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鈺不屑地別過臉去,這種東西在他那里,成千上萬地堆在倉庫里沒人要呢,而這男人竟那麼小氣,若不是看在他是梓欣父親的份上,非教他吃點苦頭不可。不過,由他不舍的神情看來,他們家可能真的很窮,在他傷勢痊愈離去之前,應該可以幫幫他們。一想到傷好便得離去,他的心就像被一根細絲拉扯著,讓他痛苦莫名,而且這種感覺一天強似一天,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爹,您別光說我,您自己還不是一樣,每次一煉丹,就花大把銀子去買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最後還不是都沒有成功,也都浪費掉了。」梓欣不服氣的嘟著嘴,指責父親的不是。
「喲,居然教訓起我來了,也不想想是我當家還是你當家?!」莫剛揉亂女兒的秀發,她不依的鑽進他的懷里撒嬌。
「哎呀,我又不是在干什麼壞事,我是在救我的好朋友雪梅啊!您不是老教我做人要有愛心,不可以見死不救的嗎?我是在奉行爹爹的指示o也!」
「胡鬧,真是太胡鬧了!我看你是日子過得太閑了,才會想和狐狸做朋友,你不怕將來它會害了你嗎?」莫剛搖了搖頭,「我看還是派你去看守煉丹房好了,免得你整天嚷著太無聊。」
「不,不,我不要,去煉丹房會更無聊。」梓欣嚇得花容失色,她爬下父親的膝,走到白狐面前好正經的問︰「雪梅,你會害我嗎?你會害你的好朋友莫梓欣嗎?」
趙鈺被她純真的語氣震懾住了,過了許久才搖搖頭。天哪,他覺得此刻的她好美!一向處在俊男美女不計其數的狐仙洞里,他根本不認為世上會有使他動心的人了,而就在剛才那一瞬間,他驀然明白了是什麼教他心動,是什麼使他不急于恢復、不急于返回族人身邊,一切都只因為她——莫梓欣,一個已擄獲他心的八歲小女孩。
「爹,您瞧,雪梅說不會,它不會害我的。」她一把摟住了趙鈺,絲毫沒有察覺他心中奇異的情愫。「我好喜歡它,我要把它永遠留在身邊。」
莫剛嘆了一口氣,「好吧,誰教我只有你這個女兒呢?不過,你可要注意了,千萬不要讓他出現在比家人的面前,尤其是比言,他現在臉上還掛著一道血痕呢,若讓他看到了這只白狐,那誰也救不了它了。所以,沒事給我好好待在家里看書,別到處亂跑。」
「是的,爹。但您要女兒看什麼書呢?總不會是‘道家修養心性之法’吧!」
一听到不能出去玩,梓欣就完全提不起勁來,她沒精打彩的隨意一問。
「沒錯。」莫剛得意的笑了,他別的沒有,這些書可是收集了一大堆,要多少就有多少。
「哦,我就知道。」梓欣撇了撇嘴,沒好氣的摟著小白狐倒向床里。
莫剛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他跨出門檻,又細心地為「她」們合上門板。
只是,他覺得很奇怪,那白狐明明是公的,怎麼會叫雪梅呢?難道梓欣搞錯了?唉!都怪她母親死得早,沒人教她這些,不過,她年紀還小嘛,錯了就錯了!還有,那白狐的紫眸好漂亮啊,該不會是……他想了想,又甩開了這些念頭,專心鑽研他的長生不老之術去了。
第二章
匆匆地半年過去,趙鈺的傷勢不但已經完全痊愈,還完成了狐仙最後階段的修練,不僅能隨心所欲地控制自己的身體,法術更是高強,一般的家丁護衛已經傷不了他了。
但趙鈺還是待在莫家,當梓欣的「雪梅」,他甚至特意隱去自己的氣不讓族人找到他,因為他不想離開這個小女娃;不知從何時開始,他的心里就只容得下這張愛笑又頑皮的容顏了。
某日,代州城里來了一位善于描摹人物的畫師,大家爭先恐後地延請他到家中作畫,比言更是熱中,他派人把畫師延請至府中,一口氣為比桃畫了十張畫像,打算日後挑選幾幅送進宮去做選妃之用。
莫剛也听到了這個消息,心想,梓欣從小至今連一張畫像也沒有,如今難得遇此名家,就請他來為女兒畫張像留作紀念吧!
