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為了救我。當時我嘔血不止,葉訓就站在一旁邊看著……正巧葉大哥趕到,兩人起了爭執……咳!最後大打出手。情急之下,葉大哥……他……一不小心……失手殺了葉訓。」柴可人哭著,「他只是想救我而已……可是,卻那麼不幸……終生都來得背負弒父的罪名……葉訓縱使作惡多端,但仍舊是他的父親……雖然在他人眼中,那或許是種‘大義滅親’的行為,但那四個字卻是說來簡單哪……不是當事人,怎能體會那種心情和痛苦……」
獨孤殘生臉色慘白得嚇人,額頭也滲出了汗水,眼楮更有著驚駭及茫然。
才一個早上,他就承受了太多的震撼,而且一次比一次來得狠厲,壓得他的胸口幾乎喘不過氣來。
葉非塵殺了葉訓?這種事怎麼可能發生?
那麼溫文敦厚的人……獨孤青愕然,接著不知所措地站起身,踏著慌亂的步伐往門口走去。
「我需要一個人冷靜……」
※★★★※★★★※
「啊,麻煩來了。」索情望著一艘漸漸朝他們駛近的船只。
葉非塵凝神,「那是誰?」
「海賊。」
「會傷人嗎?」
「嗯,偶爾。如果我們不乖乖交出財物的話。」索情右手在腰間探了探,拿出了幾塊碎銀,「你有多少銀兩?」
「和你差不多。」
「看來人們這些天花了不少錢。」索情笑著,「你身上還有其它值錢或貴重的東西嗎?」
「治內傷的丹藥及外傷的藥粉,效用都不錯。」
「沒想到咱們這艘小船他們也看得上眼。」
對于海賊越來越逼近,兩人似乎一點都不擔心。
適才他們去了仙華島的寺廟參拜,順便游覽島上的明媚風光,而這會兒他們終于收拾了玩心,駛往掛月島的方向,備踏上早該抵達的目的地。
「我們是要乖乖束手就擒,還是奮力抵抗?」索情問。
葉非塵微微一笑,「我不諳水性。」
「啊,對了。」索情拿起放在一旁的小木盒,「沒想到這東西這麼快就派上用場。」
索情打開木盒,從盒內取出一根粗長竹管。
「你拿出流星火炮,是備求救兵?」
「那是其一。」索情晃了晃管子,「海賊看到我們發出求救訊號,若是走了倒好,省去我們落海的機會。但如果他們仍是不死心,那咱們只好想辦法上賊船,這樣事情就更好辦了。」
※★★★※★★★※
左琦神色緊張地沖進絳月闕。
「香兒!」
「啊,是左護衛。」接著她瞧見他不尋常的模樣,「你怎麼了?」
「香兒,島主還把自己關在禁地里嗎?」
香兒點點頭。
「你去請夫人勸島主出來,有緊急的事要通知他。快點!」左琦說著,便往禁地的方向前去等候。
不一會兒,便見柴可人來到。
「夫人,勞煩您了。」
柴可人點了點頭,推開那扇無人敢開放的緋紅大門。
※★★★※★★★※
她在絳香樓里找到了神情蕭索的獨孤殘生。
他把自己關在這里已經三天了。為他帶來的食物,也只吃了一點點,每餐加起來的分量還不夠正常人的一餐。
「可人。」看到她出現,無神的眼眸閃過一道短暫的光芒。
「左護衛有急事找你,現在人正在外頭等著。」
這三天,她也不打擾他,任他獨自一人靜思,她明白需要時間干勁沖天整頓腦中的那一團混亂。
「急事……」他低喃。
「他會在這個時候找你,可見事情真的很嚴重。」見他仍愣愣地坐著,她又道︰「別忘了,你是掛月島的島主。」
他聞言閉上了雙眼,吸吐一口氣後,再度張開,已恢復了一些神采。
「我知道了。」
柴可人微笑著,伴著他離開了絳香樓。
當兩人一同踏出大門時,左琦立刻走向前。
「島主,海上傳來求救訊息,而且還是島上特制的流星火炮。」
「海賊出現了?」
「恐怕是的。」左琦頓了下,然後又繼續道︰「今天島上並沒有船只出海……」
獨孤殘生眼楮一眯,「是索情嗎?」
「除了二當家,我們再也想不出其它可能。」
「那……葉非塵呢?」他沉聲問。
「他一直和二當家在一起。」
「啊。」柴可人輕呼一聲。
「傳令下去,立刻出動船只前往救援!」
「是!」左琦得令後,轉身離去。其實早在看見訊號時他們已將一切備好,只待島主下令。
「青……」柴可人緊張地看著他。
獨孤殘生伸手抱了她一下,然後推開。「我會把大哥平安帶回來。」不待她反應,他已踏步離開。
站在原地的柴可人,無言地望著他離去,笑著流下了喜悅的淚水……
※★★★※★★★※
幣月島的船只快速地往東南方海域航行,船上除了獨孤殘生外,還有他的四名護衛,及一干受過訓練,專門要對付海賊的下屬。
時間慢慢地過去,終于,他們在海面上看到了船只,迅速向那個方向前進。
「咦?」
越靠近,他們越發現那艘船的不對勁。待看清楚船上的情況時,許多人都忍不住發出驚嘆聲!
