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傷頰,換了一邊臉靠,馬上就疼了,王八蛋!她惱火地罵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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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思晟無法入眠,從來不贊成暴力的他居然失手打人,無限地懊惱,一向自認脾氣溫和的他感到難過,明知她是鬧著玩的,不理會就好,怎會當真動怒呢?
再怎麼關心人家,也無權管人私事不是嗎?是受不了她如此晚歸,兩個月以來一回家就可以看到她已經成了習慣了,所以今天回家看不到人會感到悵然若失。
真的怕寂寞了,想要有人陪伴,不想一個人過著一成不變的生活。和她相處每一刻都可能有意外的沖擊,大膽前衛的思想常刺激他平靜的腦海。
沒人能像她這麼輕易就干擾到他的平靜,以前住家裹,天天進進出出的,就算回去沒人,也從沒有失落的感覺,父母都知道他愛靜,從來不會任意打擾他。
真的天靜嗎?有時他會這麼自問,從小案母所有關注的焦點都在大哥身上,直到大哥逃婚,離家出走,還是讓父母掛念不已。他則是不必任何人操心的把自己打理的很好,國小畢業就被送去美國念書,母親在美國陪她三天就放心的回來,因為他適應得很好,他知道父母也愛他,只是不親,因為他太乖太懂事,不必人操心,所以放任他自己發展,自然地給他的關愛,得他非常細心地去體會才感受得到,他得經常在挫折的時候說服自己他們是愛他的。
大哥失敗回來,父母就要他搬出來住,因為大哥受不了和他比較,總是看到他就情緒失控,說他太優秀做他的哥哥從小就備受壓力。
他錯了嗎?體諒父母辛勞,管好自己,反而被忽略了,誰才該計較呢?
案母對他的關注不如心婷這麼一個外人多,雖然她的行事怪異,卻總是會替他著想。會顧及到他失去娟娟的難受,會注意他生活太單調。雖然總是支使他,卻不是純粹利用。知道他值班,會自動接他上下班,不讓他累了還自己開車。知道他有重要的手術要開,一下班就可以在房裹看見她準備的小點心,怕他進食不正常餓著了,見他神色沉重就會逗他開心,轉移他的注意力。
雖然她口上總是三言兩語就把他削得一無是處,卻真心對他好。
也許她對每一個人都這麼好,可是對他而言,這些都是特別的。明知她對自己好,卻還打她,他真的很差勁。
就在利思晟懊悔之際,听見了她的叫喚聲。
他馬上把門打開,「怎麼了?」
走道上的燈照出了崔心婷一頭的汗。她拖著熊寶寶被單,流著眼淚,無助地站在門口,「我作惡夢了,我好累,可是不敢一個人睡,你可以讓我在你房間睡地板嗎?天快亮了,我不能這時候去吵靜娟。」
「對不起!」利思晟自責地說。
以為他拒絕,她無助地看他一眼,「我不是鬧著玩,也不是勾引你,我真的很難過。」她的手不住地扯著被單。
利思晟忙扶她進房,「我是向妳道歉,是我打妳才害妳作惡夢的,對不對?」
「不是啦!是我哭過頭了,才會作惡夢。」
還是他害的,他內疚,「妳夢到什麼?」
「他的女人打我和媽媽,我還手,他就把我吊起來打。」崔心婷哭著說。
「這是事實對不對?以前發生過的事實?他是住在金山大宅的那個人嗎?」
「我不想提他了,我要睡了。」她倒在地上就把被單蒙住自己。
「心婷!妳睡床!我睡地板。」
「謝謝!」她一听馬上起身,冬天睡地板不舒服,她好逸的細胞一踫到地板時就紛紛向主人抗議。躲在他溫暖的被窩裹好多了。
利思晟到她房間把她的棉被拿過來,鋪在地上,發現棉被的一角是濕的。哭多久了?
