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頭一定有很多事想問我,對吧?把你想知道的事情全說出來。」
「我沒什麼想知道的。」
「真是這樣的嗎?」
他再度沉默。
「其實,當年我早該死去……血流那麼多,根本已到了回天乏術的地步,是葉大哥拼了命,用盡辦法把我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
「所以你為了報恩,就委身于他?」雖然對她的遭遇心疼萬分,但一听到她提到葉非塵,出口的話卻成了傷人的得刃。
啪!
清脆的巴掌聲在這石板空地上更加響亮。
柴可人淚盈滿眶,憤憤不平又痛心于他的指控,「你怎能胡亂為我定罪?難道我在你心里,就只有這等評價?」
不!你不是!絕對不是!
獨孤殘生在心底吶喊著,可是卻沒說出口,因為此時的他無法要求自己放段。
望著她淚眼迷蒙,他的心如刀割……
餅了好一會兒,柴可人漸漸平緩氣息,瞧見他神色陰郁、神情復雜,她啞著聲,認真對他說︰「我和葉大哥是清白的……」
「不要再提到他!」獨孤殘生對她吼道,他怕自己再度失控地出言傷她。
柴可人深深地看著他,「你就是不想听我的解釋……」陽光照在身上,但她卻覺得寒冷。
「你若是要和我談論那個人,這輩子你就休想再見到你兒子!」他使出了最低下的招數來抵制。
「我若不說,你會讓我見拓兒嗎?」
「不會!」他轉身背對好,在跨步離去前對她拋下了句話,「但至少可以保證他平安無事。」
黑色身形一步步地踏出了她的視線,柴可人只覺得渾身血液凝結,心頭一股寒意逐漸向四方擴散,凍得她身子輕顫不已。
沐浴在耀眼陽光下,她卻如臨寒冬……
※★★★※★★★※
索情的眼珠了,在房內的另外兩個人身上來回探視。
怎麼搞的?剛剛在他離開後發生了什麼事嗎?怎麼此刻他們倆一個臉色臭得嚇人,另一個則神情疲倦冷淡……瞧她紅通通的大眼,肯定是哭過了。
看這情形,他不會白痴地以為她是因為見著他而高興地哭了;絕對是那家伙讓可人兒受了委屈。哼!
「可人兒,你見到我不高興嗎?」坐在柴可人身旁,索情故意裝得一副委屈樣。
「不是。」出言的是破碎的語調。
索情聞聲微微蹙眉,然後笑著拉起她的手,兩手親昵地包覆住她的手掌,「那就好,我還擔心你開始討厭我了呢。」說話時還一臉的感動。
一道冰冷殺意無情地射向他,索情不必回頭也知道那出自于誰。
柴可人淡笑,輕輕將手抽出,「怎麼會。」
殺氣驀地消失。
索情忍不往笑出聲來,卻換來柴可人疑惑的注視及獨孤殘生心頭的詛咒。
那家伙的反應真是直接過了頭。索情偷瞥了獨孤殘生一眼。若視線可以殺人,此刻也全身恐怕早已千瘡百孔。
「別在意。」他對柴可人說,接著打開先前放在桌上的一個木盒,從其中取出一片翠綠的葉子,葉綠極度為特殊,一邊為尖刺狀的針,另一邊則圓滑如緩緩水波,「我已經對你提過服下‘清流音’後會出現的癥狀,你若不想再經歷那種痛苦,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什麼意思?獨孤殘生不解地緊鎖眉頭。
柴可人苦笑,「再怎麼樣……也不會比那人的逃避來得痛苦。」
在場的人都明白她話中的意思,而獨孤殘生更是神色一黯。
「唉,好吧。」索情將葉片遞給她,「午時已經到了,你將它嚼碎後和水吞下,半個時辰後,它的藥效會先發作一次,之後連續七天,每到午時,藥效都會再度發作。」
「我明白了。」其實,她現在一點都不明白自己還有服藥的必要嗎?她想說話的對象不肯听她說,那嗓子變好了又如何?啊……她還有拓兒,至少拓兒不會捂起耳朵不理她。可是,他卻不在她身邊……
「說清楚是怎麼回事!」獨孤殘生終于開口。如果那片葉子會帶給可人痛苦,他寧願丟了它!
