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火大的扳過她身子,惡狠狠地坐在床沿瞪她。
「就連和我說話都有礙你公主的身份是嗎?」
她機械性地回答︰「我只是全身都在痛。」
可悲,她在他眼中完全看不到任何愛,只是恨……只有恨而已……
他沒有再說話,走了出去,過沒多久又回來。
「我讓人去燒水,等會兒好好浸浸身子。」
不曉得哪兒來的力氣,她淡淡地頂了回去,「我的身份連女婢都不如,毋需對我這麼好。」
他握住她的手臂。
「你在懷疑我的決定?或者你當真想做奴婢?若是這樣,我可以成全你,偉大的蓮公主。」他咬牙地反諷她的身份。只要想到她的身份,再多的愛也會蕩然無存。
見她胸前春色,他余情未了地撫過她的酥胸,邪惡地笑了。「也或許……你想再喂我一回春夢?我可以成全你。」
她趕緊抓住被子遮住那片春色,羞愧是她臉上唯一的色彩。
「如果當你的伴或奴婢能夠減低你對父王的恨……」他臉色很難看。
「就只為降低我對你父親的恨,你甘願被我玩弄?!」他咬牙罵道。「你真是低賤!」
她臉色瞬間蒼白,無力地任他用言語攻擊。
見她那如白紙般的臉色,他不覺心軟而且心疼。
他站起身,表情放柔。
「我要找伴還輪不到你,自是有一堆絕色美女等著我青睞,而我會找上你是因為你是我的妻子,放著屬于自己的美麗妓女不玩弄,那不是挺浪費的嗎?」
語畢,他快步離開房間。
她擁著被子狼狽地坐起身。
望著緊閉的門,突然間她覺得自己好虛弱、好無力,握住胸前玉牌閉上眼。
或許喜歡上他真是作踐自己,活該的。
她很怕心完全死去的一天很快就會來臨,而當那天來臨時,她還剩什麼?
井初蓮嫁到南宮門後,今天頭一次走出房門來到花園。站在梅花叢間,光線灑在她身上,她美得不可方物,美得虛幻,仿佛她只是落入凡間的仙女。
只是她臉上不甚歡喜的神情又像是為情所困的絕世美女,雖然她稱不上是絕世美女……
她才剛踏出房門,就在走廊角落听見下人們在那兒咬耳朵,內容不外乎是她怎麼被門主羞辱,門主和她父親又有怎樣的血海深仇,門主的條件有多好、根本毋需委屈自己娶她,有多少美女日夜求門主能多看她們一眼等等。
她已經沒力氣去替自己反駁什麼,就當那些話和她不相干吧。
從那天他佔了她身子後,又見不到他,她和他簡直就像陌生人,彼此需要不打照面。
不知該如何做才能化解他心頭的恨……
「喲,這就是門主夫人呀。」
不甚友善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她轉過身便見到兩個年輕貌美的女子,其中一人看似丫環,而另一人則用一種鄙夷的眼神斜睨著她。
「不說話呀?!怕和我說話會有辱你門主夫人高貴的身份嗎?」那名女子一邊說話,拿著小園扇的手還不停帶動作指著她。
井初蓮發現,眼前女子看似人還不錯,怎麼說起話來是這樣?
