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不並不代表永不。」鏤月模稜兩可的說。
「這句話說的很有學問。」尹雲蔚看著鏤月,一臉惋惜的樣子,「可惜……」
「可惜什麼?」鏤月納悶的抬起頭。
「可惜這話有漏洞。」
「什麼漏洞?」
「誰都知道刺繡這玩意不是一時心血來潮就能繡得好的,再加上……」他頓了一下,好整以暇看著鏤月。
「什麼?」
「水粼粼之所以不拿針線,是因為她對女紅一竅不通。」尹雲蔚饒富興味的說道。
鏤月這才恍然大悟,難怪裴堡主會懷疑她而對她驗身,原來是她自己在無意中露出破綻了。
「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究竟是誰了嗎?」尹雲蔚面色一整,表情嚴肅的問。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是水粼粼啊!」她躲避著他探究的眼神回答道。
「不,你不是。」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懷疑我不是水粼粼,不過,你可以去問問堡主,我相信他會給你肯定的答案,因為他正巧跟你有同樣的懷疑,而且剛剛驗完我的正身。」
「大哥告訴我了。」尹雲蔚告訴她,「我還听說騎術精湛的你從銀光的背上摔下來,是嗎?」
「那是因為我被一條蛇嚇到,所以才會摔下來的。」既然水粼粼的丈夫都驗明她是水粼粼本尊了,尹雲蔚這個當小叔的在質疑個什麼勁?
「我知道!我听大哥說了,是一條沒有毒牙的溫馴小蛇,對吧?」尹雲蔚笑得像是將可憐的小老鼠逼進陷阱里的大壞貓。
「沒有毒的小蛇又怎樣?它還是一條蛇。」哪條津法規定不可以怕沒有毒的小蛇的?
「對,沒錯,它的確是—條蛇,沒有人說它不.是。」大壞貓正享受著小老鼠臨死前的掙扎。
「你到底想說什麼?」小老鼠對于被大壞貓耍著玩覺得很不耐煩,便直接將話挑開來問。
「如果我猜的沒錯,現在在這個身體里的你,並不是原本的那個水粼粼,對吧?」尹雲蔚說出他的臆測。
「我听不懂你在說什麼。」鏤月佯裝不解。
「這事雖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是在親眼目睹你清醒後的反應,以及經過這些日子我對你的觀察,我可以肯定你和水粼粼絕對是不同的兩個人。」
說不定他只是胡亂瞎猜,她千萬不要因此而自亂陣腳,鏤月在心中提醒自己。」你是那個被馬車撞下山崖的宋鏤月吧?」尹雲蔚大膽的假設。
鏤月聞言,忍不住驚駭的抬起頭瞪他。
「果然沒錯!」尹雲蔚得意的彈了一下手指,她的反應回答了他的問題。
「你……怎麼會以為我是宋鏤月?」能連名帶姓的把她指出來,就表示他不是胡亂瞎的,她不得不小心應對了。
「那件意外是我處理的,那位被撞下山崖的姑娘摔得血肉……呃,面容難辨,花了兩天的功夫,城里風家繡莊的掌櫃才從翻覆到山崖下的馬車附近找到的一條繡帕和衣服的碎片,然後認出那姑娘原來是在他繡莊里寄賣繡品的宋鏤月姑娘。」尹雲蔚道。
雖然先前從夢兒口中得知自己的身軀毀了,可現下親耳听到連面貌都被毀得無從辨識,鏤月還是忍不住靶到一陣難過。
「宋鏤月姑娘手藝之巧,讓小小的風家繡莊成了本地最受歡迎的繡莊,就連我們裴家堡特地從京城里請來的刺繡師父也甘拜下風,讓負責裴家堡精繡坊的李總管嘔得差點吐血。」
尹雲蔚說完,見鏤月仍低頭不語,-又道︰「因為這樣,李總管曾對宋鏤月姑娘的繡晶下了很大的功夫去研究,只要看上一眼,就能認出是不是出自宋姑娘之手。你要我找他來確認嗎?」
