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襄婷也知道,愛情是兩個人的事,身為局外人的她一點忙也幫不上,只能站在暗,處,默默地支持,期望能有個美滿的結果。
至于眼前的情形,尹襄婷決定暫時不點破李翡崎的迷惘,讓一切順其自然,接下來就看商浩恆的態度如何了。
襄婷由一堆抱枕中掙扎爬起來,拍拍身上弄皺的衣裳。
「時間差不多了,你該準備回別墅,我先回T大去了。」
「那你不跟我回去?」李翡崎有點失望地瞄著她。
襄婷笑看著翡崎,仿佛見到一只搖尾乞憐的小狽在嗚嗚叫,再不走她可能會被這女人拐去別墅,兩天不得下山,還是趁早落跑比較實在。
「下次嘍!拜拜!」
看著好友一陣風似消失在門後,李翡崎聳聳玉肩,轉身向房里走去,準備換件衣服等待商浩恆的到來。
第四章
晚霞過後的別墅,靜靜地隱人無聲來襲的黑暗之中。
斜叼著雪茄,李諾翔坐在二樓書房的長沙發上審視一疊疊文件。眼神流轉間,他瞧見門口處悄悄探頭察看的女孩。
「崎崎,進來。」他將資料擱在一旁,微笑迎向踏人書房的女兒。
「爸,還在忙啊?我待會兒再來好了。」
眼見女兒轉頭欲走,李諾翔趕緊挽留,千萬美金生意也比不上女兒一笑。
「已經忙完了。來,爸爸抱抱。」
李翡崎高高興興地投入父親的懷抱,小臉磨蹭著寬大的胸膛。窩在身長一八O的父親懷里,一六O公分的她宛如洋女圭女圭般嬌小。
「女兒,你的漂亮媽媽呢?」
「你是說你那位美若天仙的妻子啊?」李諾翔看著李翡崎俏皮的雙眼轉呀轉地,分明是想釣他的胃口。「媽咪說要做些小蛋糕給你和浩恆吃,現在正和林媽在廚房里忙。她叫我上來看牢你,以防有人偷溜去八大胡同玩。」。
什麼年代了,哪來的八大胡同?
李諾翔握指輕敲女兒的腦袋,笑道;「還要你媽叫你才肯來陪爸爸,寶貝女兒,你太沒良心了吧?」
李翡崎撫著腦袋,忍不住喊起冤來。「李大總裁,您這樣說就不對了。平日有事無事都會看到你和你老婆卿卿我我,沉醉在愛的天地里。我如果不適時閃開點,打擾人家談情說愛是會遭天打雷劈的,您說是嗎?親愛的爹。」
面對女兒強而有力的控訴,李諾翔只有訕訕傻笑的份。她簡直比當年的妻子更頑皮、更古靈精怪。
「好了,爸爸,不糗你了。說故事給我听。」李翡崎好心地放過老爸,說出來書房的主要目的——听故事。
「故事?」
「對!你和媽咪的故事。」。
李諾翔揚起濃眉,看著滿臉期待的女兒。「你媽咪沒告訴過你嗎?」
「有,我問過一次。結果她還沒說半個字,淚水已經嘩啦嘩啦地狂泄出來,我差點被她的眼淚淹死。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提起這件事了。」
「好吧!」李諾翔抱著女兒,下巴枕在翡崎的頭頂上,像是說床頭故事般的緩緩啟口。」
「很多年前,有一個男孩,父母在一場堡廠大火中喪生。因為家里清寒,辦完喪事後,年僅十歲的他只好離開家鄉,寄居在異地的富有親戚家中。」
李諾翔抬起頭,眼神飄向遠方,兒時回憶仿佛歷歷再現。
「小時候的男孩,除了課業以外,還要幫忙做家里所有的雜事,提水、生火、煮飯、打掃。吃不飽,睡的是主厝外的小木屋,孤孤單單一個人,在大戶家庭中過著和佣人一般的日子。」
這是他最無助的階段,沒有家人,只有自己。
