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儒好不容易月兌離設在他院內的五行八卦陣來到絳風軒,一看到那群蒙面人的死狀,不禁皺緊了眉頭。這分明是趙鈺大動肝火而痛下的毒手,但他向來不輕易取人性命,如今又是為了什麼而大開殺戒,還使出狐族最凶殘的利器呢?
他不及細想,施起法術把刺客的尸體移到代州城東郊五十深的地下。他搖了搖頭,走到臥房前。「少主。」
打開了門,趙鈺一臉凝重和毫無血色的神情嚇住了他,「少主,我被屠雄的五行八卦陣困住,好不容易才趕來這,卻見門外一堆尸體,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趙鈺把他拉進房,「你來得正好,梓欣受傷了,但她背上的刀我一直沒辦法除下來,再不診治,我擔心她有危險。」
君儒走至床邊,只見梓欣雙眸緊閉,俯躺在床上,背上一片殷紅,一柄血紅色的小刀正插在她的背上。他伸出手去,還未踫到那刀,就感到一陣暈眩,忙扶住床柱,調勻呼吸。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和你還沒踫到這刀就感到頭昏眼花,強要踫觸還會力量全失?」趙鈺已經試了好幾次,卻都徒勞無功,看著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心中簡直在滴血。
君儒沉吟了半晌,「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月紅刀。」
「月紅刀?!」趙鈺愣了好一會兒,「你的意思是,此乃干將、莫邪所鑄,能破神通法術的月紅刀?」
「八九不離十。你不覺得那批刺客來得突然,又有五行八卦在後相助,這是個早已預謀好的計策。」君儒念了一串咒語,但沒有用,月紅刀還是插在梓欣背上一動也不動。
趙鈺神情一冷,推開了君儒。「待會兒刀子一拔出來,你馬上幫她止血。」
「少主,使不得,我們只要踫一下它,就有可能神通盡失,甚至?飛魄散的。」君儒恍然明白,趙鈺是想以自己的性命為賭注,他拚著一死也要救她!
君儒還想勸阻,趙鈺已經走上前,強忍著五髒六腑翻騰欲爆的痛楚,雙手握緊月紅刀,使盡全身氣力往上一拔,刀子應聲落地,大量的血急涌而出。君儒來不及思考,快速封住了梓欣的穴道,施起療傷的法術護住了她的心脈,使她不致因為傷口劇痛而昏死過去。
趙鈺面色蒼白如紙,吐了幾口血後,虛弱的倒在椅子上喘著氣,地上那柄月紅刀正對他閃著妖艷的血色,卻絲毫感受不出它有破除法術神通的魔力。他深感不解,但梓欣的安危大於一切,他將刀子一踢,只顧奔到床邊,「她怎麼樣了?傷口深不深?血止住沒有?」
君儒拭去梓欣背上的血,「幸好沒有傷到心肺,只是那刀刺得太深,得休養好一陣子才能復元。倒是少主有沒有感覺哪不舒服?要不要回狐仙洞請長老們幫你看看?」
趙鈺不耐的揮揮手,「我很好,不用這麼麻煩,只要梓欣沒事就好。」他溫柔地為她拂開臉上的發絲,心疼她背上有傷,只能如此不舒服的趴著。
君儒撿起那把刀,仔細地打量著,「奇怪,這明明是傳說中的月紅刀,為什麼會失去效力?我拿回去請長老看看。」他將刀握在手中,卻絲毫沒有不適的感覺。
趙鈺自是沒有異議,「快去快回,我怕比言又會使出什麼奸計,這次暗算不成,難保不會有下次,我一個人的力量不足以保護梓欣。」
「不用回狐仙洞,我們就在此地任憑少主差遣。」倏地,一陣風帶來了三名老者,他們雙目炯炯有神的望著趙鈺。
「君儒,它的確是月紅刀,但你怎不想想月紅刀和鑄刀之人有著什麼樣的淵源?」其中一位長老對君儒說。「月紅刀是干將、莫邪夫婦所鑄,凡是這兩人的後代都可以操縱這把刀。」
君儒這才恍然大悟,「長老,您是說少夫人正是……他們的後代?」
