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玩弄你的意思,完全沒有!」他著急而誠摯地自辯︰「我只是……」他頓了頓,心中突然涌出的柔情讓眼光變得感性而溫柔,「情不自禁。」
晉歡愣住了。她瞪著他,死死瞪著,卻感覺心底的一個角角正在悄悄的軟化軟化……
這是她不預期也不希望的反應,她不想要那種心動,不想要那種被融化的感覺,但這一切似乎不由她左右。
她強迫自己擺出一張死板板的臉。「一個四個字的成語就想唬住我?留著去騙別人啦。」
「要我怎麼做你才相信我沒有惡意?」他懊惱地說。「如果我的舉動讓你誤會,我道歉。」
晉歡還是抿著唇倔倔地不肯說話,但她知道自己心中的不悅已經在逐漸和緩當中,正當她考慮著該不該這麼輕易地饒了淨齊,他忽然一伸手將她拉入懷中,緊緊攬住了她。
晉歡霎時氣怒大嚷︰「你干什麼?!」
「噓——」他制止她,強而有力的雙臂緊箍著她、不讓她動,正色說︰「你的腳下有一條蛇。」
「什麼?!」晉歡驚嚷。
「叫你別叫你還喊那麼大聲!」他氣急地抬起手來將她的頭往他的肩膀上一按,她整張臉連身體全都貼在他身上了;偎在他懷里,他強烈的男性氣息籠罩著她,害她的心沒命地怦怦亂跳,卻又驚怕地一動也不敢動,不曉得蛇是否就在她身邊環伺。
「別動,安靜點。」他在她耳畔叮囑著,小心翼翼地移出一只腳,緩慢而專心地滑過去……猛地抬腳往樹叢一踢——
他隨即松開了晉歡。
「踢走了?」晉歡害怕地問。
「踢走了。」他點頭。
「這里怎麼會有蛇?」晉歡還心有余悸。
「山上,又是草地,怎麼不會有蛇?」淨齊神色自然,微笑依舊,讓晉歡放心了不少,但她不得不關心︰「你沒被咬到吧?」
「我應該被它咬一咬是不是?」他笑道,「這樣你感激愧疚之余,就不會再生我的氣了。」
晉歡的唇噘得高高的,兩頰鼓鼓的,謝他也不是,氣他也不是。
他淺淺一笑,不介意她賭氣的反應,只是又往樹下的草地一坐,還躺下來側臥,像在地上听什麼。
「你怎麼了?」晉歡緊張地蹲在他身邊,只差沒跟他一樣趴在地上。「又發生了什麼事?又有蛇嗎?」
「你想這樣听得見蛇的聲音嗎?」他一個翻身坐起,唇一掀,笑得壞壞的。「我只不過是累了,想躺一躺。」
「你……」晉歡氣得想握拳揍他,然而拳還沒舉起,卻陡地發出一聲尖叫——
「干什麼?」他望著晉歡驚慌的神色,一霎也不霎駭然瞪著他的眼,笑道︰「現學現賣裝鬼臉嚇我,這招不靈的。」
「不是!」晉歡強按下心中的恐懼,咽了咽口水。「你真的不要動,有只大蜘蛛掛在你頭上……」
晉歡驚惶的表情一點也不像在騙人,淨齊也十分明白晉歡不是個會裝假作戲的人,當下不開口,也不敢有動作。
「你不要動,听見沒有?」晉歡嚷著,手在地上模了根樹枝,深吸了一口大氣,看準蜘蛛用力一揮!
