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和未爆是雙胞胎,可是好奇怪,我總覺得不了解她,不知道她在想什麼,和她始終有點疏離感。」
「也難怪。」關于這點辛爸頗能體解。「你們生下來到現在才第一次見面,要馬上像從不曾分離的雙胞胎一樣是困難了些,慢慢來,何況總覺得未烯似乎有心事不敢讓我們知道。」
「真的?」辛于飛心有戚戚焉。「我也覺得,總覺得她有那種憂郁的氣質,和我一點兒也不像。」
「不過,我看她近來好多了,和初來時相比較已經開朗很多,有機會你怎麼不問問她以前的生活?」
「是喔!」辛爸沒提,他都沒想到該去關心關心另一個自己以前的日子;不過沒辦法呀!「未烯成天讓媽給霸佔著,讓我根本沒空和她好好說說話……」
想著想著,辛于飛居然為自己委屈了起來,好像自己是小媳婦兒般的委曲求全。
「問問她——」
依辛爸敏銳的觀察力,他直覺未烯這些年成長的過程可能不太順利。
雖然這趟她會回來是因為她自己和她阿姨聯絡,透過阿姨才找到辛家,但辛爸心中始終有個疑問。
這些年何以和阿姨聯絡的是未烯本人,而不是當初收養她的丁先生、丁太太?
透過阿姨,他們只能知道,未烯從有名的貴族學校畢業了、未烯考入有名的大學、或未晴畢業了,就這些很簡單的訊息。
除此之外,關于她的生活就像在迷霧森林中找東西,
什麼也沒看見、模不著。若非此次見到人,辛爸還真的懷疑,世上是否真的有「丁未烯」這個人?
「吃蛋糕了。」辛媽得意的叫聲傳來。
其實早在她吆喝之前,客廳中的三個男人早已聞到那種甜甜的香味散布在空氣中。
丁未烯捧著一壺有著濃濃香味的大吉嶺紅茶,跟在辛媽的身後滿臉含笑。「爸,于飛,吃蛋糕,喝下午茶了。」
茶和蛋糕放在桌上,一份份的等著主人。
「咦!你忘了叫鴻雁。」辛于飛不經意的提醒了未烯,自己很快的朝著下午茶打亮了眼楮。
「去!去叫鴻雁過來。」
辛媽推著她去,自己已和辛于飛不客氣的研究起哪一塊蛋糕比較大來看。
回頭看了看正認真研究的辛媽和辛于飛,她不得已硬著頭皮,走向客廳另一頭側躺在貴妃椅上的辛鴻雁。
他在休息嗎?站在他背後時,她還是很不安。萬一他又對她「怎麼樣」時,她該怎麼辦?
現在所有的人都在,她又不能一直閃著他,作出太明顯的舉動。
她輕輕地喚著︰「鴻雁,起來喝下午茶。」
丁未烯以為他會來個惡言相向或者來個相應不理,畢竟每次交集所留下的都是不太好的印象。但他幾乎是听到地喚他的同時便轉過頭來,用一雙深黑的眸子定定的瞅著她。
丁未烯覺得自己又要心跳加速了。
她大概是得了心髒病,否則為何每次和鴻雁四目交接時,她便有種股臉紅心跳、口干舌燥的異常狀況?
