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會花言巧語,一個大男生怎麼這麼撒嬌。」顏茗亞被他逗得唇角微揚。
「沒辦法,跟茗亞在一起,就會變成傻子了。」楊鐸泛起心滿意足的笑。
顏茗亞感動地摟摟他,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我也因為你變成笨蛋了。」她好想一直待在他身邊,為他多做點事,替他分憂解勞……
「那我們就是傻瓜情侶?」楊鐸笑著揉揉她的頭發,突然像想到什麼似的興奮道︰「喂,阿笨,下周六一定要空出來,我有事要跟你說。」
「什麼事?」顏茗亞有一絲不安地將臉離開他懷抱,仰看著他。
「秘密。」楊鐸眯起眼故作神秘。
是時候了,父母親也都已經同意,他準備跟她求婚。
「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你說。」顏茗亞以幾乎听不見的音量呢喃。
她決定過完年就去美國念書……
「你說什麼?」楊鐸詢問道,她的低語太小聲,他沒听清楚。
「沒什麼,我說車快來了,你回去吧!我要進去了。」顏茗亞遞給他一朵微笑,松開環住他腰的雙手。
「哦……好。」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她的神情有幾分感傷。
第九章
一周後的禮拜六,傍晚顏茗亞來到和楊鐸相約的餐廳,那里正是第一次和楊鐸來用餐的法國料理餐廳。
顏茗亞走到門前,腳下稍微躊躇,她低頭望望自己的衣著,淺藍色喀什米爾高領無袖毛衣,黑色短裙、長靴,她嘆了一口氣,這次總算是人模人樣地進來這家高級餐廳了。
其實她知道,楊鐸並不在意她穿什麼,但是她卻在意別人的目光,而這是不是也就象征了他倆之間的問題?
楊鐸絲毫不介意她有沒有一份事業,或是有沒有顯赫的家世,但她卻不由得介意自己是否配得上他……
楊鐸要跟她談什麼呢?這一個星期里,她完全探不出他的口風。
不過比起猜測他要談什麼,更讓她神經緊繃的,是她要跟他說的事——
兩個月後就要去美國華盛頓大學讀語言課程,然後申請華盛頓大學人類學系研究所,恐怕要在那里念兩年或是三年……他願意等她嗎?
顏茗亞深吸一口氣,推開門,一進門侍者就上前詢問︰「請問是顏茗亞小姐嗎?」
「對……」為什麼侍者知道她的名字呢?顏茗亞疑惑地睜大眼。
「麻煩請跟我上二樓。」侍者彬彬有禮地引導她步上階梯。
顏茗亞一邊上樓,一邊狐疑地望向兩旁。
奇怪,今天不是星期六晚上嗎?這家餐廳怎麼一個客人也沒有!
等到她一走上二樓,就看見整個大廳點滿輝煌的燭火,五人的小型樂隊在見到她的那一刻,馬上演奏起德布西的「月光」。
整個大廳桌椅都被移空,只剩最中央的桌椅,楊鐸坐在那里,深情地笑睇著她,英俊逼人。
「這……今天是什麼特別的日子嗎?」顏茗亞驚訝地手掩著唇,眼前美麗的筵席宛如電影情節一樣,讓她不知所措。
「你先坐下。」楊鐸起身牽著她的手,替她推開椅子,讓她入座。
「怎麼布置成這樣?該不會……你把這邊包下來了?」顏茗亞難以置信地驚嚷。
「嗯,今天是我們交往滿兩個月的紀念日,想給你一個驚喜,讓你吃點好吃的東西,好好慶祝一下。」楊鐸溫和微笑。
「也不過就是滿兩個月,有什麼好慶祝的?」顏茗亞不禁咋舌,「你是有錢沒處花嗎?以後千萬別再做這種浪費錢的事了。」
「知道了、知道了,別人花心思想出的驚喜,你就好好享受,千萬別說破壞氣氛的話。」楊鐸不禁莞爾,顏茗亞這一點跟其他女人都不一樣,既不喜歡高級享受,也很怕耍浪漫,真是一個小迸板。
「原來你要跟我談的事就是這個驚喜,害我擔心了好多天。」顏茗亞松了一口氣。
「擔心什麼?擔心我要說分手嗎?」楊鐸笑罵著敲了她的頭頂一下,「你這阿笨,怎麼對自己這麼沒信心!」
「哎喲,誰教你故作神秘!」顏茗亞伸手護住自己的頭,忍不住笑了。
苞楊鐸在一起,總是會惹她笑,這一星期每當這種時刻,她才能暫時忘卻即將分離的痛楚,暫時不去憂慮他們的將來。
楊鐸意味深長地望了她一眼,好戲後面才要登場,他現在只是暫時按兵不動罷了,「那你喜歡這樣布置的氣氛嗎?」
「喜歡啊!沒有女孩子會不喜歡吧?簡直就像在拍愛情電影一樣——不過你以後真的別再為我破費了,上次收你的戒指就夠了。」顏茗亞急忙在最後補充道。
「好∼∼這是最後一次了,所以你盡情享受吧!我叫他們上菜。」因為是一輩子唯一一次的求婚,當然要慎重點!
