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諱依言將車靠邊暫停,晉歡很快下了車。「謝謝,再見。」
她轉身,一溜煙就不見了人影,非常著急趕著什麼似的。
韓諱沒有多想,車掉頭回去面包坊,晉歡則在商店街上有目的地尋找,進了一家美容院。
「小姐,洗頭?」一個女孩領她到一面鏡前坐下。
「嗯,」晉歡吩咐︰「等等幫我把頭發剪短。」
「剪短?已經這麼長了呢,」女孩撩了撩晉歡一頭飄逸的長發,都快及腰了。「有點可惜耶。」
「沒關系,」晉歡毫不猶豫。「又不是不會再長,剪了吧。」
這一刻,晉歡真的是一點也不介意她的頭發,她只想到,如果她想與韓諱繼續交往,總不能讓他一天到晚打噴嚏。
她不是那種敢明目張膽地追求男人、甚至勇敢表白情感的人,但至少,借由她的發式,她能讓他知道她在乎他的心意。
長發為君留,既然沒有君能欣賞她的長發,那還等什麼呢?剪了吧。
第五章
黛榕今天上小夜班,來的時候答應掛號處的女同事帶她家附近賣的紅燒獅子頭過來,拎了塑膠盒進掛號室又八卦了幾分鐘,一走出來,經過電梯前的藥局,排隊的長列中一個男子的背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身材頎長、瀟灑帥勁,只需見過他一次,就很難從記憶中抹去。
黛榕直接走到他面前,問︰「喂,你是程淨齊?」
「嗯。」淨齊看了黛榕一眼,並不認識她,但他似乎很能應付這樣的狀況,依然神色自若,並沒有多大的訝異。
「我叫于黛榕,是裘晉歡的朋友。」黛榕很快地自我介紹完,便審犯人似地問︰「你來干什麼?真的腦震蕩啦?」
「唔。」他沖著她微微一笑,黛榕心一跳,不得不承認他那雙帶笑的眼楮還真令人銷魂。
還好黛榕心中對他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認為他必是習慣玩弄女人的那種男人,以至于對他印象極差、這將她從淨齊的迷人魅力中解救了出來。
她板起一張臉,冷不防地從他手中抽過那張領藥單,看見那上頭寫著耳鼻喉科,開的都是些傷風鼻塞的藥。
「小靶冒嘛,」她不屑地把藥單塞回他手上,對他更沒好感了。「還唬人?!」
他的嘴角向上一牽,綻出一抹頑皮的笑意,「是你說我腦震蕩的,我又沒說。」
他的每一個微笑、每一個動作,都輕而易舉地勾引著別人的目光,心也不知不覺要往他身上系……黛榕定了定神,肅起臉說出她的來意︰「喂,你離晉歡遠一點。」
淨齊有趣地揚揚眉,調笑道︰「你是她的老媽還是保鏢?我一走近離她一百公尺的地方,是不是就要被抓去坐牢?」
「我不是跟你開玩笑。」黛榕正色說︰「你外表這麼出色,根本就是個黏蚊板,女人會像蚊子一樣地飛來沾在你身上,絕對不至于寂寞,為什麼還要去招惹她?」
「黏蚊板?」這可是他頭一次听見的形容詞,他笑了。
「我說真的,你正經點。」黛榕擰眉。
淨齊也給了她一個听來十分正經的答案︰「因為她直率、害羞、誠懇,這些都是我以前所認識的女人所沒有的特質。」
黛榕瞪著他,顯然他的話並不足以讓她相信。「她只是讓你覺得新鮮吧?等新鮮感一過呢?你別玩弄她了!」
「怎麼能說玩弄?」他搖搖頭,「我是喜歡逗她,喜歡看她半害羞半生氣而臉紅到耳根的樣子,但我還真舍不得玩弄她。」
他的話听起來合情合理,語氣也很正常,听起來並不像假,但黛榕對他就是難以信任。她緩聲說︰「我跟你說實話,她已經有交往的人了,而且人家跟你不一樣,他是會認真的,你要是沒有真心,就趁早放過晉歡。」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真心?」他笑著反問。
「你這種人我見多了!」黛榕嗤之以鼻。