「不!」鏤月連忙搖頭,看來,尹雲蔚不得到答案是不會罷休的了。鏤月深吸了一口氣,而後道︰「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必須保證會守口如瓶。」
「包括大哥也不能提?」尹雲蔚皺眉。
「尤其是他。」鏤月肯定的點頭。
「你不會對大哥不利吧?」尹雲蔚的眉頭皺得更深了。
「當然不會。」
「我只能答應你,在不危及大哥和裴家堡的安全的情況下,不主動告訴大哥這件事。」
鏤月知道這已是他最大的讓步,雖不滿意,也只能接受了。
「我的確是宋饅月。」
「真的?」人家承認了,他反倒不敢相信了,鏤月忍不住白他一眼,害尹雲蔚不好意思的搓了一下鼻子,「呃……我的意思是,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鏤月簡單的將夢兒勾錯魂魄,判官不得已讓她借水粼粼身體還陽的事告訴他。
「你真的看見判官和引魂使?」這對當大夫的他可是一件重大的打擊。
「嗯。」
「那他們對大夫的印象怎麼樣?」尹雲蔚問。
鏤月奇怪的看他一眼,「我怎麼知道?」
「麻煩你下回若是見到他們,務必記得幫我問一聲。」尹雲蔚鄭重的交代。
「問這干嘛?」難道大爺他計劃日後到地府時,打算謀個一官半職做做,所以想事先做好巴結的工作?
「唉!你沒听過一個關于大夫的故事嗎?有一位大夫死了之後,下地獄接受閻王的審判,閻王一听到他是大夫,二話不說就判他下十八層地獄。他抗議的問閻王,他救人無數,功德無量,怎麼會得到這種判決?他不服!」
「沒錯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他救人無數,的確是不該下地獄受苦。」鏤月點頭支持那名大夫的抗辯。
「可閻王卻不是這麼想的,你知道他怎麼說嗎?」
「怎麼說?」她開始懷疑尹雲蔚前輩子八成姓關,而且剛好就駐守在山海關。
「敢跟我搶生意,判你下十八層地獄還算便宜了你呢!」尹雲蔚裝出氣呼呼的模樣道。
鏤月噗哧一聲,忍俊不禁的笑了出來。
「怎麼樣?下回有機會踫見他們,幫我問問吧?」尹雲蔚笑道。
「沒問題!我一定會幫你問清楚地獄有幾層。」鏤月忍住笑,正經八百的說。
「哇!你這個殘忍的女人!」尹雲蔚哇哇大叫。
之後,兩人相視而笑。
「宋姑娘……」
「隔牆有耳,你還是叫我水粼粼吧!.當然,如果你願意稱呼我一聲大嫂,我會更開心。」鏤月打趣地道。
「哦?大嫂?」尹雲蔚聞言,不禁挪榆的笑睨著鏤月。
鏤月一下于羞紅了臉,結結巴巴的說︰「水粼粼是裴堡主的妻子,讓你叫一聲大嫂並不為過吧!」
「水粼粼是,可你不是啊!我相信,只要跟大哥說清楚,他絕對不會勉強你代替水粼粼當他的妻子的。」尹雲蔚故意說道。
「不行,不可以告訴他,你答應過我不告訴他的。」鏤月緊張的說。
「如果你是擔心事情泄漏出去的話,那你大可放一百二十個心,大哥並不是個多嘴的人,他不會把你的秘密泄漏出去的。」
「我當然知道裴堡主不是多嘴的人,可是……」她為難的欲言又止。
「咦?听你的口氣好像很了解我大哥似的?難道你和大哥其實早就認識了?」這就可以說得通為什麼他會有「她深愛著大哥」的感覺了。
「不,」鏤月的神情暗了下來,「我和裴堡主只見過,次面,他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我想,他可能早就忘了有我這個人了。」
說的人不覺得自己有透露些什麼,听的人卻听出了興味。
「你還記得你和大哥是在什麼地方、什麼情況下見面的嗎?」尹雲蔚的黑眼珠晶亮的可疑。
鏤月防備的看著他問︰「你問這個做什麼?」
「看看大哥是不是真的像你想的那樣早把你給忘了,或者他其實還一直記得你啊?」尹雲蔚誘哄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