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兒剛要說話,卻見雲天夢眯著的眼中突然精光一閃,然後他坐正身子,向窗外瞟了一眼,嘴角上掛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轉向憐兒,他故意問︰「憐兒,告訴我,如果我和白秋傷之間有了分歧,你會听誰的?」
愣了一下、不知如何回答的憐兒正想搖頭,驀地觸及雲天夢已變得冷冽如冰的臉色,她咽了口唾沫,訥訥地說︰「我听雲哥哥的!」。心里卻不住道歉。對不起了,白大哥,我是怕雲哥哥生氣才這樣說,你知道了可別怪我!
就在這時,伴隨著一聲冷哼,白秋傷走了進來。
原來,雲天夢早已察覺有人穿堂而過,又從腳步聲判斷出來人是白秋傷。才放意有此一問。
憐兒看到白秋傷後趕忙心虛地低下頭,怯怯地叫了聲︰「白大哥。」心里默念佛祖保佑,千萬別叫他听到自己的話。
像是什麼也不知道。白秋傷自顧自地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對著好像犯了錯而正等挨挨訓的憐兒微微一笑︰「憐兒,怎麼了,不歡迎白大哥嗎?」
抱著一點兒希望,憐兒抬頭,期期艾艾地問︰「白大哥,你……你什麼時候來的?」
別具用意地瞟了一眼在旁有若無事人的雲天夢,白秋傷話中有話︰「你的‘雲哥哥’應該更清楚。」
雙臂抱胸,雲天夢不置可否︰「你一定認為自己很聰明,是吧?」
爾雅一笑,白秋傷毫不示弱︰「也許吧,尤其是在某些人面前!」
雲天夢聳聳肩,神態上帶著些玩世不恭的意味,微微挑眉,笑容中有著難以言喻的促狹和譏諷︰「當然,這世上總有一種人喜歡玩高高在上的把戲,即使是被拋下了高崖,甩入了坑谷,他還會不緊不慢地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塵土,然後故示雍容地說‘其實這很有趣的,不信你也試試!」說完,就放聲大笑起來。
白秋傷平靜地看著狂笑的雲天夢不發一語,但他緊握的拳頭已暴出青筋,可以看出他心中實已怒極。他不斷地暗暗告誡自己︰不要生氣,白秋傷,否則你不但輸了自己,更輸了憐兒!
強壓怒火,他力求自己的聲音不聞一絲波瀾︰「雲兄,我真的很佩服你,竟然能在不動聲色中一箭雙雕,希望你能一直得意下去!」最後一句話中的威脅己顯而易見。
淡漠地一撇唇,雲天夢似毫不為他的話語所動,反問道︰「白兄說話一向是如此的空穴來風,無中生有嗎?」
白秋傷眼神深沉,笑容中有說不出的冷澀︰「雲兄,你覺得你真像身負血仇、無處安身的人嗎?我看你倒像一方掌控生殺之權的霸主,雖然你似是盡力隱藏,但不經意間流露出的霸氣卻更令人觸目驚心!」
雲天夢有趣地一笑︰「白兄真是過獎了!」表面上雖是雲淡風輕,但暗里卻有些吃驚,想不到這白秋傷的洞察力竟敏銳至斯,真不愧為聖僧弟子,不過……
「白兄說話最好拿出些切實點的根據,畢竟氣質這等虛無飄渺的東西是很難讓人信服的!」
笑容里有無比的自信,白秋傷表現出罕見的傲氣︰「很快的,我將讓你無處可遁!」
雲天夢哈哈大笑,袍抽一甩,雙手背負︰「好,我等著你,只要你有這個本事!」
白秋傷點點頭,轉向早已在旁听得發呆的憐兒︰「憐兒,你跟我來,我有事找你!」又看向雲天夢,「雲兄,你不會不放人吧?」
「請便!」雲天夢不在意地笑,轉向憐兒,刮了她鼻子一下,眨眨眼,「去吧,記得我的話,嗯!」
憐兒小聲地應道︰「我記得的。」