于是,他馬上撥出幾兩買藥的錢,請莫忠去把畫師延請進門,為梓欣作畫。
好動的梓欣被侍女蓮兒和小玉半強迫地按在太師椅上,臉上的笑容更是經過了兩個時辰的摧殘而僵硬的掛在臉上,終于,那留著山羊胡的畫師說了一句︰「可以了,今天已畫得差不多,明天再來做一些修飾,就可以完成了。」
梓欣如獲特赦地跳下椅子,直奔她的閨房。才進門,便看到那只白狐端坐在椅子上,正津津有味地看著書,現在的它已經長得好高好大,她再也不能像半年前一樣地抱它了,只是夜晚摟著它睡的習慣總是改不掉,沒辦法,它的毛太舒服了嘛!
「咦,雪梅,你也喜歡看書啊?唉,你若是人就好了,便可以進京趕考,光耀我莫家的門楣。不過,你既不姓莫,也不是男生,若你是男生就更好玩了,你會比女人還要漂亮哦!」她輕撫它的身體,笑吟吟的說。
趙鈺暗地里猛翻白眼,心里直嘀咕︰這是什麼歪理?莫梓欣,我警告你哦,少對我做人身攻擊,否則……唉,算了,誰教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他不滿的咕噥一聲,又舒服的倚在她胸前,享受她的觸模。
「雪梅,最近城里來了一個很棒的畫師哦,爹花了好多銀子才把他請來家里為我作畫。其實爹實在是多此一舉,我每天都能在鏡子前面看到我自己,還要畫什麼呢?又不是天仙美女,畫這麼多,用來避邪啊?!」
趙鈺咧開了嘴,眸中盡是溫柔的笑意,他在心里安慰她︰小梓欣,別灰心,總有一天你會成為一個絕美的少女,就算你不是,我也放不開你啦!
可惜梓欣完全誤解了他的意思。「好啊,你也這麼認為,難道我真的長得很丑嗎?」她扮了個鬼臉,伸出小舌頭,「不過,比家的千金比桃長得還真是漂亮,她那張臉將來一定會迷死所有男子的,到時候,我就只有你和我作伴,你可千萬別丟下我哦!」
趙鈺心想,那種凶殘的女人會有人受得了才怪!不過,他倒是不反對和梓欣共度一輩子,他要以人的身分去接近她、寵愛她。
「爹說畫像是為了給人留作紀念,我們姊妹倆的感情那麼好,干脆也來留個紀念,你說好不好?」
這小丫頭的心思還轉得真快,趙鈺實在有些消受不了。梓欣見他沒啥反應,兀自笑開了臉,「你沒反對,就是答應了。太好了,我去跟莫忠說,要他明天一早把所有人都趕到大廳外面,這樣你就不會被人發現了。唷呵,我有一張好姊妹的畫像了!」
她蹦蹦跳跳的跑出房間,趙鈺望著她小小的身影,不禁痴了。
棒天一早,梓欣梳洗完畢,便帶著趙鈺興匆匆地來到大廳,莫剛訝異得連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欣兒,你帶它來湊什麼熱鬧?」
「我想請畫師把我的好朋友也畫上去啊!」梓欣原想把白狐抱在懷中,只可惜它的身體實在太大了,不得已只好把它放在腳邊,左調右擺的擺出一個好姿勢,好留下一幅最美的畫像。
莫剛本還想再說什麼,畫師已被莫忠給迎進門了。那素來冷靜高傲的畫師一見到大廳上的白狐,立刻慌張失措、目中含淚,直想奔到白狐面前;他異常的舉止使得莫家父女驚訝不已,渾然不知發生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