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尚也顯得非常興奮,站起來對著娉婷就是一揖,苦著臉地求道︰請白姑娘不要再需我們胃口,痛快地把謎底說出來吧。到底要佔領雲常哪一個城市?我抓劍的手開始發癢了呢。」
娉婷受他一揖,倒不好意思起來,當下便說出謎底,吐出兩個字︰「且柔。」
「且柔?」
娉婷徐徐回頭,看入帶笑的楚北捷眸中,輕聲問︰「娉婷的謎底已經坦白,不知道勝負如何?」
楚北捷故作無奈,沉痛地嘆了一聲︰「妳贏了。」
眾人正豎起耳朵等他回答,都情不自禁笑起來,軍帳中因為惡劣形勢而帶來的沉滯壓抑氣氛一掃而空,連東林王後也忍不住掩袖輕笑。
「好,我們來詳談正事。首先,是如何孤軍深入雲常,不讓敵軍發覺地接近且柔城。」笑過之後,楚北捷長身而起,眼神恢復犀利,從懷中掏出一卷布帛,在桌上鋪開︰「大家過來看。」
眾人紛紛靠前,圍著桌子仔細端詳這副畫得清晰細致的行軍圖。
「這是本王根據探子多日來的軍報,昨夜繪成的地圖。此處,就是我們要攻佔的目標,且柔城。」
雲常。
且柔城內,風光明媚。只是城守大人的心情,頗為糟糕。
「又暗中回來了?」番麓反復撥弄著手里的輕弩,懶洋洋地問。
「是。」
「不是昨日才出城嗎?」
「秉城守,卑職按大人的吩咐,確實是昨日就恭請葡光、葡盛兩位大人出城了,臨行前還好酒好菜招待了一頓。只是不知為何,兩位大人今天換了平民的衣服,又進城來了,在酒樓妓院里玩耍,說他們是體察民意,微服察訪城守大人您的政績來著,一日不查清楚,一日都不會走。」
「狗屁的民意!」番麓忍了多日,火氣終于難以壓抑,猛然將輕弩往桌上一拍,震得上面的瓷杯在空中跳了跳,匡當歪倒,茶水瀉了一桌︰「這兩個小人,靠陷害雲常對何快不滿的大臣們受寵。現在居然敢勒索起本城守來了。」
「大人,城守大人…」身後的師爺杜京捏著山羊胡子湊到番麓耳邊,急道︰「大人小心言辭,雲常現在風聲鶴唳,馴馬爺正四處派人察訪那些對他不敬的人呢。這些話,要是讓葡光、葡盛兩位大人在駙馬爺或者駙馬爺的心月復面前露上一絲半點…」
番麓冷哼一聲。
何俠對付異己的手段迅速毒辣,番麓怎會不知。
他是貴常青提拔上來的城守,算貴常青那邊的人,何俠恨貴家入骨,自然不會對他有任何好感。
現在何俠外要對付歸樂,內要對付那些掌握實權的大臣將領,萬不會有空來和他這個小小且柔城守計較。
但是將來呢?
萬一何俠真的建立新國,登基為王,萬事操勞完畢,還不好整以暇地修理他們這些小兵小將?