「心婷!妳的被單也濕了嗎?」她向來抱著那條熊寶寶被單才能入睡的。
「沒關系啦!別吵。」她困得很難受,卻不得安寧。
利思晟無奈只好隨她了,躺閉上眼楮,就浮現她被吊著打的景象,為什麼會這樣?她有很好的防御能力。那是什麼時候的事呢?
崔心婷在床上一直翻來覆去的,始終不能入眠。
「小利!你可以開車嗎?」她終于放棄了掙扎,準備求援,于是小聲地問。
「怎麼了?」她不舒服嗎?他口氣中充滿擔心。
「送我去程哥那兒,沒人讓我抱著睡,我睡不著,靜娟懷孕了,我若作惡夢怕會傷到她。」她知道若不睡,接下去就歇斯底里了。
利思晟許久沒回答。
「那我自己打電話叫程哥來好了。」她坐起身。
「不必那麼麻煩,我不是人嗎?」利思晟難過她居然只想向程志新求助。
「你會誤會。」他那麼放不開。
「我知道妳只是不安。」娟娟也是在醉酒或被火嚇到後,非人抱著睡不可,他恍然明白,原來這幾個女孩個性不盡相同,卻成了一掛,是基于都有恐懼癥。
「對了!靜娟也是這樣的。」崔心婷安心多了,既然他知道,那就可以放心靠著他睡了。
當利思晟躺下後,她很自然地偎向他,感受他的溫暖,「你比程哥瘦,但是抱起來好舒服。」她珍惜地亨受著那份實在。
他最討厭跟程志新比較,不過比贏的感覺寥堪可慰,也就算了。
輕拍著她的背,撫慰著她的不安,十二年前的那個暑假,他也常擁著娟娟讓她入眠,那時以為可以呵護她一生一世,而今她即將為人母,但擁著她入眠的,不再會是他。
現在懷中的女子,更不可能在他臂彎停留多久,將來也會有個專屬于她的胸瞠讓她依靠,他似乎永遠只是個急救站。
像他這樣穩定的人,卻始終是別人暫時的收留所,什麼時候才等到歸人,而不是迎接著一批批的過客呢?
無名地傷懷了起來,將她擁得更深,他強烈地產生被需要的需要。
懷中的人嬌憨地蠕動了一下,依他更密,逸出了幸福滿足的嘆息,安穩入眠。
平常午休時間,利思晟大部分都是在餐廳用完餐後回辦公室小憩片刻,他的門診病患向來比人多,所以常常一開始上班,就看到中午,需要適度的休息。
特別是一個禮拜以來,天天替崔心婷等門,夜夜讓她抱著睡,折騰得他經常徹夜未能闔眼,前半夜當然是擔心她,為了避免和她爭吵,總在听見她車子入庫後,自己光行回房,假裝睡了。
她總是一個鐘頭後,會拖著被單帶著淚痕爬上他的床。如果知道那一巴掌會帶給她那麼嚴重的後遺癥,他死也不會出手的,她一定是怕惡夢而不敢睡,所以每晚七點就出門,晃到一兩點才進門,她很努力地自己克服,沒辦法了才找他求助。
幫她是義無反顧的,問題是一個美得過火的女子,夜夜捱在身上,他怎麼入睡。雖然她過來的時間,一天晚過一天,但是她沒過來,他更不安心。
于是利德醫院裹面的人都發現,利醫生的眼圈一天黑過一天,午睡的時間,也一天長過一天,有時連飯都沒吃就睡了。
這一天適逢表妹前來產檢,他特別請表妹到外面吃飯,敘敘家常。
「思晟哥,心婷近來可好。」汪靜娟已經有一個禮拜沒見到好友了,也沒她的消息,不知在忙什麼。
「不清楚,她每天晚上都會出去,也許交男朋友了吧!」利思晟淡淡地說,心婷不想讓靜娟知道她又情緒不穩的情況,他只好保留。
「不會的!心婷交男朋友,一定會讓我知道的,不過她也快半年身邊沒男友了。」汪靜娟這麼一想,才覺得奇怪,以前心婷的男友從不間斷的,總是禮拜天和男友分手,到星期六又有新男友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