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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言問情 第11頁

作者︰方穎

「嗯。」瞿鋈輕答,看她的眼眸十分自然,像是常瞧見女孩的身體似的。

她心里有些不舒服,面對他這麼雲淡風輕,反倒不知該如何反應了。起碼……該有一些不自在吧。

「我想……我得去洗澡了——」從未問過他有無娶親,要是有,怎麼辦?其實,他即使有娶親又如何呢?不明白思及這問題時心頭那抹失望為何。

她怔怔地走向屏風後,听見房門合上聲,突然覺得房里的氣氛和空氣流暢度不太夠,胸口有些悶悶的。沒多加注意印在窗紙上的黑影為何,便粗心大意地推開正對樹林的窗戶,不意——

一條長有十五來尺的大蛇盤旋在樹上,如臉盆大小的頭因窗欞旋轉的「咿喔」聲轉過來,朝她吐著殷紅的舌頭!

她大驚,張大嘴卻只能發出低微的ㄏ聲調,臉若紙白地急退幾步,撞倒了繪有花卉的屏風,發出巨大聲響。

她睜大眼盯著倒地的屏風,心慌意亂地不曉得該先關上窗還是先扶起屏風。忽然房門應聲而啟,聞聲趕來的瞿鋈看見大蛇後立刻狠狠擰起眉頭,快速地移至她身後,沒有第二句話馬上快若閃電地合上窗戶,再幫她將屏風立起。

「你還好吧?」瞿鋈拿起外衣披在面無人色的她身上。

瑞雪拉著外衣將臉蛋埋入他懷中,嬌軀止不住地顫抖。

「果然嚇壞了。」瞿鋈拍拍她緊繃的背部。

她的手緊摟住他的腰,雖然無法完全密合,但仍感受得到她急索安穩靠山的無助需求;一個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哪禁得起這般驚嚇?連他這個長年在外頭尋覓藥草,瞧過不少珍禽異獸的人都忍不住對大蛇的龐然感到不可思議,更遑論她了!當然,她不能讓人永遠保護一輩子,必須獨立堅強起來,可是……任人瞧見她驚嚇成這模樣,絕不會再理會那什麼獨立堅強的狗屁道理了!

當初以性命在江湖殺出一條屬于自己的威信,建立起四季織,專門收容一些江湖上赫赫有名卻有意退隱埋名、身懷絕技的好手,時至今日,位踞敏達山腰的四季織為一些為非作歹的壞人所忌憚,染布房生意蒸蒸日上,他的冷血淡薄足以令人聞風喪膽,也因此,為天下第一的山賊幫派——包干達的山賊頭頭才欲招攬他為旗下猛將。豈料一言不和後大打出手,山賊頭頭因此命歸黃泉,繼而山賊們全伺機而動地想「解決」掉他。

一直以為自己的定力夠、夠冷凝,即使尋尋覓覓了十年,終于找到那個當年被他一刀刺喉的女孩也仍可一樣無情,但他錯了!牽掛了十年,昔日那個年稚的女孩也出落得亭亭玉立、花容月貌,想要斬草除根的決心一再地被動搖,以致她的生命仍延續至今——

他在遲疑什麼,她的命猶如可在他掌握中把玩,只要他五指合握……一條美麗的性命便會在世上消失,他卻一而再,再而三地姑息沉默;他是江湖上冷若寒冰、無情嗜血的瞿鋈啊,竟然也有一條他不忍心奪去的性命,這豈不是要讓江湖中人恥笑了嗎?

「你……別怕。」他的音調低沉地奇異,眸子浮現一些漠不關心與絕滅的訊息。「先泡泡澡,讓身體放松一下,沐浴花香還有舒緩神經、消除疲憊的功用。」他不能再對她付出仁慈了,她可是他這幾年來幾欲撲殺的目標啊。

「你……陪我好嗎?」她的手緊扯住他的衣角。「我怕……」

「不用怕,大蛇已經關在門外了,它不會躍穿紙窗來傷害我的。」他強抑住想撫慰她的,也企圖讓自己的語氣趨向冰冷。「我先走了。」

瑞雪更加緊牢地抓住他衣用,沒有放松的意思,大眼楮噙著一抹淚意,不需言語,的柔弱姿態足以令每位男人愛憐心疼無比。

瞿鋈注視著她,久久,嘆口氣。

「雪兒,你不能這麼依賴我……」

語意未結,瑞雪的整個嬌軀已經往他胸膛傾靠去,小小的身體在寬闊精壯的壁彎里謀求安全感。

他看著依偎在胸前的黑色頭顱,秀發間散落清香,顯露出她心來的無滯及清澈,不明白男女踫觸在一塊兒會發生什麼事,也不明白男人對女人的感覺不可能干淨無垢;深居簡出迫使她單純又天真,他該慶幸抑或悲嘆?

