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四目相望,她看到一雙濃密、滿蓄英氣的眉毛,而他一雙眼雖酣然欲醉,但當中坦直明亮的眸光卻也難掩,還有直挺傲然的鼻子……也不知怎地,她明明沒喝過頭,卻像醉了似的,只能痴痴地瞪著他的臉。
忽地,他腳下一跟蹌,灼燙的唇就貼在她的頸窩上。
「唉!別踫我,色狠!」她立即嚇得失聲驚喊,奮力將不勝酒力的他推開,但她的衣襟還抓在他手里,一推開他,她的胸口就被拉得更開,她又匆匆松開他,遮掩自己外泄的春光。
但他竟選在這個時候將整個人的重量全壓在她身上,不消說,嬌小的她馬上被他撲倒在地上。
「唉!出人命了啦!」她低聲哀叫著,不但後腦撞得一陣暈,更倒楣的是,一根她之前扔下的柴薪正巧壓在她的臀下,而且一陣尖銳的痛楚立即火燒入肉。
劇痛給了她力量,她奮力扯著他的腰帶拉開他,然後將雙足蹬在他的胸口,用力將他踢開,「你……滾開啦!」
就在他高大的身子往後倒的同時,她的衣襟也被他撕下一大塊。
她咒罵連連的自地上爬起,氣得踹了酒醉在一邊的他一腳,但馬上牽動創口,發出更猛銳的疼痛。該死!她齜牙咧嘴的將手伸到臀後揉撫幾下,但卻覺得手心有些黏膩,再把手拿到眼前一瞧,只見掌心上有一攤殷紅。
咦?她受傷了?!
罷這麼想,他的手握住她的腳踝,猛地一扯!害她又朝他跌倒。推開他是酒臭的嘴,她只好用肘彎擊昏了他,再咬牙忍痛爬到一片柴堆後,奮力轉頭察看自己的傷勢,果然,在她圓翹的臀上有一處被柴薪上銳硬的邊角刺破的傷口。
哎喲!難怪那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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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空等早課做完了才來柴房送飯,所以—看到狄伯倫在呼呼大睡就有點意外!等見他衣衫不但不整,身上的繩子也解開了,不禁嚇了一跳,接著又看到從外面回來的杜九娃襟口被撕得幾乎遮不了身,連下擺也少了一塊,走路還怪怪的,更是大吃一驚。
「九娃……你……你怎麼了?」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我去溪邊洗傷口。」還有衣服上的血漬。
「你受傷了?這一身……」
杜九娃先是氣憤的嗔道︰「是啊!都是他喝醉酒,又把我壓在地上——」但想起傷處傷在上,她就覺得有幾分羞赧,「這……這個……唉!反正只是流一點血而已,算了!」
她講話怎麼變得這麼扭扭捏捏的,還說流了一點血……天啊!難道這小子酒後亂性,把她給……不!他絕不容有人欺侮她。
「喂!無恥下流的臭小子,你……你給我起來!」等看到他褲子近胯間有片小血漬,戒空更是氣得聲音發顫。
但狄伯倫在醇厚的酒力作用下,正酣眠好睡,哪里起得來?