看著白秋傷領憐兒出去,雲天夢的臉色卻變得越來越深沉,目光森寒如刀,嘴角撒出一抹冷笑,帶著殘忍,他徐徐地說︰「白秋傷,我倒要看看你只手如何回天!」
白秋傷在前,憐兒在後,就這樣走在楓林之間。過了很久,白秋傷仍然不發一言,他的神色陰晦,嘴角緊抿,似有無限心事。
憐兒終于忍不住,她提起勇氣,小聲細氣地問︰「白……大哥,你找憐兒有什麼事呀?」
白秋傷回過頭,深深地看著憐兒,眼神中有著不易察覺的傷感︰「憐兒,為什麼?這麼多年來,白大哥愛護你,關心你,想盡辦法只想計你快樂。可是,我五年的全心付出竟比不上一個初識男子的甜言密語?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憐兒拉住白秋傷的手,急急搖頭,差點哭了︰「白大哥,憐兒沒有,憐兒一直都好敬重白大哥,也好喜歡白大哥,你……不要那樣問我,我真的不明白!」
白秋傷輕輕嘆了口氣,用自己的雙手包住了憐兒的小手,有些無奈︰「憐兒,我知道你真的不明白,否則,也不會被他有機可乘!」
憐兒迷惑地咬咬唇︰「白大哥,你和雲哥哥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被你們攪得糊里糊涂,都不知怎麼辦才好?」
「哼,什麼雲哥哥?」白秋傷有些生氣,神情間又有絲凝重,「這個雲霄絕不吳是簡單人物,初見他時我就有種壓迫之感,後來暗中觀察他行為舉止間的高華就更加起疑,直至今日與他的一番對話更確定了我的想法。他的言辭氣度處處顯示出這是一個慣于發號施令的霸道人物,普通的士紳子弟又怎會有這種凌人的氣勢?雖然他今天的說詞露了破綻給我,但我知道這決不是他的疏忽,而是在向我表示他根本不在乎我、如今我最大的疑問是,他到底是什麼人?真正的目的是什麼?那次天龍會主的出現是否和他有什麼關系?對了,憐兒,你是怎麼認識龍七的?」他從來都不知道,憐兒竟與天龍會有著牽扯。
其實,憐兒縱是天真無憂,但憑著直覺,隱隱約約早對雲天夢的行為有種懷疑,但在下意識里她非常不願去深究他的意圖。對雲天夢的莫名依賴和眷戀,讓憐兒毫個思索地去接受他的一切,眼前的白秋傷或許是她最崇拜最敬重的人,但因為對雲天夢那種強烈的不由自1主的庇護之心讓她第一次說了不誠實的話,囁喏著,她悅︰「白大哥,我在找珍珠衫的時候遇到了匕哥,他幫我忙……別的我什麼也不知道!」
因為心有所想,所以白秋傷沒有注意到憐兒的不自然,況且他也不相信憐兒會對他說謊,看著天邊的幾片游雲,他若有所思;「雲是虛無飄渺的,並且變化多端,最不易把握。面對這樣的對手,雖然危險,但也是對我自己的一次有力挑戰。」目注憐兒,白秋傷有些擔心,「憐兒,你徜游山林卻不懂人心險惡,雲霄是個不易相與的人物,你切莫和他走得過近,也千萬別相信他的一字一句,否則就後悔莫及了,嗯?」
嘟嘟嘴,憐兒心里萬般不情願,但她向來不懂得如何回絕別人,尤其是對她呵護倍至的白秋傷,只得委委屈屈地回答︰「我知道了嘛!」心里卻想︰你不讓我理雲哥哥,他又不讓我理你。真是的,除非我兩個人都不理,但那樣就沒人陪我了,我只得兩個人都理了。這可不是我不听話。是沒有辦法呀!
傍自己找到了理由,憐兒心里的大石頓時放下,轉瞬間又眉開眼笑了。
白秋傷可沒想到憐兒會有那種鬼心思,見她答應,就安慰地點點頭,俊雅的面龐呈現出一抹笑意,他說;「嗯,這才是呀,白大哥終于沒白疼你!」說完,從懷軍掏出一個布袋玩偶遞給憐兒,「這是我出外順便帶回來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