氣吧?」
婕雍搖搖頭。「那些東西買來就是要用的。」她苦笑,「只是平常都沒什麼機會用就是了。」
「我看得出來。」他很快回答。「人家的廚房是積滿了油煙,你的廚房卻只有灰塵,鐵定很少開伙。」
「沒時間,也不大會弄。」婕雍誠實地說了實話。「在外面看見這些漂亮杯杯盤盤的時候,腦海里總會浮現一幕坐在家里的餐桌上,悠閑地拿這些杯盤喝下午茶或用餐的影像,于是就毫不猶豫地買了。只不過買回來之後,多半的時間它都是躺在櫃子里,不是拿來用的。」
她手握著那幾乎沒使用過的骨瓷杯,感覺當它盛著熱咖啡時,那棕女乃色的液體與潔白的杯面搭配得是如此協調。杯子本來就是拿來盛裝,不是擺著當裝飾品的啊。
她輕輕啜著咖啡,早晨的陽光治著廚房的窗戶灑在餐桌上,窗台上的綠色植物漾著一片亮翠,這無疑是最怡人的景致。
她的視線由窗欞移到雋擎身上。這個外型俊挺的男人,她已經漸漸認識他了。她知道他有個輝煌的過去,有個落魄的現在,知道他幽默、風趣,喜歡逗她笑,知今天早上,她又發現了他是這麼的sensitive。
sensitive,這個很難用中文全然翻譯的感覺,該怎麼說呢?勉強算是感性吧。
「謝謝你,」她由衷說,拿起杯子朝他舉了舉,像是在敬他,「讓這些杯子在我腦里的悠閑影像有實現的機會。」
她柔和的語調、瑩燦的明眸中漾著一股柔媚,臉龐上閃耀的溫柔幾乎是醉人的,他發現自己好像很難把目光從她身上移開—靜靜望著她,深邃的黑眸輕柔地滑過她臉上的線條。
「沒想到你也有這麼溫柔的時候。」他心動地。
柔和的氣氛立刻被刷掉,婕雍板了冷臉,「我就應該隨時都像個恰查某是吧?」
「我相信那只是你其中的一面,」他認真地說,似乎很想維系剛才那和諧而美妙的氛圍。「你當然也有可愛的時候、溫柔的時候、惹人憐的時候,只是你並不常讓它們表現出來。」
「因為沒有必要。」婕雍決絕地說,「在這個社會上,強勢的女人比較佔優勢。」
「但也把你自己搞得不快樂,對吧?」他下了結論,「你的壓力似乎很大,造成你不穩定的脾氣,喜怒無常。」
婕雍的臉色又往下沉了一分。這樣的題目像是在分析剖解她似的,而她不想當解剖桌上的小白老鼠。
她有意無意地嘆了一聲。「唉,一個舒舒服服的早餐,你為什麼一定要提這麼沉重的話題,影響我的情緒呢?」
雋擎警覺地看了她一眼,果真發現婕雍的眼中有暴風雨的影子,他即刻換成了輕松的語調︰「煎蛋的火候怎麼樣?要不要再來點咖啡?」
婕雍滿意地笑了,暴風雨被驅逐出境,她舒舒服服地喝完了她的咖啡,吃掉了她的早餐。
假日婕雍若無約會,通常就是她整理家居環境的時間,洗衣、拖地、還有她前後陽台種的一大堆綠色植物,都需要照顧;只不過現在她家多了個長工……可以分擔她的工作。
「不是啦,這種花不能灑這種肥料,要用這種。」陽台上,兩人正在替植物分株,弄得一地都是培養土,鏟子、花盆散了滿地,雋擎對花藝一竅不通,每每搞得婕雍笑翻天。
「花還挑食啊?」雋擎手拿著一瓶液體花肥,完全大外行的樣子,讀著商標上的標示。
「這你就不懂了,」婕雍遞給他一盒古早肥,換下他手中的花肥。「每種肥料有每種肥料的功用。」
「那水要不要講究啊?」他開玩笑地。
「你不曉得?澆花的水質影響很大呢,」婕雍擺出一副行家的模樣,笑道︰
「有人說要用礦泉水。」
「礦泉水!」他夸張地嚷,一臉暴殄天物的表情。「那是我在喝的。」
他臉上豐富的表情實在令婕雍發噱,她玩心忽起,拿起灑水器往他身上輕輕一灑,「給你喝吧。」
「喂!你真不像話……」
他連忙舉起手來擋,不過那細細的水絲挺會跑,灑得他臉蒙蒙的,婕雍惡作劇成功呵呵大笑,他則一臉悻然,「好,別怪我……」
報仇的宣言已經立下,他抓起另一個水壺當武器,也朝著婕雍如法炮制,嚇得她邊躲邊笑邊叫︰
「不行!不行!你敢潑下來試試看!」
那意思是,被潑到水就要翻臉了,雋擎還有法寶,他陰側惻地笑,「我捏死你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