戒空見狀,更加怒不可遏,就要伸出大腳將他狠狠踢醒。
沒想到杜九娃卻不讓他踢,「喂!你干嘛沒事踢他?」要踢,只有她可以踢。
「你吃錯藥了?我要替你教訓那個渾球,你擋什麼擋?」戒空氣急敗壞的罵道。
她可不怕戒空,「他只是喝多了,根本沒怎樣,你教訓他什麼?」
「他把你那個呃!所以,你的血才會印在他……唉!你娘難道沒跟你說過跟男人……那個事嗎?」
「跟男人哪個事?」
見她一瞼不解,戒空想要再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就是你被他推倒在地,他把你……然後,你……痛……流血……嘖!你娘一定沒跟你說,難怪你一臉呆樣!」
雖是對著一個性情直率的女娃,但這檔子事大多是由母親在女兒出閣前夕才特意教授的,要他一個大男人來說,他實在無法掩飾心中的尷尬,就這樣結結巴巴的說不清楚。
杜九娃面色認真地听著,自以為了解的說道。「你講啥呀?雖然是很痛也流血了,可是,血只流一點而已,又沒怎樣。倒是昨晚他開了另一壇酒喝掉了一半,害我氣得也又開了一壇……」
只見戒空的臉馬上如喪考妣的樣子,至于貞操什麼的事,全都不重要了。「九娃,這——這太過分了!昨天我明明還看到有六壇,你怎麼可以背著我又多開了兩壇?」
「好了,何必氣得暴跳如雷?」她滿不在乎的道︰「最多我那一份酒給你喝,補上他喝掉的就是了。」
戒空剛要再理論,忽然,他隱約听見一串腳步串聲往後院走來,「臭丫頭,有人來了,我先去瞧瞧;你看好他,別讓這畜生逃了!」
等他回來,他要問個清楚!
第四章
隨著黃昏的腳步逼近,杜九娃也莫名地緊張起來;雖不懂為何她的心會涌現出一種如月兌韁野馬般的期待,但是,她知道這跟躺在干草堆上那個名叫狄伯倫的男子有關。
老和尚說他把她「那個」……是「哪個」啊?娘是有告訴她說,身體不能給男人亂看、亂模,可是,她的身體並沒有被他看見,雖然……有被模到一些地方,但他又不像店里某些酒客那樣的不懷好意,模得她渾身不舒服。
將他長滿胡髭的下顎微托起,她仔細地觀看這張斯文儒雅的國字臉;他好像長得比較正經一點……
見他眼睫輕顫了兩下,她知道他就要醒了,連忙放開手,窩到某個角落,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
「哦……我的頭……好痛。」狄伯倫難過地申吟著,慢慢爬起來,靠在一堆柴火堆上,「我好渴,給我水……」
她又等他叫了一陣子,然後才遠遠地問︰「怎麼了?」
「我要水……」
不久後她倒來一杯茶,捧在他面前。「喏!茶來了。」
即使相處時間不長,但在店里多年察言觀色的經驗告訴她,這個看似溫文和善的家伙其實是屬于「茅坑石頭」那一類的。
「要我喂你喝嗎?」她想起他死不讓她喂飯的表情。
一睜開眼,眼前景物不住傾晃,但他仍推辭道︰「不用,我自己來就行了……」努力了半天,他根本無法準確地將杯子接在手里。
她兩彎眉挑得高高的,臉上堆滿看好戲的笑容,又問︰「要不要我喂你喝呀?」
本嚕!他試著用唾沬潤潤喉,他好渴……「我可以自……自己喝……」他繼續努力。
壞心的杜九娃不但不幫他,幾回當他差點成功時,還將茶杯偷偷挪開,故意讓他連杯子都踫不著。
呵呵呵!真好玩耶!
他的心底深嘆了一聲,終于放棄了。「唉……我的手不中用,就麻煩你……」
嗯!這還差不多,她一臉得意,仿佛打了什麼勝仗似的!「肯認輸啦?來,喝吧!」
喝過茶後,他閉起雙目再調息了約一刻鐘,再睜開眼,他的腦子也清醒多了。
「喂……」他對那個一直在觀察他的她喚道。
「什麼事呀?」她的聲音里有好奇與難掩的好心情,一雙眼更是對他看個不停。
望著一對澄淨的明眸,和兩個盛滿笑意的酒窩,即使這樣直接大膽的瞪視相當無禮,但他此刻卻感到莫名愉悅,「謝謝你。」
在「五柳居」里,杜九娃听過不下千遍的「謝謝你」,但都沒有這回來得好听,他低柔的嗓音將這三個字說得如詩般動人,加上一個和煦如春風的微笑,害她徒然怔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略慌張地答道︰「不……不客氣。」說畢,她便藉著放杯子轉開身不再與他眼光交接。
「你的衣服……怎麼了?」他疑惑的問著,隱隱擔心自己是否在爛醉的情況下對她做了什麼不軌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