楊鐸吩咐著旁邊的侍者,讓他們端上餐前酒。
隨著餐點一道道上來,兩人細細品嘗,傾听著楊鐸的談笑,顏茗亞每每凝望出神,她真的好喜歡他、好喜歡。
然而隨著最後一道菜結束,蓋著銀色圓蓋的甜點送上,侍者和樂隊悄悄退下,顏茗亞心里的水位也慢慢上升,苦楚淹過她的胸口,她知道她無法再逃避,非講不可了。
「楊鐸,我有件事——」顏茗亞鼓起生平最大勇氣,正欲開口,卻被楊鐸制止了。
「我們先吃甜點吧,是你最喜歡的口味喔!」楊鐸勸誘著她打開面前銀盤的圓蓋。
顏茗亞勉強扯出虛弱的笑,「哦!好……」
她伸手打開圓蓋,盤里的東西卻讓她愣住——
那是兩條交纏的白金項煉,項煉墜子是個橢圓形小盒,此刻正打開著。
小盒里可以嵌放相片,然而眼前里面各別嵌放的,卻是他們彼此的肖像畫。
「有我的畫像的項煉是你的,有你的畫像的項煉是我的,哈,好像在講繞口令。」楊鐸頑皮一笑。
接著他的神情一轉,仿佛寧靜的聖徒,他虔敬地將項煉解開,掛上顏茗亞縴細的頸項,然後再把瓖有茗亞肖像的項煉,當著她的面戴上自己脖子。
顏茗亞遲疑地撫模躺在頸項間的項煉盒子,眼神卻痴望著楊鐸頸間他手繪的自己的肖像,她的鼻子一酸,淚水模糊了視野。
她覺得她的心被楊鐸全看穿了,比起任何珠寶,他親手畫的肖像才是她最想要的。
「茗亞,我們結婚吧!」楊鐸柔聲要求。
顏茗亞低咽一聲,滾燙的淚水從臉頰墜下,她的雙手掩住自己的臉,壓抑不住痛哭。
沒有想到……怎樣也不會想到他要跟自己求婚……
他是多麼好的一個人,她有多麼愛他,她好想就這麼答應,牽起他的手,彼此誓言天荒地老。
她現在就想跟著他走,跟他一起生活,拋棄自己一切所有。
但她不行!
她愈想為他放棄一切就愈不行,她必須先對他放手,她必須先成為獨立自主的人,這樣她才有資格得到他的愛,才有能力給他幸福。
可是做對的事好痛苦……她只是一個平凡軟弱的女生,她只想躲進他懷里讓他替她遮風擋雨——
「怎麼了,茗亞?」楊鐸關切地詢問,右手伸去拉下她掩面的手,「有這麼感動嗎?」他玩笑道,但掩飾不了聲音中的緊張。
茗亞會不會不願意嫁給他?
他在心里演練過無數次,茗亞可能會覺得自己年紀還太輕,可能會覺得他們交往的時間不夠長,他已經都想好說服她的說詞。
他就是連等一刻都嫌太久,迫不及待想把茗亞娶回家,名正言順地疼她、寵她,不是只有星期六日才見得到她,而是天天都擁有她。
顏茗亞吸了吸鼻子,努力壓抑下想嚎啕大哭的沖動,她望向楊鐸,「真的很感動……我真的很想嫁給你……但現在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