「你在這兒啊!那我就不必上樓去找你了。」忽然一只手搭上黛榕的肩,嚇了她一跳,轉頭看見是她的女友,當下十分意外,把淨齊扔到一邊去了。
「你來找我啊?真難得!」黛榕很是驚喜。
「當然是有事啦,」女友速速打開皮包,掏出一個紅紙袋,「二十號那天,幫我包紅包。」
「你不去啊?!」黛榕叫了起來。女友跟晉歡一樣,是她們高中時的好同學,那五十萬的不婚基金她也有分的。
「誰叫她挑那種日子嘛!」女友怨慰地︰「星期三,又是月底,我一定要加班的,忙死啦!」
女友在公司當會計,工作量大,月底特忙;這狀況黛榕明白,但卻不想體諒,她倒霉地嚷嚷︰「怎麼這樣!你們都不去,我一個人無聊死了啦!」
「還有誰不去?」女友歪頭問。
「晉歡啊!」黛榕臭著一張臉,「她也叫我幫她包。」
「她為什麼不去?」女友更不懂了。
「因為沒人陪她去,」黛榕噘著一張嘴,「韓諱那天有事。」
「韓諱?」女友想了一下,憶起黛榕曾經跟她八卦過,當下理會得。「哦,就是那個面包樹……」
黛榕笑著點頭,卻忽然想起淨齊好像還在旁邊,猛轉回頭,果然他好整以暇、面露微笑地站在那看她。
黛榕惡惡地瞪了他一眼!這家伙,竟然趁她分神,不聲不響站在旁邊偷听。她當下拉起女友的手,打算拉她到樓上再慢慢說。
「他是你朋友啊?」女友的眼光不由自主定在淨齊身上,表情十分豐富,活像黏蚊板上又自動飛來的一只蚊子。「好帥……」
帥個頭!黛榕不由分說地扯著女友,扭回她的頭來,好像淨齊是什麼惡魔,多看一眼就有危險。
「喂,我剛才跟你講的那些,你記清楚啊。」黛榕人都走了,還不放心地回頭囑咐他。
淨齊拋給她一個淺淺的笑容。「嗯,統統都記清楚了。」
二十日星期三晚上,還有韓諱這個名字……他可真是記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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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媽媽這幾天最常吼晉歡的一件事就是︰「你這女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人家都已經搬進隔壁好久了,你也不會去看看人家,連敦親睦鄰都不會。」
那個人家,指的是韓諱,那句「好久」,其實也只不過幾天;晉歡知道老媽又在恨不得把女兒包包送給他了,遂任憑老媽去叨念。
直到這天,是采訪韓諱過後的一個星期,下一期的雜志打樣出來了,晉歡覺得被采訪的人有權利最先看到排版與內文,這才在晚上他工作結束後,帶著打樣去敲他家的門。
「你剪了頭發?」韓諱看見一頭短發之姿的晉歡,詫問。
「是啊,好不好看?」晉歡甩了甩頭,沒有長發在身後飄,有點不習慣,但很輕爽。
「當然好看。」他請晉歡進屋。「只是怎麼舍得剪?不是留得很長了。」
「這樣就不會害你打噴嚏啦!」晉歡沒有多想。
他深吸了一口氣,怕自己自作多情。「不可能只因為這個原因吧?」
「就是因為這樣。」
晉歡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沒心機的誠實會給韓諱帶來多大的動蕩,他怔了怔,隨即浮現出一個感動的微笑,眼神也變得溫柔而熾熱;這眼光讓她的心狂跳了一陣,忽地發現,她這不等于是變相的表白?雖然含蓄了些,但她知道韓諱一定懂。
她臉紅了,趕緊祭出她今天的來意當擋箭牌,「這是雜志的打樣,等雜志出刊了,我再拿幾本給你。」
「謝謝。」他收下,目光移向雜志,晉歡的尷尬解除。
他捧著雜志,卻只大略翻了翻,就擱在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