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受不了地甩袖,她緊跟上他,細聲叮嚀。「文雅一點,哪有姑娘家走路步伐這麼大的?」他們走在大街上,有一小販熱絡地向君清妤招攬。
「這位公子,買支鳳尾釵給未婚妻吧,這支鳳尾釵工細形美,戴在這位姑娘發上一定很美。」
小販誤以為他們是未婚夫妻,君清妤悶笑著。
「我不需要!」仕堯槌胸頓足地走開。
他一開嗓音,小販被他男性般的粗嗓嚇了一跳,喃喃地道︰「哪有女人聲音這麼難听?」
君清妤笑在心里,跟上他。「你還是不要開口說話,小心穿幫。」
仕堯悶悶地直走,到了戈府門口,躲在一旁窺伺。
到府里僕人張燈結彩,廣納物品,似乎在辦喜事。
「怎麼回事?是戈勒的壽辰嗎?」清妤納悶地問他。
他搖頭。「不是,我也不知道。」
兩人又觀察了一下,听見管事對僕人說︰
「後天就是小姐大喜的日子,該買的都買齊了嗎?可別漏了什麼……」
原來是姝兒要出嫁,清妤月兌口道︰「姝兒不知要嫁給誰?」
仕堯心中有了一個念頭。「後天戈府」定賀客盈門,人進人出,正好是我們混進府里的好時機。」
「你是說你要在姝兒成親那天行刺戈勒?」清妤大驚。
「此時不除,尚待何時?!」仕堯意念一下,似乎難以轉圖。
清妤心慌意亂地道︰「萬一你失手了……」
「我會小心的。」
「不,你不能去冒險,你答應過我的。」她急得六神無主。「就算你殺了戈勒,我爹也出不了大牢,你的爹娘也活不過來,我們還是等到找到證據,再將他繩之以法。」她苦口婆心勸著。「清妤,你怎麼現在變得這麼懦弱?」他蹙起眉。
「我不管!我就是不要你去冒險!」她的水眸盛滿焦灼、深情,觸動著他的心弦。
他沉嘎地道︰「清妤,我現在背負的是血海深仇,我們殷家的數條生命,你要體諒我。」
「可是……你說過要和我成親的。」她哽咽著。
「放心,一殺了戈勒,我會立即回到你的身邊。」他的大掌包握住她的柔荑。
她的心依然無法平靜……
兩天後,仕堯點了她的昏穴,讓她一直在床上睡著。
他眷戀她細致姣美的容顏,將她的美麗深刻地烙記在心,凝視好一會兒,在她唇上蜻蜓點水地印上一吻,隨即轉頭離去。
他依然穿著女裝,尾隨著賓客,進入戈府。
鞭炮聲不絕于耳,新郎前來迎娶新娘,他才赫然發現新郎竟是曾向君家登門求親的大學士史松筠。
史松筠還真是個見風轉舵、攀權附貴的小人,見君家倒了,就轉向軍機大臣的千金,姝兒嫁給他,恐怕是沒好下場。
不知道姝兒怎麼肯下嫁給史松筠!
不過這些他也不想管。
他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戈勒身上,看到戈勒神氣活現、得意洋洋的模樣,恨意直竄他的腦海,佔據了理智。
殷仕堯袖中藏刀,一步步接近沉浸在歡喜氣氛下的戈勒,他還不知死活地在向賓客拱手謝禮。
殷仕堯眼露殺機,緩緩抽出利刀,正要抄起——
一個暴喝聲,破壞了他的計謀。
「你是誰?在這里做什麼?」管事見這名女子鬼鬼崇崇地,不禁起疑。
瓣勒聞言,即時轉過頭來,看見了男扮女裝的殷仕堯,精明銳利的眼神盯著他。
那張臉……掩不住男兒的英氣,耳洞未穿……莫非是——
「來人啊!拿下他!」戈勒認出了他,嚴聲下令。
殷仕堯見事跡敗露,倉皇逃逸,侍衛在後頭追逐。
瓣府的賓客一臉驚詫,戈勒的眼眸深不可測,仕堯居然想行刺他,難道他知道了當年的事,發現自己的身世?