將來堪憂,這是不必說了。就連現在,那些投何俠所好的小人們也已經欺上家門。
「他們在且柔除了喝酒作樂,還干了些什麼?」番麓收斂了怨容,掛出心不在焉的譏諷微笑。
屬下見他不再大怒,才敢繼續稟報道︰「兩位大人吃喝玩樂,都不付帳,說是要酒樓老板來城守府要錢。」
「幫他們付。」
「那…春艷樓的老楊,她也過來了…」
「也幫他們付。」
「還有…」
「不必說了,都幫他們付。好好侍侯,由他們鬧。」
打發了下屬應付那葡光葡盛,還要處理且柔城中大小事務。番麓心中不平,揮筆批了幾道公文,再也坐不住了,召師爺杜京過來,道︰「這些東西大雜,你先把重要的挑出來,寫個大概意思,等下給我看吧。」自己站起來出了書房。
到了院子里,按照習慣右轉,幾下大步,不經意就已到了極熟悉的房門處。剛巧醉菊捧著一迭衣服出門,差點撞在番麓身上,唬了好一跳,眼楮向上挑,瞪他道︰
「你在當門神呀?石頭一樣檔著人家的路。」
自從東林被雲常侵入,師傅等熟悉的人都沒了消息,醉菊逃了也沒有地方去,番麓便將房門的鎖給收了,讓她自由在府中走動。
「妳又把我衣服拿去補了?」番麓視線落到她手上。
醉菊被他一問,臉蛋微紅,立即把手上捧的衣服全塞他懷里,咬著唇道︰「誰有那個間工夫幫你補衣服,我又不是你買的奴婢。」
「那妳拿我衣服干什麼?」
「我……」醉菊听見他冷冷地追問,心頭火起,磨牙道︰「我嫌你太討厭,連衣服都髒兮兮的。明知道你府里那個老媽子洗衣服不干淨,還不知道趕快換個人。堂堂一城之守,連這點識人之明都沒有。今天跟你說明白了,我再也不會幫你重洗啦。」
「哦……我明白了。」番麓最喜勸看她臉紅,把頭湊過去,附在她耳邊道︰
「妳是嫌我摟著妳時,味道不好聞。其實那是衣服的味道不好而已,本城守自己
身上的味道,可是非常非常干淨好聞的。」
醉菊被他的輕薄話駭得心髒狂跳,捂著心窩退了一步,跺腳道︰「你這人真可惡。我幫你洗洗衣服,礙著你什麼了?竟要說這種話來欺負我。」
番麓和她大眼瞪小眼︰「妳這女人才可惡,越來越會撒嬌了。明知道本城守什麼都不怕,就怕妳撒嬌。我堂堂一城之守,怎能讓妳這樣欺負?」
醉菊被他的強詞奪理弄得愕了好一會︰「你……你、你……」一咬下唇,揉著眼楮轉身就沖回房里。
番麓高聲道︰「別哭、別哭,好吧,本城守收回前言,妳一定也不可惡,妳愛怎麼欺負我就怎麼欺負,大不了我不反抗。」一邊說著,一邊捧著滿懷衣服追了進去。
他自己性情古怪,故意惹急了醉菊,又打迭起百般心思哄她。
醉菊哪有這麼容易被他哄到,扭著身子用背對他,氣道︰「我不要見你,我這就收拾包里,去找我師傅。」
「我陪妳。」
「誰要你陪?」
番麓唇上勾起邪笑︰「好,妳不讓我陪,那我陪別的女人去。」
醉菊霍地轉過身來︰「你這人真討厭!要走就快點走,別在這里煩我。」
兩人正在賭氣,番麓的下屬匆匆趕了過來,稟道︰「大人,葡光、葡盛兩位大人到府門口了。」
番麓知道那兩人吃飽喝足,又來生事,眉頭微微皺起,沉聲道︰「知道了。你們準備上房,好好招待,找幾個漂亮小妞陪他們喝酒,別讓他們煩我就行。」
屬下領命去了。
醉菊好奇道︰「瞧你眉頭皺成那樣,誰敢惹城守大人不快?」
「兩只討厭的臭蟲。」番麓不想多說,又需兒郎當道︰「別管臭蟲,我們的事還沒說完呢。」
「什麼我們,你是你,我是我。」
「唉,我投降。」番麓貼過去一點,壓低聲音道︰「本城守告訴妳一個秘密,算是贖罪,如何?」
「什麼秘密?」
「那個洗衣服不干淨的老媽子,是我特意安排的。我就知道有人會笨得上當,幫我把衣服都重洗一遍……啊,別打、別打,叫妳別打,妳還那麼用勁,喂喂,我還手啦……」
經此一役,花了好些功夫才把醉菊哄的肯和自己說話。番麓心里郁結大半散去,看看天色,已經不知不覺耗費了半日時光,站起來伸個懶腰︰「不和妳玩了,我不知不覺耗費了半日時光,站起來伸個懶腰︰「不和你玩了,我要處理公務去。且柔百姓的安樂日子可全靠著我這個城守大人呢。」
醉菊橫他一眼︰「真是大言不慚。快點去吧。」
「今晚再來陪妳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