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神奇的,這舉動令她心安。
他停下動作。她想走?
「除此之外呢?」
衣衣因他的停手而回望,正巧看到他微變的表情。
「除了這就沒別的了,我的生活重心就是實驗與研究。」忍不住的,她問雲海,「你怎麼了?」
雲海說服自己別太在意,至少那些只是東西,搶了她的注意力也輪不到自己來吃醋。
「不想出去玩?」他轉開話題。
「有什麼好玩?」衣衣睜著美目問他。
「好問題。」雲海苦笑了。
對于這類「休閑活動」,他玩得說不定比她還差,畢竟自幼便為了接掌狂戰而不斷接受訓練與學習,正式繼位後更是沒日沒夜的忙,哪來的時間玩?
「我想想,再回答你。」
衣衣看著他的嚴肅,也只能搖頭。
玩也能公式化嗎?真有他的。
雲海重新為她梳起長發,一如之前的每晚。兩人就這麼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一如先前。
一點一滴,雲海相當有耐心的融入她的「習慣」中,只因衣衣的「喜歡」,包含在習慣里。
這是姍姍的情報。
而他,沒理由不信。
只是到現在,他仍是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將梳頭的工作做得如此熟練,也許真應了衣衣的話,他頗有天份。
自嘲的一笑,他的視線在鏡中與衣衣的相對。
至少,他覺得值得。
***
狂戰議事廳中,與隨谷、隨鄉對坐的雲海又恢復他身為一幫之主所需的冷漠與薄情。
「查到了嗎?」
「是。」隨谷回答。「我們的人已經確定,在背後慫恿承天派與我們作對的,果然就是莫聲州。」
雖然早已猜到是他,但得到證實時,雲海仍是不免備受打擊。
莫聲州是他自幼的朋友,比起隨侍他的何家兄弟尚親上一級,兩年前他私心作祟,暗自拉攏人心叛變,沒想到自己循私饒了他一命,卻在兩年後又遇上同樣的事惰。
他就真這麼恨他?
「承天派目前人力如何?」不管心里多難受,事情仍是要處理,這場紛爭拖太久,也該解決了。
「有許多小幫派已和承天派聚首,打的是撂倒我們,瓜分黑道勢力的主意。」狂戰代表的意義太大,凡人皆眼紅。「傳我令,全省分會備戰。」掩埋起心中再次被背叛的失落,雲海冷聲下令。「隨鄉,去查郭明宗和莫聲州真正的藏身處。」
隨鄉看著他肅殺的側臉,知道他是下定決心,不會再次饒過莫聲州。
「其余小幫派呢?」隨谷問著。
「全滅了。」
他們膽敢看輕狂戰,就要承擔他的怒氣。
「幫主?」隨谷、隨鄉睜大了眼,不敢相信。
幫主向來不是嗜殺之人。
「同樣的事我不想重復做上三次。」雲海慢慢的看向兩人,眼中是全然的冷酷。「這一次,我要全盤贏。」
隨谷和隨鄉噤聲,看得出來他是真的發怒了。
兩年前,幫主雖然下令整頓台灣黑道,但仍是不願強毀其他幫派,再加上莫聲州的事引發內戰,所以留下了百分之三十的大小幫派非屬征戰,而經此一事,怕是得全攬入狂戰中了。
莫聲州,這就是你希望的嗎?
***
入夜,衣衣剛取下發夾,正想睡時,門卻無預警的被推開。
「這次連門都不敲了!」
不用看也知道是誰,所以衣衣仍是背對著門,拿起梳子梳順長發。
大掌接過她手中的木梳,雲海一言不發的梳著她的長發。
離開議事廳,滿心的情緒不停翻騰,沒多想的,他走到她房門前,只想看看她。
靶覺到他過度的沉默及身上散發出來的悲痛,衣衣揚了揚眉,「有人死了?怎麼沒叫我?」
听見她冷淡的問話,雲海才發現在她面前,自己不自覺的放下了所有的防備,連心事也忘了藏。
「沒事。」不願她知道這些黑暗的爭權紛爭,雲海輕輕一言帶過,梳理著她的滑順長發。
「你們這些人,說沒事肯定就有事。」衣衣轉過身,睜著明亮帶嘲的大眼看著他,這才發現他真的很怪,臉上的表情仿佛受了傷一般,正強忍著傷口那陣陣的痛楚。
「怎麼了?」連她自己也沒發現,她第一次為了陌生人的情緒波動而皺眉。
「你在關心我嗎?」心情太差的他感受不到心喜,仍是為兩年前的一時仁慈而煩心。
當年若是沒放過莫聲州,今日也就不會有這些事端,無辜的兄弟們不會受害!而她,更不會受傷!
