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定王妃滿意地說︰‘這才是兒子應有的態度。這樣吧!這件事娘替你打發,但往後你得配合,娘讓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順帶也提了條件。
‘娘要我做什麼?’直覺其中有詐,他機伶地先問清楚。
‘很多事啊!傍小瑤辦嫁妝、上殿請婚、宴請賓客等等。這還要問?’容定王妃說得一臉不屑,好讓他信以為真。
‘好的。’杜君衡也認為這些都是應該的。
‘把你的籍拿出來。’容定王妃慎重地說。
‘拿籍做什麼?’杜君衡不明白這事和自己的籍有什麼關系,但他還是進靖室取了出來。
‘你在籍前發誓,有籍為鑒,就不怕你反悔。’容定王妃戒慎地說。
‘什麼事怕我反悔?’他又起了疑心。
‘我讓你做的事啊!別到時要你招待客人你又嫌煩!’
‘這麼點小事也信不過我?’他雖覺得太小題大作了,可也知道母親有時是這麼不按牌理出牌的。
‘茲因表妹與昭陽王親事委請萱堂權處,故凡屬此事事宜,定當遵奉母命,不敢有違!京城清風觀小臣杜沐風謹盟。’杜君衡恭敬地跪在籍前盟誓。
容定王妃一听他的誓辭,覺得她這個道士兒子真不是普通的賊,居然自動地限定‘凡屬此事事宜’,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看他再怎麼玩出妻嫁妹的把戲!
‘愛妃,這妥當嗎?如你所說,那昭陽群主若真是昭陽王,她可是連皇上都不給情面的,我們這麼算計地,她要是知情可不得了!’容定王是見識過昭陽王在金殿辯爭的強勢作風,他深覺不妥。
‘這哪叫算計呢?她本來是我們家兒媳婦嘛!咱們不過是讓她認祖歸宗,要真說被算計的是那不孝的衡兒嘛!對他就沒什麼好過意不去了,他折騰我們半輩子了,跟他討點利息也是天公地道的。’容定王妃覺得這事是順理成章的。
‘愛妃,讓兒媳婦回來,應是彩鳳還巢,不叫認祖歸宗吧?’容定王疑惑地問。
王妃白他一眼,啐道︰‘現在不是計較措辭的時候。等我和止臻談過後,你就按計畫行事。’
藍止臻听完容定王妃的話後,考慮了很久,‘王妃,姊姊的性子不是三言兩語就可以哄騙得過的。她是一再地依我的,是因為她縱容我,並不是讓我唬過了。’
‘所以非得由你出面,我並沒有什麼私心,只是想好好地疼惜她而已,就算她日子不多了,也該有人好好地照顧她,你給不了她一個祖宗牌位不是嗎?’
‘王妃怎麼知道姊姊……’藍止臻講不下去了。
‘我每晚去看她,這些天她每夜吐血,別看衡兒像沒事人一樣,這幾天他日漸消瘦全是為了芷兒!我這兒子有什麼心事,做娘的哪有看不出的。’容定王妃垂著眉,顯得格外憂傷。
‘讓我考慮。’他不得不考慮清楚,就因姊姊日子不多,才得更慎重,他只要姊姊高興就好了。
藍止臻和容定王妃談過後,便到藍芷頤的房間探望她,她正和管家核對宴客名單。
‘江伯,把東西收到我房里,往後這些事不可來煩郡主。’他交代了一聲,管家江伯立刻听命。
‘你真的長大了。’藍芷頤寬慰地看著他,他辦起事來就有大將之風。
‘我早長大了,所以請姊姊放心地依靠我好嗎?’藍止臻坐到藍芷頤身邊由衷地說。
‘我也知道你長大了,加上積毒可以除清了,我很放心。’藍芷頤的話意味深長。
‘姊,你是不是要丟下我?我知道你很累,可是累了可以休息,不要丟下我!’他立刻蹙著眉不喜歡這話中的意味。
‘我是要休息,所以等你婚後我要離開一陣子,以後藍家就交給你了。’她神色怡然地交代著。
藍止臻抿著唇久久不再說話。他多想好好地照顧姊姊,可是她卻這麼絕情,為什麼他們同甘共苦地走過這麼多苦難,卻不願讓他陪到最後一段呢?