「你看,在那邊!」晉歡跳起來,手握著樹枝指著樹叢。「還在跑!好恐怖哦!」
淨齊順著她的手指看過去,果然一只黑絨絨的大蜘蛛倏地爬上樹干,他連忙跳離那棵樹,做了個駭然的表情。
「你救了我呢。」他作勢拍拍胸口,驚魂甫定的樣子,感動似深深望著她,夸張地認真說︰「真想親你。」
「見……」晉歡本來要罵的是「見你個大頭鬼!」然而一個字都還沒罵完,就讓淨齊給打斷。
「別吵,」他突然伸出手,把晉歡的注意力帶向遠方的天空。「你看,流星。還不趕快許願?」
暗沉沉的天幕上,果真閃過了幾道劃過的光芒,是流星,但雲層太厚,擋掉了不少,美中不足。
「斷斷續續的,沒頭沒尾巴,也可以許願嗎?」晉歡失望而遺憾地望向天空。
「別講得這麼刻薄,至少人家也是流星好不好。」他幽默地催促道︰「有願望趕快許吧。」
也對。橫豎還是看得見的流星呵。晉歡閉起眼楮,認真地許下心願︰但願她能找到一個真心愛她的人,幸福地陪她度過以後的日子;還有,她能留下雜志社,保住她的工作。
一張開眼,她就看見淨齊晶晶亮亮的眸子漾著笑意看著她。
「許了什麼心願?」
「你猜也猜得到。」晉歡不肯明說。
他玩笑地挑了挑眉,「希望能趕快嫁給我?」
晉歡已經沒什麼力氣再罵人了。「你的嘴從來都吐不出一句正經話嗎?」
他的口吻十分正經︰「不這樣,你怎麼會常常笑呢?」
晉歡終于發現,要淨齊不開她玩笑不逗弄她,那好像一點也不可能。
她無意間瞥了眼自己的手腕,發現腕上空空的,這才想起手表在牛仔褲口袋里。
她連忙取出一看,發現已經過了午夜,她驚訝于自己竟跟他和了這麼長的時間。
她毫不考慮地要求︰「送我回家吧,太晚了。」
淨齊听從她的要求帶她回車上,在閃爍不定的流星雨之下把她送回家門口。晉歡下了車,關上車門,干脆地說︰「你把車開回去吧。」
他卻扭下鑰匙,下了車,將鑰匙往她身上一拋。「那你明天要用車怎麼辦?」
晉歡伸手接住鑰匙,不由得蹙起雙眉,「那你現在怎麼回家?」
「笨,我可以坐計程車。」他瀟灑地對她一笑,就轉身走了。
也對。晉歡望著他走遠,再一次感受到他的體貼。
望著他高大帥勁的身影漸漸在她眼前消失,那足以控制她心跳的身影,她下意識雙手撫上了雙頰,那兒熱熱的。
她今晚到底在做什麼呢?她問自己。她不應該理淨齊,不應該跟他在一起;每個人,包括淨齊的老爸,都警告過她淨齊是個危險分子,更何況,她跟韓諱才剛有機會開始。
她在干什麼?
她想了好久,才終于甩了甩頭,嘆口氣,帶著無法回答的疑問,緩步走回家。
第四章
才只隔天,黛榕就知道晉歡陪淨齊去過生日的事了。因為隔天一早,黛榕打電話來質問晉歡︰「你昨天打完拳跑哪去了?電話沒人接!」
因為電話放在車上忘了帶下去,而那片草地也不可能有電話,所以就……
「我一直打電話給你都找不到你,你到底去哪了?」黛榕又吼。
晉歡不擅說謊,只好對黛榕說了實話。
「陪他去過生日?!」黛榕立刻驚天動地嚷了起來︰「你的腦子在想什麼啊!」
晉歡的聲音被黛榕的氣焰壓得低低的,「也是想說,可以順便利用機會勸他回去接程先生的事業……」
「只是這樣而已?」黛榕懷疑地追問。
一句再簡單不過的問題卻把晉歡給問倒了。真的是這樣?晉歡也覺得這似乎只是個用來說服自己的理由罷了。
她不能否認,淨齊對她有著強烈的吸引力,雖然她的理智一直要自己離他遠點,但糟的是,理智不一定隨時都戰勝得了感情。
晉歡不回話,黛榕也猜出了一些端倪。她傷腦筋地︰「不是跟你說過?他這種在戀愛堆里翻滾不知幾年的情場老手,根本就是你這種女人的地獄。」
「可是……」晉歡終于很委屈地說︰「他剛好就是最能令我著迷的那種典型。瀟灑不羈、聰明幽默、帶點玩世不恭……」她不由得想起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瞅著她的時候,足以令她心跳停止——
「我說你啊,對愛情真是夠沒細胞的。」黛榕大大數落她。「向往一個安定的愛情結果、婚姻,卻每次都把感情投注在不正確的對象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