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並不代表什麼啊!」
「給他點時間,讓他理清楚自己的感情。他告訴我,他的心亂了,那不就表示,他自己也不確定他是不是愛我,對不對?」
「他才是個大笨蛋,不是嗎?」菡菱突然叫道。
「大傻瓜配大笨蛋,不剛好是一對?」
「你還取笑我。」
「本來就是嘛!」
菡菱威脅的追著邵茵,校園中充滿了兩人的嬉鬧聲,仿佛酷寒的冬天遠去,春色又回到人間。
第十章
紐約的街道,車馬喧騰,人聲鼎沸,熙來攘往的人?並不亞于台北,住了六個多月,霍翟航仍然不太習慣周遭充斥的語言,以及一張張不同膚色的臉孔。同樣喧擾的城市,非但無法讓他早日習慣,反倒使他益加想念台灣。
每個星期,他都會寫封文情並茂的信給珞瑜,或許是人在異鄉吧!許多在台灣時,他說不出口的,甚至于他自己說了都嫌肉麻的話,在信里,他全寫了。
罷開始的幾封信,他只是客套的、俏皮的介紹著他在此地的情形,及所發生的一些糗事;漸漸的,珞瑜友善的回應鼓舞了他,他寫的信愈來愈親密、愈來愈私人;而到最近,他簡直把珞瑜當作妻子一般,開始傾訴他的相思。
珞瑜回信的態度並不像他一般熱情,她只是含蓄的、溫柔的鼓勵他、安慰他,但也足以使他高興的了,因為,她並沒有拒絕他。事實上,她從未提起他在信中示愛的言語,只是照常的回覆他的信,偶爾也提起她最近的情形。
霍翟航常打電話回台北,但他從來沒找過珞瑜。在信里,他與她非常親密,但是,真要面對面說話,甚至只是通電話,他都覺得無措。
那情形就好像是,兩個通信許久的筆友要見面時一樣,已經非常熟悉的朋友,事實上卻是陌生的兩個人。
已經春天了,天氣還是那麼冷。霍霍航終于回到公司為他準備的宿舍。
「有你的訪客,霍先生。」房東太太踫到他時告訴他。「我讓他在你房間里等,天氣太冷了。」
「是啊!好冷的天氣。」霍翟航寒暄著。
他跟房東太太又聊了幾句,才轉身上樓。一邊納悶,會是誰?他到此地半年,還沒有過訪客呢!
走進房間,他看見書桌前的人影,不敢置信地閉了閉眼楮。
坐著的人影站起來含笑的望著他。
「不認得我了?」
霍翟航沖向前,緊緊握住他的手。
「好小子,你終于舍得出現了。我真該好好揍你一頓。」
來人也同樣用力的反握住他的手。
「謝謝你為我保密。」
「你知不知道那是件多困難的事,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還是差點說出來。」
「可是你沒有。」
「對,但你知道是為什麼嗎?是茵茵,她的堅強讓我守住的。」
邵緯自豪的笑了起來。
「我早就告訴你了。」
霍翟航冷哼一聲,放開握著邵緯的手,走向壁櫥,取出一瓶酒和兩個酒杯。
「你少得意。我真不懂你干嘛搞失蹤這種把戲,你知不知道他們有多傷心?」
邵緯走過來,接過酒,一仰而盡。
「我怎會不知道?可是,這次我僥幸逃過了,誰能保證下次會同樣幸運?何況,天知道他們會不會拿我家人來威脅我?我必須保護他們的安全啊!」
「你總是有狗屁倒灶的好理由。」霍霍航咕噥道。
「好啦!翟航,你就別唆了。等我回去以後,自然會有人整治我的。」
「這點我倒是很懷疑。只怕他們一見到你,只顧著驚喜,其他什麼全忘了。」
「別忘了,還有我老爸。」邵緯提醒道。
他們同時想起高中時,兩人蹺課被抓到後,挨的那頓排頭。從那次以後,他們的高中生活沒有再蹺過一次課。
「為邵伯伯干杯。」霍翟航大笑道。