只見一白一藍的修長身影站在甲板上,海風吹拂之下,衣袂飄飄,挺拔的姿態,宛若出塵仙人。
兩艘船漸漸並列……
獨孤殘生首先施展輕功,輕易地躍到對面甲板,而他的護衛也跟著過來。
甲板上血跡斑斑,靠近船艙的位置則有二三十個人被綁在那兒,有些昏迷不醒,有些則是傷痛哀號。
索情見掛月島派出的陣仗,不由得聚起了眉頭。
「喂,大軍出動是想干嗎?你是瞧不起我,還是瞧不起他,或者是瞧不起我們兩個?」他不服氣地質問獨孤殘生。
獨孤殘生卻理都不理他,只是注視著站在他身旁的葉非塵。
嘖!這兩人是進入忘我境界了嗎?索情的視線在獨孤殘生和葉非塵之間來回轉著。算了,說話沒人理,那他還是閉嘴省力氣吧。
乍見獨孤殘生,葉非塵的臉上快速閃過一抹驚異。就像李光所說,若不是他左臉仍完好,說真的,他也無法立刻認出眼前這人是他的結拜兄弟。
兩人只是對望著,周圍的人見狀更是不敢先開口說話。
首先打破僵硬氣氛的,是葉非塵。只見他慢慢揚起嘴角——
「賢弟。」
獨孤殘生身體一顫。他依舊是他所熟悉的模樣,語調輕緩,神態中有著令人臣服的包容,而他卻曾錯怪他、痛恨他……
這時,他舉起了手來一右臉旁,慢慢地撕下那塊假傷疤,現出了額角的殘月,露出了原本的面貌。他喑啞地喚道︰「大哥。」
索情至此已明了獨孤殘生不再被仇恨纏身了。懸吊八年的心,終于可以放下……
「好久不見了。」葉非塵飄然一笑。
「大哥!」獨孤殘生激動地叫著,沖向前抱住葉非塵,卻驚見他直直地向前倒下。
「大哥?!」
獨孤殘生正好接住他的身體,指尖瞬間感到一股濕軟,他不由得盯住他的背……
「他受傷了?」索情先是驚愕地看著獨孤殘生染血的雙手,接著要他趕緊將葉非塵抱回自己的船,而他自己則是取回葉非塵被海賊拿走的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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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艙內,昏迷的葉非塵趴在一張床上,索情拿著匕首割開他背部的衣服,只見三條血痕交錯,傷口兀自不停流血。
「搞什麼啊,受了傷也不吭一聲!」索情皺眉,邊念邊處理血流不停的傷口,拿出葉非塵帶在身旁的傷藥,將藥粉撒在傷口上。
「嗯……」葉非塵蹙眉輕哼。
「你就不能小心一點嗎?」索情一臉的冤枉,「這一切該怪他自作自受。不想傷人命,只把海賊打昏,也不想想他們手上拿著的刀會殺死他!你看看,這就是心腸太軟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