「因為長期勞動的關系,他的身子長得比同輩們高大,個性冷漠,不愛搭理人,學校里的同學大多不願跟他來往,只有一個小他五歲的小女孩搭理他。她生得一張很可愛的小圓臉,活蹦亂跳,膽子很大,非常頑皮,她的名字叫作筱笛,是隔壁望族游家最疼愛的小女兒。」
那就是她的母親了,翡崎在心中暗自思量著。
「筱笛常常跟在男孩的後頭,他做什麼工作,她也跟著幫忙什麼。就算他嚇唬她,對她叫罵,甚至假裝要動手打她,她還是笑嘻嘻地,仍然繼續跟著他,我行我素。」他陷入回憶中,片刻未曾出聲。
「爸,後來呢?」李翡崎提醒父親繼續說下去。
「就這樣過了幾年,兩人逐漸長大,男孩念完當地的職校,服完兵役,離開寄居多年的豪宅,獨居在村莊外緣。此時的女孩已是出落成亭亭玉立的美人,再加上富家身世,成為當時村內所有單身漢的夢中情人,男孩也是其中之一。多年來的相處,使得兩人情慵暗生,直到男孩月兌離了豪居牽絆、獨立生活時,他們才互相告白,許下非卿不娶、非君莫嫁的山盟海
誓。」
停頓一會兒,清了清略嫌干澀的喉嚨,他接著述說。
「筱笛的家人知道這件事情後,立刻來找男孩談判。她的父母要求他離開他們的寶貝女兒,否則將使他無法在莊里立足。男孩拒絕了,但是為了他和筱笛的未來,他決定到台北打天下,並且和筱笛約定六年後回來風風光光地娶她過門。」
每每想起當年的天真和單純,比起現在飽經滄桑的自己,像是天堂和地獄般相隔。歲月無情,但往事卻絲毫不曾由心中淡去。
「男孩來到台北之後,才發現想要出人頭地難如登天。在陰錯陽差的際遇中,他踏人了黑社會,在刀光血影中生活。當時正值各幫派換血、勢力交接之際,五年下來,他憑著聰明才智、大膽的手腕和極佳的契機,創立了傲天盟,成為當時北部第一大幫。成立盟的初期,百廢待興,他雖然忙得昏天暗地,但心中時刻惦記著六年之約,他對自己立誓,一定要在約定時間內娶回美嬌娘,兩人再也不會分離。然而在他即將履約那年秋天的午後,渾身狼狽的枝笛不預警地出現在他的面前。
「在他迫間之下,才知道筱笛的家人打算把她嫁給鄰莊陳家大戶的ど子,為了躲避一場不情願的婚事,她冒險離家逃到台北來投靠他。一對苦命鴛鴦終于如願以償,在天地為證、兩情相悅的情況下私訂終身。唯一讓他遺憾的是,因為他的身份特殊,時逢黑道動亂敏感時刻,再加上不願妻子卷入江湖是非之中,因此並沒對外公布他們的婚事,連結婚登記也沒辦理,彼笛只能做他的地下夫人。但是筱笛甘之如飴,只要能和愛侶在一起,有無名分她都不在乎。一年後,筱笛生下了一個可愛的女兒,此時的他們才算是真正擁有一個家庭?記得你皮夾里的照片?那是你母親懷你時拍的。」
夜漸漸深了,父親低沉的聲音像迷霧般繚繞在房間之中。
「平靜的日子似乎天生與他們作對,南部某些幫派忽然起了爭執,到後來演變成派系械斗,傲天盟連帶受到影響。他終日為平息各幫派的沖突,疲于奔命。為了不讓道上的紛爭牽連到妻兒安危,他將妻子和尚在襁褓中的女兒送到中部鄉下一個小村落避難,自己好全心全意解決眼前的事件。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幾個盟里的叛徒,趁兵荒馬亂之際想掠奪盟主之位,進而對他的摯愛下手。待他接獲密報帶著一批人馬趕到居處時,只見到全村殘破碎裂的屋闈廢墟,濃漆的黑煙不斷地冒竄著向他示威。」
「那些人放火燒了房屋?」李翡崎伸手撫著父親的臉,試圖平息緊皺的雙眉及激動的線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