「沒錯,正因為少夫人有操縱此刀的能力,所以刀尖入體後,她的心願便明明白白地傳到刀身,漸漸削弱它的魔力,使它成為一柄不足以破除神通的刀,對咱們狐族再也沒有威脅了。」
「原來如此。對了,不知長老們前來有何貴干?」趙鈺心神略定,拉高妻子身上的薄被後,轉身招呼他們。
「屬下是特地來恭賀少主和少夫人新婚大喜的。」三位長老聲說。
「少主娶了這樣一位至情至性的奇女子,實是狐族之福,大家都對少夫人在廣場上的義行感佩不已。」
「同時,大夥也知道比言一直在與少主作對,因此決定誓死保衛少主。咱們受比家的氣也有數百年了,現在該是了結的時候。」另一名長老說道。
「尤其是他身邊的爪牙屠雄,仗著自己懂幾分法術,常常和我們作對,我們已經忍無可忍了,請少主下令向他討回公道。」第三位長老接著說明。
趙鈺听了心中好生為難,他本不想把事情擴大為人與狐的戰爭,畢竟他是當朝的二皇子,很多事不能光為狐族著想,況且比言正想把事鬧大,好讓天下人笑話,他豈能讓比言如願?
「長老,這事得從長計議,屈屈一個屠雄,少主還不看在眼。如今少夫人又受了傷,很多事少主不便貿然決定,還是等少夫人痊愈了,大家再商量出一個妥善的對策,您們看如何?」君儒婉轉的替趙鈺解圍,兩眼還一直瞄向床邊,送客的意味十分明顯,惹得三名長老不滿的瞪著他。
「是的,三位長老,我這次前來就是為了解決比言的事,沒有辦好這事我是不會回宮的,請大家稍安勿燥,我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交代。」趙鈺也允諾道。
三位長老面面相覷,既然少主都這麼說了,他們也只好打道回府;主子的命令已下,誰敢造次?
送走三位長老後,天已大白,君儒檢視那月紅刀一番後也告辭離去,趙鈺終於可以冷靜的思考一切。梓欣蒼白的臉依舊毫無血色,那雙令他心疼的眼依然緊閉,這都是因為他,若不是他,她也不會受這種苦。痛定思痛後,他終於決定對她坦白,然後,他必須送走她。不管她回宮也好,回到莫家也罷,只要她不在身邊,她就不會再遇到危險。
除了這個辦法,他實在想不出來還能怎樣保護她。她這麼嬌小,又這麼柔弱,豈能忍受再一次的傷害?更何況這情形若再發生一次,他定會瘋狂的。閉上眼楮,他一再告訴自己這樣做是對的,但不知為什麼,他還是感覺到一陣錐心的疼痛侵入四肢百骸,連他一向引以為傲的心防也變得不堪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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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一個也沒有回來?屠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不是說那月紅刀是上古神器,絕對萬無一失的嗎?」比言一拳敲在那 值不菲的桌上,引來一陣碗碟的踫撞聲。
「話是這麼說,可是你也別忘了,月紅刀有接受干、莫兩人後代命令的禁忌。」屠雄看著桌上的卦象,緩緩地說,「真想不到那莫梓欣竟然是他們的後代,還莫名其妙地毀去了月紅刀的神力,真是令人訝異。」
「哼,又是那小丫頭惹的禍!屠雄,我要你把她一並除去,不留任何活口。」
「不用你說,我也早想和他們較量了。我當狐仙洞的掌門人是怎樣厲害的角色,原來是個美麗的小伙子!想和我斗?還差遠了!」
「你這次可別再讓我失望,逮著他後,我們即刻上京向皇上討回公道。國之將亡,必有妖孽,他在宮養了這麼一個異類,看他如何向天下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