還是別應答得好,省得又惹來一堆麻煩。
井初蓮蹲去撿起一朵梅花湊近鼻端嗅聞,拿在手中把玩。
那名女子見她一副懶得和她說話的樣子,也火了,指著井初蓮的鼻子不顧形象的吼叫︰「你……你……你別太囂張!真以為自己是門主夫人啊,我呸!想坐上門主夫人的位置,再等八百年也輪不到你!」
「或許我並不如你想的那麼希罕。」
那女子明顯愕住,很快的,她又揚起諷刺的笑容。
「真以為我會相信你的屁話?不想坐?哼,我看你想要得很,只要能讓你安穩坐上門主夫人寶座,讓你獻身你也在所不惜。」
井初蓮臉色瞬間煞白,身子搖晃了下。她要吐了,頭好暈……
那女子走到她身邊,白皙柔荑優雅地搭在她肩上,附在她耳邊道︰「我告訴你,門主愛死我了,他答應我盡快讓我登上門主夫人的位置,這樣說你該知道你會落得怎樣的下場了嗎?」
井初蓮踉蹌地退了幾步,像是快要倒下。
「知道嗎?我可是門主跟前的大紅人,是他今生唯一的愛人……」那女子傲氣地站直身。「告訴你吧,對男人來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搶、搶不如搶不到。吃不到的食物永遠是美味佳肴,吃過的就算是絕世佳肴都只能算是家常不菜,不再那麼具有吸引力了。唉,不過這道理對我來說就派不上用場了,光瞧門主疼我、愛我的情景看來,我可以比你這正妻要幸福得多。」
女子撩起一綹青絲在手中把玩。
井初蓮已經無法再待下去,旋身奔出花園。
井初蓮才離開,灕覺就從暗處走出來,不悅地瞪著那名樂不可支的女子。
「采逸,你為什麼這麼做?」
一身白衣的灕覺站在名為采逸的女子身旁,英氣劍眉倒豎,對采逸的作為十分不悅。
「我只是看不過去嘛!」
采逸跺腳的走到涼亭里,大剌剌地坐下。
「這件事我們管不著,就算要解決也該是由煬出面,你這麼一搞不是讓事情更復雜嗎?」跟著走進涼亭,灕覺揚開手中的扇子在胸前輕晃。
「誰教井初蓮要欺負煬哥,我當然看不過去啊!」老是幫外人!
「采逸,縱使你是煬的義妹,也不該如此做,他們夫妻倆的事由他們自行解決,我們局外人加入只會使事情更加復雜。」
「我才不管會不會變復雜,反正只要誰欺負煬可,我就揍誰!」南宮煬采逸舉起拳頭。
「那麼如果我們和煬練武,打傷了他,你是否也會出拳揍我們?」灕覺似笑非笑地問。
知道他在開玩笑,采逸起身走了過去,挽住灕覺的手臂。
「覺哥,我才不會呢,你、朔哥、風哥都對我那麼好,我哪敢揍你們啊。」
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才會想出手揍他們這幾個武林高手。
灕覺輕捏采逸的臉蛋。「你呀,永遠是這張嘴最甜,老是地我們這幾個浸在蜜里,害得我們都拿你沒轍。」
「喏,是你自己說拿我沒轍的喔,我可沒做出什麼令臉色感到無力的事兒。」
老喜歡說她愛惹禍,惹得他們不知該怎麼教她、怎麼去收拾殘局,現在說拿她沒轍可是沖著她這張甜嘴,別到時又改了口。采逸在心里吐舌抱怨。
「喏,如果哪天我、朔、風被人欺負了,你怎麼辦?」
「揍那人!」
兩人沿著花園小徑走著,順便欣賞盛開的梅花。
「乖孩子。」
「覺哥,你別老捏我臉蛋,我已經不是孩子了,我娘說她到我這年紀都已嫁人生子了。」采逸皺眉。
「是喲,怎麼不見有人想娶你呢?我看肯定是你太過調皮了,才會到現在沒半個人去跟你娘提親。」
「覺哥,你好過分!」
听見采逸嘟囔的抱怨,灕覺爽朗的大笑,笑聲響遍南宮門。
倚窗而立,細雪縮紛,粉絳色的梅花在枝頭上盛開,一股撲鼻的梅花香沿著枝頭往窗欞這頭生長而變得明顯。
整片庭院充斥著一樣的梅,一朵朵地佔領了眼瞳,溫婉的井初蓮卻沒有賞梅的情緒。
她將頭靠向牆,出神地望著窗外,直到一聲清脆的玉石落地碎裂聲,將她從魂游太虛中拉回。
她低頭看著碎裂一地的玉石,原本雕刻精致、青翠的玉牌就這麼沒了。
心疼的蹲,一片片撿起,放在手心里。
還記得收到這塊玉牌時,她有多高興。
梅形的玉牌,上頭雕了呂本噗的詩,就愛梅如她來說,是一樣最特別、也最有心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