懊死的索情,為何事先都沒對他提過這些?
「當事人清楚就行了。」索情笑道。
「你……」話還來不及說完,就見柴可人將葉片含入口中咀嚼,「可人?!」
「可惜‘清流音’只對中過醉紅唇的人發揮效用,不然你自己也可以吃一片來體驗一下。」
「少說風涼話!」獨孤殘生見柴可人已經將葉片吞下,不由得開始心浮氣躁,滿腦子想著半個時辰後她會如何……
「是是是——」索情拉長了聲,「我先離開一下,待會兒會再回來。」起身經獨孤殘生面前時,索情背對柴可人,對他做了個鬼臉。
獨孤殘生瞪了他一眼,當拉回視線時,卻見一對明眸定在自己身上。
兩人無言相對,房內靜得像可以听見針掉落地上的聲音……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柴可人驀地出聲。
「听不听我解釋?」
獨孤殘生聞言立刻全身緊繃,移開視線背對她。
「讓我見拓兒。」她又道。
「不可能!」他硬聲拒絕。
他可以感覺到她正盯著他的背影,那抹專注教他難以忽略。被她看得越久,他的心就越不安定,好似心頭有東西正在動搖……
背後忽地傳來急喘聲,獨孤殘生連忙回過身,發現柴可人緊縮著肩膀,叭伏在桌上。
「可人?」他兀自站在原地不動。
「快將她抱到床上。」索情適時地回來。
獨孤殘生隨即依言趨前,把她安置在床中央。
直到這時,他才發現她已汗流滿面,皺緊的臉龐是一陣青一陣白,咬緊了牙關抵制痛楚。她的雙掌緊緊在壓在咽喉上,似想壓斷它……
「可人……」獨孤殘生擔憂地喚著。
柴可人恍若未聞,喉間的不適佔據了她全部心力。
火!喉嚨被火燃燒著……好難受……好燙……好痛……
「嗚……」抑不住輕嗚出聲,她下意識地咬住下唇,眼角已溢出眼水。
終于,她張口大叫,然卻無聲。
「可人?!」獨孤殘生見此情況大愛震撼,慌亂地轉頭問索情,「怎麼會這樣?」
「‘清流音’的藥效開始發作了。」
「這我知道。可是為什麼她……」
無言的吶喊,無聲的哭泣,緊緊蜷縮的身體,無法言喻的痛,只能絕望地用這種方式表達……
「若和她當時中毒的情況比較,現在這樣算輕微的了,至少她沒吐血不止。」
獨孤殘生的心被揪痛了。
這種模樣算輕微,那她當時到底受了多麼大的折磨?
倏地,他咬牙切齒,額角青筋暴突,憤恨的眸光瞪視著某一點。
葉訓……是你!是你用這麼殘忍的手段傷害她!
「葉訓!不把你你碎尸萬段,我獨孤殘生誓不為人!」
※★★★※★★★※
昏黃的光線投射在靜謐的內室。柴可人沉沉地睡在獨孤殘生懷中,兩人和衣而臥。
他沒睡。他睡不著。午時發生的事,此刻仍是余悸剛針。
舍不得她一人孤獨掙扎,他將她擁入懷,希望能分擔她的痛苦。折磨了將近兩刻鐘,直到嘔出了一口污血後才停歇,之後,她就昏沉睡去。
本欲讓她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但沒想到才一放開她,她就開始不安地蹙著眉、翻轉身軀。對她滿腔憐惜化成了行動,他拋下了島上該處理的事務,陪她躺在床上,靜靜地度過一個下午……
獨孤殘生挪動了體,懷中人兒感應似的動動,他心想她也該醒了。
「嗯……」她輕呤了聲。
靶覺到胸前的衣衫被抓緊,獨孤殘生垂下視線等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