倘若如此,他更不能留他。
殷仕堯懊惱自己一時大意,被識破身份,他該耐心地等候下手的好時機,錯過這個機會,他恐怕一輩子也殺不了戈勒,為雙親報仇。
但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背後戈府的爪牙緊追不舍,只怕逃不過這一關了。
但是他答應清妤一定要平安歸來,他不能讓她傷心、孤單一人。
「哪里跑?」戈府的爪牙前後包抄他,他進退不得,只能陷入苦戰。
瓣勒也不是毫無提防之心,這些手下似乎都是新進的,武功都不弱,十多個圍攻他」人,他幾乎招架不住,一個閃神,手臂被砍了一刀,鮮血直流。
他忍著痛,後仰躲開一劍,劍走偏刺中了對方自己人,他乘機月兌困,快捷靈敏地躍起飛落,疾矢掠去,全程一氣呵成。
盡避他傷勢不輕,他了心掛念著清妤,一股意念支持著他逃亡,但是失血過多的他,感到眼前一片昏暗,天旋地轉,終于不支倒地。
一頂華麗綴著流蘇的轎子適巧經過,隨從的人發現了受傷躺在路旁的殷仕堯,連忙示意停轎,向轎中的主子稟道︰
「啟稟福晉,前面躺了一個受了重傷的人。」
「噢?既然踫上了不能見死不救,把人帶回府中醫治。」轎內傳出軟軟嬌脆的女聲。
「是。」隨後扶起奄奄一息的殷仕堯。
王府的轎子走後,戈府的人趕至,只看到地上一灘血,只好回去向戈勒稟告人追丟了,當然免不了一頓罵。
「仕堯、仕堯……」君清妤在昏睡中惡夢連連,幾個時辰過去了,她的穴道自動解開。
她一身冷汗地驚醒過來,外面已是落日余暉,彩霞滿天。
她立刻知道是怎麼一回事,急忙狂奔至戈府。
瓣府紅燈高掛,依然大宴賓客,顯然戈勒沒死,那仕堯呢?他是不是出事了?
否則為何沒有回來?
君清妤擔憂不已,一直在戈府外暗中觀察,可是等到賓客散盡,仕堯仍然沒有出現。
她心想也許他回客棧去了,兩人錯過身,于是她又匆匆趕回客棧,但卻落空了。
她不放棄地詢問客棧的店小二,店小二搖頭說沒看見。
她的心掉進了萬丈冰窟中一般,渾身不停地打寒顫。
「仕堯,你去哪里了?你回來呀!」她在客棧房里痛哭失聲。
她一夜未曾合眼,痴痴地守候。
然而等到黎明破曉,他還是音信全無,生死未卜。
仕堯不可能放她一個人在客棧過夜,除非他出事了……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旁徨與無助。
抱親王府。
殷仕堯在鬼門關前繞了一圈,經過大夫的救治,已無性命之虞,只是仍然昏迷不醒。
身著女裝的他,在僕人幫忙上藥時,才發現他是男兒身。
抱親王多羅仲軒和福晉君熙兒站在床榻旁,多羅仲軒托著下顎道︰
「你救回來的這個人,我好像見過……」
「你見過?他是誰?」君熙兒托異地問。
多羅仲軒仔細想了一下。「很像是驍旗參領,軍機大臣戈勒的義子。」
「什麼?是那個大奸臣的義子!」君熙兒驚呼,氣得跺腳。「早知道他是戈勒的義子,我就不救他了。」
熙兒對戈勒的印象壞透了,因為是戈勒帶人去抄君家的。
「既然人救回來了,就等他醒了再說。」多羅仲軒坐下來,慢條斯理地品茗。
熙兒心急氣躁地問。「我要你去幫我探听小姐的下落,到底有沒有消息了?」
「君二小姐在和親途中失蹤,人海茫茫上哪兒找?連朝廷也找不到她。」
「我不管,你一定要幫我找到小姐就是了。」熙兒嗯著嘴。
「好,你先坐下來,別動了胎氣。」多羅仲軒寵愛地說。
君熙兒是君二小姐的貼身丫環,自從君家老爺被奸臣誣陷,君府主僕四散,如今她雖然因禍得福,覓得良緣,但是她始終銘記君家的恩情。