「鴻雁……」
「鴻雁,還不快來。」
丁未烯輕輕的聲音和辛媽的大嗓門幾乎重疊在一起。
他很快坐起身,朝客廳另一頭的起居室走去。
丁未烯跟在他身後約一步遠的距離走著。
「還不快來嘗嘗未烯的好手藝。」
指著桌上的糕點,辛媽和辛于飛忙得沒空理他們。
「你做的?」
他的目光淨是滿滿的不相信,那神情甚至有些懷疑。
不敢再多表示些什麼,丁未烯徑自坐下,慢慢的吃著。
辛鴻雁坐在她身旁,以一種研究的神情打量她。
他們之間仿佛有一股奇妙的氣氛在暗潮洶涌。
辛于飛大口吃著蛋糕、大口發言︰「我覺得自從未烯來了之後,媽就變得偏心,心里只有未烯一個人。」
「胡說」辛媽不客氣的朝他頭重拍一記。
原來這家人喜歡打人頭的習慣是出自遺傳。
辛于飛戲謔地白了辛媽一眼。「還說我胡說,幸好當時只收養我一個人;要是我和未烯同是被媽收養,我和哥兩個人大概每天都要等媽偏心偏剩的才輪得到我們。」
這番看似計較的話在辛家是常常听到的。
這家人愛開玩笑慣了。
但對于丁未烯而言,這話令她尷尬不已,還以為辛于飛是真的不滿。
她急忙的搖頭。「不是這樣的,媽只是……」
辛媽又敲了他一記,狠狠地白了辛于飛一眼道︰「不知死活的小兔崽子,這麼會計較,我以前那麼疼你,現在多疼未烯一點兒,你就吃味了?」
「是呀,好吃昧喲!辛于飛嘻笑地一口口吃掉半塊蛋糕。「媽偏心,重女輕男。」
嘖!辛媽這次是真的給了他一記白眼,她憐惜地捉起了未烯的手。「可憐的未烯,年紀輕輕受了那麼多苦,我現在多疼她一些也是應該的。」
「受苦?受什麼苦?」未烯在日本念的不都是有名的貴族學校嗎?有什麼苦好受?辛于飛不解。
唉!辛媽有無限感嘆。「自己一個人生活,日子那麼苦,當然受苦了。」
「自己一個人生活!」這下子驚訝的人換成辛爸。
未烯自己一個人生活?這是怎麼回事?
「咦!?老頭兒不知道?」辛媽瞪大眼楮看著同樣瞪大雙眼看她的辛爸。
辛爸莫名其妙的搖頭。
辛于飛也跟著不知所雲的搖頭。
「丁先生、了太太在未烯十歲時離婚後,未烯就是自己一個人生活了!」
辛媽說的這段話好像炸彈一樣,在辛家突然的爆炸。
一向冷靜的辛爸听了直瞪雙眼。
辛于飛差點兒從椅子上摔下來。
連今天不太愛理人的辛鴻雁此時都拍起頭來,以詢問的目光看著他們。
丁未烯真想把頭蒙起來當鴕鳥算了,她沒想到大家會有這樣的反應。
「咦!?你們都不知道嗎?」辛媽奇怪地看著大家。
辛爸搖頭。
辛于飛也跟著搖頭。
辛鴻雁在看了丁未烯許久後才緩緩地跟著搖頭。
居然家里的男人沒人知道這件事。
「我可憐的未烯喲!」
拉著丁未稀的手,辛媽戲劇化的突然演起了舞台劇,
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道︰「人家丁先生夫婦一離婚,咱們可憐的小未烯就成了名副其實的異鄉孤兒;丁先生回來台灣,丁太太也改嫁成了政要的‘某夫人’,幸好她還算有良心,讓咱們未烯至少把書念完。」
說到這里,辛媽瞪起雙眼對著她兩個兒子,心中甚是不滿。「瞧你們這兩個小子,平日好命慣了,央你們陪媽媽去逛街都嫌煩︰看看未烯,念了大學之後就要自己打工應付所有的花費,多辛苦呀!」
辛媽拿出手帕拭著淚道︰「我只要想到一個小女孩天還沒亮就得挨家挨戶送報紙,我的心就痛。一大早送報,晚上還得到拉面店去工作,這麼辛苦的日子……早知道就不要讓未烯跟著丁先生夫婦,看看未烯這雙手……」
她執起了未烯的手,甚是不忍心。
辛于飛也探了探她的手後才道︰「未烯的手好粗糙。」
和他平日所見那些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嬌女敕小姐們,一點兒也不相同。
此情此景令了未烯難堪極了,她最怕接收到別人同情的目光。
「我……」她想說的是︰別替她感到難過了,她其實沒有大家想象中的可憐。
她不過就是自食其力而已,和許多的留學生一樣;但是鴻雁給她的那筆錢真的是幫了她很大的忙就是了。
辛媽突然的精神一振,很正經地告訴丁未烯︰「別擔心,媽都替你買了許多的保養品,一定有辦法把這雙手弄得像其他小姐一樣的細致,包在媽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