邵緯喝空他的酒杯,正色問︰「那兩卷底片呢?」
「全放在保管箱里。」
「在台灣?」
霍翟航點頭,拿著酒瓶和酒杯移向沙發椅,邵緯也跟過去。
霍翟航替兩人分別添了酒,拿著酒杯喝了一口。
「在看完里面的東西後,我認為還是放在那里較安全,所以,連同洗出來的照片、底片,我都放進去。」
「那就好。」
「這幾個月你究竟躲到哪兒去了?那姓蕭的又是什麼人?」
邵緯從自己的中計、撞車、被蕭先生所救談起,到這些日子來他秘密搜集的證據,一五一十的全告訴霍翟航。
「這麼說,我們可以揭發他了?」霍翟航興奮的說。
「接下來就得看你的了。」
「我?」
「對!利用傳播的力量來引起大眾注意,只要輿論一產生,就算他想壓下來也不可能了。」
「行得通嗎?」
「只要讓那些照片上報,再用大篇幅的報導質詢此事,不做任何指控,就算他們想控告我們毀謗也辦不到啊!」
「總編會同意嗎?」
「這就得靠你去游說了。還有,在事情未明朗之前,千萬別露了王牌,讓照片曝光,否則,可能會遭人暗算。尤其我們現在在國外,對方更容易下手。」
「好的,我知道了。」
「還有,我在這里的事還是要保密。」
「知道。你放心吧!在還沒娶老婆之前,我會很珍惜自己生命的。」
「說到老婆,珞瑜最近怎麼樣?」
「很好。事實上,我打算一回國便向她求婚。」
「真的?那可真要好好喝一杯了,恭喜你!翟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總算讓你給等到了。」
「還不一定呢!到現在,我還弄不清楚她到底喜不喜歡我。」霍翟航泄氣的說。
「唉!戀愛癥候群,沒藥救了。」邵緯夸張的嘆氣。「對自己有點信心嘛!」
「來,別說這些了。通常久別重逢的朋友,尤其是對從鬼門關逃回來的朋友,一定要痛快的喝一杯,干杯。」
「干杯。」
這晚,兩人喝光了霍翟航所有的酒,痛快的醉倒在沙發上。
翌日早上。
霍翟航醒來時,邵緯已經離開了。他揉著抽痛的太陽穴,詛咒著僵硬的身體,然後發現身上多了條棉被,茶幾上用酒瓶押著張白紙,霍翟航努力移動麻痹的雙腳,取餅來一看,是邵緯留給他的。
翟航︰別忘了交代你的事。還有,從現在起,少喝酒,我發見你的酒量實在差得可以,一點進步都沒有。
再聯絡。
霍翟航看完,順手拿起桌上的打火機,把紙燒了。
然後他掙扎的爬進浴室,洗了個熱呼呼的熱水澡,將自己弄得舒服了,才拿起話筒撥了台北的電話。
總編一听到這篇報導,馬上否定他的提議,連听都不听,就掛了電話。
霍翟航不死心,再撥過去,這回他倒先聲明,如果不听他說完,他會一直打一直打,反正電話費是由公司付的。對這個實質的威脅,總編總算妥協了,至少,他沒有再掛電話。
霍翟航好說歹說的,總編依舊一個勁的說不,最後甚至提到邵緯的死,企圖嚇住他。
豈料,反倒讓翟航有了據理力爭的理由,他指責總編沒有正義公理,明知下屬遭人謀害,卻三緘其口,不肯盡一點傳播人的責任。
這一番正氣凜然、冠冕堂皇的演說,足足花了三十七分又五秒,才終于讓總編點頭同意刊出這則報導,但不得直接指控,這是總編下的但書。
霍翟航掛上電話時,已經筋疲力盡了。
看來邵緯早就猜到總編的想法,所以才會事先告訴他報導的方式。
現在問題解決了,他要到哪兒去找邵緯?還有那些照片,誰去拿出來?
他陷在沙發里,思索著這些問題。當電話鈴響時,還把他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