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張大單純的眼楮望著他,搖頭。
「沒有呀,你剛剛不也是瞧見了嗎?」她的臉頰微酡,卻一點也不討厭瞿鋈踫她的感覺,反而覺得很新鮮、很舒服。
「是看見了啦,不過——」他搖頭晃腦的,感到奇怪。「照理說,男女抱在一起的感覺是很幸福、很快樂、很微妙、很神奇、很——總之是很棒的一件事就對了,師父怎麼火氣更大了?」
「你師父生氣?為什麼?」瑞雪揚起細眉。
「唉,我要知道就行了,也不必特意拉你到這兒問。」問秋吐口氣,益發感覺師父陰陽怪氣,喜怒無常的。看來瑞雪的存在反而沒像他先前所預測的一般,倒適得其反了。
「我去問他!」瑞雪車轉過身子就要往瞿鋈奔去。
問秋一時反應不過,眼睜睜看著她跑了幾步後,才趕緊抓回她,嘴型張成O型,險些哭出來。
我的老天,瑞雪怎麼這樣神勇,難道她不明白什麼叫「敬而遠之」嗎?
「你呀,真是初生之犢不畏虎!告訴你,你得跟在咱們身邊一段日子,直到你婚配給人,所以呢,以後你只要瞧見師父好像怪怪的,就不要接近他,因為——」問秋一臉正經,神秘地說︰「那就叫做‘風雨前的寧靜’,很恐怖的。」
敝怪的?瑞雪眼里閃著問號。
「你現在還不會由師父的外表分辨他的心情如何,今後只要只要我沒接近師父,你就不要去接受,懂嗎?還有,所謂怪怪的,就是和平日的感覺不太一樣。我師父就那股悶葫蘆脾氣,什麼事不大說,咱們只有猜了。」問秋嘆口氣,隨即俏顏上又浮現調皮。「不過,你放心,師父從未對女孩子發脾氣,很奇怪是不是?他對女孩子都會識相地閉嘴巴,哎喲,反正師父的脾氣很古怪就對了——可是,我居然有辦法一直待在他身旁,不會想離開?很奇怪對不對?我也覺得奇怪。」他撇撇唇,看向瑞雪。
瑞雪目光直視著朝他們走來的瞿鋈。
「咦?發生什麼事了?」問秋忽覺師父神情有異,才要接過瑞雪,瑞雪已被師父護在懷中。
「問秋,快上馬車。阿財,咱們起程!」刻不容緩地將他們統統趕上車,瞿鋈甫垂下簾幕,車外立刻有細碎的腳步聲出現,正疾步往他們沖來。
「師父,是‘他們’嗎?」問秋抖著音問。
???
馬蹄??地飛奔,日落西山,昏黃的光輝映在奔馳在沙石道上的馬車。
烏干達山的山賊終于又再度出現了,可是,他們又不是第一次交手,解決完就行了,師父怎麼叫他們上車趕路呢?
問秋才要開口問,瞿鋈便未卜先知地早一步開口了——
「瑞雪在這兒,還是不要嚇著她才好。」瞿鋈平著聲調回答︰「倒是你,又不是第一次見到山賊,怎麼每次都抖得像秋風掃落葉,全身骨頭都快散了似的?」
問秋聞言,俏臉立刻垮下來,無辜地盯著師父。
「師父,你也知道問秋本性就膽小嘛,況且他們山賊個個凶殘毒辣,刀刀致命,我的功夫還沒練到爐火純青的地步,當然會怕嘍。」
「平日叫你練功夫就會偷懶,這會怨誰?」
問秋縱肩,不再吭聲,怕被修理得更慘。
五個時辰後,馬車到達「乘涼鎮」。
他們在客棧開了三間房,吃過晚膳後便各自回房歇息。
瑞雪月兌下外衣,除去中衣及肚兜,將嬌小白皙的身軀浸入木桶中沐浴。
連日來都沒能好好休息一番和清洗身子,精神上免不了有些許緊繃,現今泡在暖暖的水流中,精神完全松懈開來,連心情也好了許多,紅菱似的嘴角不由得往上揚。
圓巧的手指輕點水面,燭光閃閃,水波映著浮扁耀金,她閉起眼楮,玉手置于邊緣,頭顱靠著雙手,像沉陷在冬日暖陽的洗禮。