‘王爺還沒答應婚事,我也不要成婚了,如果姊姊認為我成了婚就可以丟下我,那我寧可不成婚,一直纏著姊姊!’霍地,藍止臻站起身,背向著她負氣地說。
藍芷頤不明白好好地,這寶貝蛋怎麼說翻就翻?她不高興地說︰‘你又怎麼了?想到哪里去了,我只想出去走走游山玩水而已,怎麼就說丟下你呢?’
‘你幾時有游山玩水的心了?你這些天吃不多、走路無力,以為我不知道嗎?我本想娶小瑤過門讓你高興,好好地陪你,可是你卻只想離開我,你有沒有把我當成親人?還是我只是你的責任、你的負擔而已?’藍止臻轉過身來,激動地質問著。
听見這些話,她心里難過極了,‘我沒有把你當成我的親人嗎?那我這些日子以來成天在這里喝藥、閑晃、莫名其妙地受那烏龍道士的氣為的是什麼?’
‘你以為我不知道為什麼?你以為你是皇上的女兒,就一輩子對不起我,所以你總縱容我的無理要求!’他不滿地嚷著。
藍止臻終于把悶在心中多年的話說出來。當他看見藍芷頤頓時怔在那里,睜大的雙眼全無焦距,微啟的朱唇輕顫著,他立即後悔自己說了那些話。
她賞了他一記耳光,蒼白的臉上全無血色,只覺得天旋地轉,兩人的嘴角同時滲出血絲。
‘姊!你不能生氣啊!原諒我,是我不好!’藍止臻立刻上前接住就要倒地的藍芷頤,忍著毒發的劇痛,出聲求救。
‘止臻!我不是因為對不起你才疼你的,你不可以這麼說,就算我不是藍家的人,也總是你姊姊啊!這世上我就你一個親人,你怎能這麼說?’她虛弱地澄清,覺得自己心如刀割。
‘我錯了嘛!可你是藍家的人,我一直認定你和我一樣是藍家人的!’藍止臻極想把自己對姊姊的心說出來,但他的痛苦愈來愈劇烈,更加擔心姊姊的情況。
‘姊夫!快來救姊……’他的聲音淹沒在來自四面八方雜沓的腳步聲中。
杜君衡著實為這不要命的姊弟倆擔心,怎會在這緊要關頭吵起來呢?要自殺也不用這樣!
確定他們沒事時,他松口氣說︰‘真受不了這兩個故作成熟的小孩子。’
‘表哥,他們沒事吧?’柳瑤卿擔心得淚在眼中直打轉。
‘放心吧!止臻不會有事的。’杜君衡站起來伸個腰。
‘芷頤姊姊呢?’柳瑤卿仍是不安地問。
‘白費了一番工夫而已,好不容易進入狀況了,現在得從頭來。’說來叫惜,本來等三個月是沒問題的,甚至有可能保住武功的,現在又是個未知數了。
‘對嗎?姨娘說這些天她都吐血,而且連走也走不穩。’柳瑤卿懷疑地問。
‘這是好征候,她吐的都是壞血。’杜君衡鎮定地說。
‘那你為什麼茶飯不進地日漸消瘦?’在旁的容定王妃不解地問。
‘我斷食嘛!’真不明白母親是什麼意思,他瘦和人家吐血怎麼扯得上?
容定王妃頓時自責不已,她怪道︰‘你什麼時候不好斷食,偏撿這個當頭?害我差點誤兩條命!’
‘娘,您又自作聰明地做什麼好事?’杜君衡臉上有著一覽無遺的害怕。
‘我以為芷兒沒救了,所以告訴止臻啦!’容定王妃言辭閃爍地說。
‘就這樣?’他覺得還有下文。
‘你這是什麼口氣,難道我會挑撥他們吵架不成?’容定王妃虛張聲勢地混過。
‘小瑤,你會嗎?’杜君衡一臉懷疑地轉頭問柳瑤卿。
‘為什麼問我?’柳瑤卿不解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