衣衣眉頭皺得更深,不是很習慣這樣子的他。
「就當是吧。」衣衣承認自己是關心他的。「那你可以說了嗎?」
雲海仍是沉默,一向的冷靜消失無蹤,就連在她身邊,梳著她的長發亦不能平靜下來。
為什麼?為什麼自己會一時心軟。
就因為莫聲州是自幼一起長大的兄弟?但他仍是背叛他,為了可笑的權勢!自己放過他,誰來放過整個狂戰?
「風雲海?」頭一次,衣衣喚出他的名字。
雲海心里一震,手放下梳子,離開她身後。
溫情是大忌,讓情緒牽動自己更是毀滅的開始。
他不能再犯同樣的錯,身為狂戰的領導人,他必須無心無情,即使……看了注視自己的衣衣,雲海別開頭,強壓下心中想親近她的念頭,換上冷漠的面具。
「早點休息。」他冰冷而無溫度的話,仿佛是機器所發出的問候語。
看著他僵硬的背影,衣衣只覺不解。
這男人是怎麼了?看他像是有心事,卻不說,到後來反而一副冷淡得仿佛不認識她的樣子。
般什麼!他在耍她嗎?
氣憤的拿起梳子,又不耐的將之丟回梳妝抬,衣衣沒發現,自己的情緒居然會跟著雲海起落。
而且,她難得生氣了!
***
一連幾天,雲海都沒來找她。
衣衣心里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那就好像是見不到自己實驗室的心情。
奇怪,不過是個陌生男人罷了,哪來這麼大的影響力?
也許,他不只是陌生人。
突如其來的念頭躍上她腦海,讓她的心驚嚇了一下。
不是陌生人,那是什麼?
散著發,衣衣覺得心情有點沉重。
是因為沒看到他,抑或只是因為沒人替她綁頭發?
很復雜難辨的心情,從無類似經驗的她只有投降舉白旗的份,怎麼也想不通。
她第一次有這種心情,怎麼可能知道原因?
但她倒是知道一件事,就是自己有點想見風雲海。
一有這想法,她也不再停留等待,捉起發夾就往房外走,到了樓下看見隨鄉。
「請等一下。」忘了他是誰,她遂沒叫名字。
「有什麼事嗎?秦小姐。」正要出門的隨鄉收回腳,看著難得出現的她。
「請問一下,風雲海現在在哪?」沒有羞赧,衣衣問得自然不過。
「幫主嗎?」隨鄉眼神微閃,但沒膽取笑。「現在應該在二樓書房吧!他從早上進去就沒再出來。」
幫主最近為了莫聲州的事心情一直很差,也許讓秦小姐和他相處會有點幫助。
「二樓書房?」來這快七天了,但衣衣除了自己房里和飯廳之外,還真沒去過別的地方。
「上樓梯右轉第二間,要我帶你上去嗎?」
面對隨鄉有禮的詢問,她只是搖搖頭,「我自己去就可以了,謝謝你。」一頷首,她轉身上樓。
依著話,衣衣來到木門前,玩心大起的也不敲門,就這麼打開。
「誰準你進來的?」背對著門的雲海沒有回頭,比平常略微低沉的嗓音透露不悅。
衣衣聳聳肩,沒想到他也有這一面。
「我不過是有樣學樣罷了。」
他自己不也常未征求她的同意就進她房里,她現在只是小小的報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