正當睡意侵襲腦部,催人欲眠時,敲門聲乍響——
瑞雪一怔,趕緊踏出大木桶才要穿上肚兜,敲門聲再度響起。是誰呢?她咬下唇,拋下肚兜連忙胡亂套上中衣,光著腳丫子跑去開門。
「雪兒。」是瞿鋈!他手持一包藥,一副神情氣爽地站在房門外,連穿數日的白衣也換成蒺衣,看樣子他甫洗滌完畢。
她笑了笑,身子藏在房門後,僅露出一顆頭顱。
「你尚未洗澡嗎?我特地拿來一包沐浴花香給你。」揮揮手中的藥包,喜怒不形于色的他唇角掛著一抹微近于無的弧度,走進房里,直往屏風後的大木桶走去。
爾後,他瞧見屏風上的外衣和肚兜呆了下,略有遲疑地回頭看向奔來想遮掩那些衣物的瑞雪。
「你洗完了?」他問得有些愚蠢,因為沒有人洗完澡後會只著中衣在房間跑來跑去。
瑞雪搖頭,黑緞般的長發以細繩子束成一捆置于腦後,與潔白的中衣形成強烈的對比。
「我打擾了你?」
瑞雪再搖搖頭,走去他身邊,接過藥包拆開,將里頭的花瓣盡數倒入木桶。
「謝謝你。」她撥弄著花瓣,香味混合水味,立即撲鼻而來,是一種清淡的花香味,忍不住,她笑開了。
「你慢慢洗吧,我先走了。」
瑞雪跟在他後頭要送他出去,手中拿著一片花瓣在鼻間嗅著。沒有水混合,香味顯得十分濃郁,接近刺鼻,皺起細眉,她忙著將花瓣移開;眼前的瞿鋈忽然站定,她一時不察,硬生生撞到他的手臂,秀氣的鼻子馬上通紅,擴散出一種疼痛的訊號。
「你沒事吧?」瞿鋈盯著她逐漸濕潤的眼眶及通紅的鼻子,關心地問。
瑞雪向他苦笑了下,捂住鼻子蹲下去。實在不知該如何回答他,說沒事,她的鼻子又痛得要命;說有事,又好像沒那麼嚴重,所以她只有選擇笑——笑得淒慘來表示她撞得不算嚴重卻又痛得要命的可憐鼻子。
可是這樣模稜兩可的答案卻教瞿鋈模不著頭緒,略皺眉,他實事求地輕扳開她的手,以食指和中指輕柔地在她鼻頭微壓住旋轉,奇異地,鼻子似乎有和緩疼痛的現象。
「現在,鼻子還好吧?」淡褐色的眼瞳親切地注視著她,不若形于外的冷冽。
瑞雪眨眨眼,雙手圍住杯曲的雙腿,乖巧地點頭。也許……有這樣體貼的夫婿也是不錯的,雖然看起來十分無情且淡漠;也有點太過俊逸出色,容易招惹一些花蝶到處飛,可是——他的善解人意、體貼和包容,在在都令她心向往之,有一種想將他偶爾表現出來的溫暖佔為己有的感覺,不讓任何人分享……
「怎麼一直看我?」他揚起眉,目光移下,忽地目光變得深沉,隨即仰首看上空。
瑞雪奇怪著他的舉動,也跟著他看看上空有啥東西。沒有哇!這間客棧雖位于城鎮之內,卻背靠樹木森林處,四周有些小餐館,及廟宇,在晚間十分寧謐安靜,只有蛙鳴蟲叫聲伴著清風拂過樹葉的沙沙聲響,她進房後一直沒打開窗,所以不可能有什麼蟲子或飛鳥跑進來,那——他究竟在瞧些什麼呢?
她納悶地垂下眼光,無意間掃到自個兒的前襟,不知何時,原就寬松的中衣因靠壓住大腿而敝開,胸前的小巧圓弧一半曝在外,欺霜賽雪的皮膚上披著黑亮的秀發,構成一副性感誘人,惹人遐思的畫面。
臉頰立即竄上火熱,喉間發出低啞的單音節,緊拉緊前襟,吞了好幾口口水才手指微顫地比出話來——
「你……看到了?」最糟糕的是,她居然沒多大的難堪及羞怯,娘親若還在世,定會好好叱責她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