「好吧,那你先去洗個澡,我在房里守著你,好嗎?」瑞雪遲疑了下才點頭,把燭台移至木桶旁,一一將衣服除去。屏風那頭,嬌小曼妙的身軀黑影全映照在屏風上,一舉一動揮灑無比誘惑。

瞿鋈眼露猛銳地盯了一會兒,隨後掉轉視線看向床鋪,鼻下清香已逝去,卻仍依稀仿佛能嗅到,他擰起眉,像是厭惡。

房里,兩人各據一方,燭火閃閃,沉默是唯一的色調。

第四章

一早起床到樓下用膳,就見問秋似笑非笑的臉孔。那一副想笑又不能笑導致五官些許扭曲的模樣,再看他白雪似的肌膚已經脹成赤色,看樣子他再強忍下去,恐怕會因過度憋笑而使呼吸,繼而空氣無法延續到腦袋而使腦袋缺氣,導致腦死。基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佬念,瑞雪好心的地以手勢提醒他︰

「你想笑就笑嘛,沒有人阻你,怎麼要笑不笑的?」

「我哪里想笑?」睜眼說瞎話,瑞雪抹去嘴角不小心逸出的口水,干咳幾聲,趕緊扒幾口稀飯入嘴。

瑞雪看著他的口是心非,感到納悶。

「你就別理他了。」瞿鋈舀一湯匙的土豆放入她在碗中,叮嚀她︰「快吃粥吧,涼了就不好吃了。問秋一向瘋瘋癲癲,真要理,是理不完的。」

他掃眼問秋,當場問秋便被粥給噎到,硬是咳了好幾下。

問秋垮著一張俏顏,語帶哀怨地申訴︰

「師父,你怎麼罵人家是瘋子呢?人家可是十分正常的好奇寶寶呢。是吧,阿財?」他以手肋撞了下在旁一起埋頭扒粥的車夫阿財。

阿財呆了呆,看了他一眼,胡亂點個頭,繼續低頭吃他的粥。

「瞧吧!」笑開嘴,問秋邪惡又精靈地朝瑞雪眨眨眼。

「嗯。」瞿鋈淡淡應了聲,不打算研究他到底正不正常,只是輕描淡寫地道︰「待會等吃完早膳,你帶瑞雪到街上逛逛,有缺什麼的,不必吝惜,就買了吧。」

一听見能上街逛逛,問秋眼楮都發亮了。

「好,不吝惜!不吝惜!」他馬上低頭大口大口地迅速吃完粥,隨意抹了抹嘴巴,擠到瑞雪身旁,一臉垂涎地盯著她秀氣地吃粥。「我說美麗又善良的瑞雪妹妹呀,吃粥的速度可以快一點嗎?你的問秋哥哥已經迫不及待地想飛奔上街了。」他語中掩飾不住的興奮和期待令瑞雪不由得瞄向他。

猶記上次瞿鋈允他可上街時,他也是這樣興高采烈,恨不得能長出一雙翅膀立刻飛翔到市集正中央似的;就像死刑犯在東市待斬時,皇帝突然下詔特赦,大有那種活著真好的感覺。

那麼,她是不是也該應應景,學他一樣喜不自勝一番呢?

嗯,還是算了吧。自娘去世後,她的情緒就沒大喜大悲過了;沉積在心底的悲哀因時間而形成一團圓球,拆不散、揮不去、趕不走,將她的情緒給蒙蔽起來,對外界的訊息也遲鈍許多,所以,相信問秋那種快笑裂成兩張臉的高難度大笑法,她學不來,而且她比較偏向于——

「瞿鋈,你不去嗎?」

「不了,我還有事要辦。」

「你——」

「瑞雪妹妹,你就別問了,快吃粥,咱們上街去!」問秋勤奮地替她扒粥,塞得她沒辦法分神再去細問瞿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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